第十六章 沒了沒了全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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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日,兩日,三日的過去
進城一次,兩次,三次的跑
在這樣焦急的等待中,老齊頭又往縣城去了三回,可回回的結果都不如人意,三口人也越發沉默,日複一日的等待中,於蘇的心也越發焦急。
就在於蘇忍不住,已經等不及家人來接她,想著實在不行,便是要趁著夜裏偷跑,自己也得回城裏去一趟看個究竟的時候,這日老齊頭一回來,看到急切望向自己的兩雙眼睛,他回望著於蘇,第一次咧開嘴笑了。
“好了,乖寶啊,城裏的事情解決了,不過你阿爺沒空來接你歸家,明兒個一早,齊阿爺送你回回去好不好?”
這句話一出,於蘇隻覺天籟,高興的她呀,一掃多日的陰霾,一蹦三尺高,“好耶!太好了,我可以回家了,終於可以回家啦”
這簡直是太棒了!終於雨過天晴了。
天真的於蘇異常興奮,蹦啊跳啊,高興激動過後,連連給麵前老倆口鞠躬道謝。
“謝謝齊阿爺,謝謝齊阿奶,這些日子給二老添麻煩了,等我回了家,回頭我請齊阿爺阿奶去聚豐樓喝酒吃肉。”,她可是個有錢的鹹於小蘇,脖子上吊著的縮小木箱裏頭,除了自己的積蓄外,還有爺爺給的金餅子呢,聚豐樓雖貴,齊家大恩值得她大出血。
於蘇腦子裏都是報答的計劃,都是見到親人後要好好親香歡喜的畫麵,更本不知道,當她激動的轉身回房去收拾自己的小包袱的時候,卻沒看見,自己身後的齊阿爺在自家老伴的手捏上自己的手時,慢慢的變了臉色。
跟這個男人過了差不多一輩子了,他什麽性子自己很清楚,乖寶這小囡不知道她齊阿爺在扯謊,自己卻看出來了,這糟老頭一定沒說真話。
見著小家夥歡喜的回房間去了,老齊氏背對房門,緊緊抓住丈夫的手,把人拉到外頭的院子裏,這才壓低聲音咬牙切齒的逼問,“你個糟老頭子騙的了小乖寶騙不了我,說,於家老兄弟他們的情況到底如何啦?”
麵對老妻的追問,已經收了笑容的老齊頭忙別過身去,藏好自己後,臉上當即露出痛苦神色,眼中含瞞了悲傷。
“老婆子啊,於家,於家沒了,都沒了”
老齊氏大驚,“沒啦?”,什麽叫沒啦?“天老爺唉,那麽多條命呢,怎麽好好的就沒了呢?不至於呀?何至於”,明府大人是走了背運人沒了,人又不是四海侄兒殺的,便是上頭要治失職之罪,也不至於讓整個於家跟著陪葬呀!
那晚老於兄弟走後,自己聽老頭子說起這事情,她心裏還覺著老於兄弟太小題大做了些,可眼下
重感情的老齊氏心裏不是個滋味,努力憋回眼角的淚,盯著丈夫咬牙切齒的追問道:“老於兄弟那邊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跟我說說。”
老齊頭張了張嘴,才待開口,結果發現屋子裏三下五除二收拾好包袱的於蘇,正探頭好奇的朝著他們夫妻倆望來。
老齊頭忙對於蘇扯出個笑臉,見孩子朝自己笑笑又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他這才一把把老伴拉出堂屋,背著於蘇壓低聲音囑咐,“孩子還在呢,眼下不方便談說,待到夜裏吧。”
心裏頭裝著雷,老齊氏夜飯做的都失了水準,不過好在,於蘇在得了立馬就能回家的好消息後,心裏特別高興,以至於雖然齊阿奶今晚燒的菜不是沒鹽,就是打死賣鹽的,她吃的也毫無壓力,一點沒察覺異常,甚至連夜裏如夢她的唇畔都帶著微笑。
待到夜裏,老兩口趴在門上,小心翼翼的聽著對麵屋沒了動靜聲響,確認於蘇已經酣然入夢了,老齊氏這才拉著丈夫急急回房,插上門就問。
“好了老頭子,這把你可以說了吧。”
老齊頭點頭,顫抖著雙腿走到床沿坐下,內心壓抑的痛再也壓抑不住,他抹了把臉,心情沉重的緩緩開口,“今個我去打探消息,才上了渡口就見到城門開了,我心裏歡喜,想說趕緊去於老哥家看看來著,結果”
結果他人都還沒進城,就在渡頭的草市上,自己就聽到城中那些出來采買的人嘴裏的唏噓。
他們都說三江城出大事了,劉守備貼出告示,明府大人在漠坪鎮巡視遭遇截殺,凶手居然就是衙門裏的於捕頭夥同山匪裏應外合殺了明府,後負隅頑抗,於捕頭等整個快班二十號人,全被劉守備帶兵當場格殺;
其後於捕頭的兒子為配合父親行動,一不做二不休的把明府大公子引去漠坪,還下手半路截殺,結果老天都看不過眼去,在於大郎推明府大公子下崖的時候,自己遭了報應,倒黴催的腳打滑,連同明府大公子一道墜崖,屍骨無存;
而後於家老爺子就更絕了,因著劊子手出身,出事後當晚就潛入縣衙,砍掉了明府家眷上下十三口人的腦袋瓜,其後逃離時被劉守備遇見,因其凶殘,負隅頑抗,考慮到三江城的安寧,被劉守備下令當場射殺;
老齊頭話音才落,老齊氏一巴掌拍在丈夫腿上憤憤然,“絕不可能!老於兄弟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而且那晚他都送乖寶跟二郎出城了,哪裏有機會去殺什麽明府家眷?這是誣陷,絕對是誣陷呀!”
老齊頭又何嚐不知老妻說的是對的,自己又何嚐不相信自家於老哥的為人?
可惜,他們再信任老兄弟人品貴重又如何?架不住有惡人有心算無心。
“那老姐姐跟侄媳婦呢?她們如何啦?”
說起於氏婆媳,老齊頭更是心口堵的慌,“城裏的人都說,後來嫂子跟侄媳婦被劉守備抓著,當場下了大獄,結果她們一直喊冤,而後,而後”
“而後怎麽啦?”
“而後而後婆媳二人齊齊碰死在了獄中”
“我天!”,想起那位和善的老姐姐,老齊氏手一把按在自己的心口,感覺氣都喘不上來,足足平息了良久,這才一拍床榻,淚流滿麵,“狗日的劉守備,那一定是個壞家夥!這狗日的草菅人命也不怕遭雷劈了去。”
看著老妻憤憤不平,暗暗流淚傷心欲絕的模樣,老齊頭想著白日裏自己的所見所聞,想著老兄弟一家子的慘樣,他也不由的悲從心來,咬牙憤憤。
“對,那劉守備一看就是個狗日的,他害我兄弟!他害我兄弟啊!”
夫妻倆抱頭哭作一團,又怕哭聲太大而不敢放肆哭泣,隻能相互扶持著,悲傷著,哭著哭著,忽的,老齊氏想起白日裏丈夫回來時跟乖寶說的話,立馬拽著丈夫的領口急切詢問。
“不對,老頭子,前頭你還說要把乖寶送回去,如今這般,你打算把乖寶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