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8 她差點以為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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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望珊打開櫥櫃,想給他拿點喝的。映入眼簾的是各式各樣的酒。

    沒有咖啡,也沒有可樂。

    最早認識於巋河的時候,他真的是每天桌上放著瓶冰百事不離手;後來他喝咖啡成了習慣,雖然酒量好,但能不喝酒的時候都不會碰,情願閑暇時候喝點茶。

    但是現在,櫥櫃裏隻有酒了。她用了七年時間,把那個喜歡冰百事和咖啡的男孩弄丟了。

    望珊沉默地關上櫥櫃門,在消毒櫃裏找出一個瓷碗,把西紅柿雞蛋麵盛進去,又把清炒西藍花盛進一個木製碟子。又習慣性地俯身拉開抽屜,找出筷子和湯匙。

    她關掉油煙機的燈光,端著麵轉身之前,於巋河把目光收了回去。

    任望珊走過來,把吃的輕輕放在茶幾上。

    要是有蔥就好了啊,這樣麵也更好看些。

    她突然沒來由地這麽想著。

    於巋河漆黑的瞳孔沉沉不見底色,微弱的光襯得他立體的輪廓邊緣若隱若現。

    “你湊活著先吃點麵吧。我也不會做什麽東西,平常外麵吃得多。你發燒了,不管怎樣先多少吃一點,吃完之後吃藥。”

    任望珊見他還是不動,語氣淡淡道:“身體最重要。上司身體要是不好,怎麽管公司?黎陽已經夠累了。”

    於巋河心想:操,又關黎陽什麽事兒了。

    任望珊,你關心的倒是夠寬的啊。

    嘴上卻平靜道:“謝謝。”然後默默俯身端起碗筷,走到餐桌前背對著客廳,拉開凳子坐下。

    “我從來不在茶幾上吃東西。”

    “好的。”

    任望珊沒跟他走過去,靜靜地盯著他的背影,眯起眼睛。

    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衣服背麵隱約閃著微光。

    望珊倒吸了一口涼氣。

    於巋河坐在餐桌上,拿著筷子的右手隱隱有些使不上力氣。

    任望珊對廚房烹飪之類的事情一點兒都不擅長,做的東西客觀來講真的不太好吃。這個麵都還是硬的,清炒西藍花賣相不錯,但於巋河第一口就知道又忘記放鹽了。

    可是他還是全部吃完了,他覺得特別滿足。

    他吃完後安靜地起身,把碗放進洗碗機,又把鍋子放進水池浸著。然後轉身走回來,目光在空中與望珊相對,望珊沒有躲避他的目光,而是微微蹙著眉,看向他的左心房。

    那裏是一個黑色的“河”字。

    於巋河看著這樣的任望珊,突然有點想笑:她沒化妝的樣子和高中那時候還真是像。這麽多年了,也沒什麽大變化。變化隻是,他把她弄丟了。

    失去比得不到更可怕,因為它包含著曾經。

    外麵突然打起雷,任望珊一個哆嗦,朝左邊落地窗外看去。

    於巋河沒有動。他知道任望珊最怕打雷,但她現在很清醒,他不可能再像在電梯裏那樣直接過去抱住她。

    要是愛你愛得再少些,言語和動作是不是就可以多一些。

    雷聲漸漸息去,黑雲壓城,瓢潑大雨轟然落下,豆大雨點砸在在落地玻璃上劈啪響,半遮的窗簾下漸漸浮起了煙塵。

    霎時漾了河海,醉了青山。

    於巋河也看向窗外:“我家沒傘。”

    望珊剛想說“沒事,淋點雨沒什麽,我要走了”,於巋河就繼續道:

    “客房在二樓最裏麵。”

    望珊大腦出現短暫的當機,隨即反應過來:“不用,我要走了。”

    “是誰剛才說身體最重要?你好像沒有一次淋了雨之後不會發燒的。”

    任望珊指尖微微發顫。幾乎是立刻想脫口而出:

    為什麽要說以前?

    有這個必要嗎?

    但她把這些話咽下去,開口變成了:“謝謝。那我雨停了就走。”

    “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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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10月11日 星期五

    2:30 a

    望珊睡眠淺,外麵又下著雨,意識一直有些模糊。

    耳邊的聲音漸漸輕下去,又慢慢全部歸為寂靜。

    她睜開眼,慢慢起身下床,拉起窗簾一角。

    外麵雨停了。

    路燈很亮。

    她轉身把床鋪整理好,被子疊回原來的樣子。輕手輕腳地路冗長走廊。樓梯口左手邊那扇門緊閉著,應該是於巋河的房間。

    這樣離開,最好不過。

    她朝門口走去,路過時無意間朝客廳看了一眼,頓時愣住。

    於巋河闔眼躺在沙發上,茶幾上有她拿過來的東西。

    她鬼使神差地靠近了一點點。

    於巋河身上那件白襯衣有些皺,右手手臂的袖子捋起來了一截,上麵胡亂纏著紗布。包紮的並不專業,望珊一看就勒得太緊,對傷口不好。

    她靜靜地盯著沙發上的他。呼吸平穩,好像睡得正深

    要現在走嗎?

    襯衫賠了,淋雨的事也還了,但還有這件事

    她無聲地歎了口氣。默默在沙發前麵半跪下,輕手輕腳地把於巋河胳膊上的紗布一點一點解開,一邊還不忘盯著於巋河的臉色。

    要是他有什麽動靜,一定要立馬撤。

    她仔細地用剪刀剪下幾條膠布和兩塊新的紗布,慢慢在於巋河手臂上包好。動作很輕,於巋河絲毫沒有察覺。

    這樣就好了,結束了。

    她把東西收好,從地毯上站起來。在黑暗中盯著於巋河的臉。

    睡著時候的他,眉頭不會再像平時看到的那樣微微蹙著,而是很溫順的感覺。鬢如刀裁,眉如墨畫。仿佛一尊靜謐的塑像。

    “於巋河,我要走啦。”任望珊看著他好看的側臉,想去觸碰一下。但手伸到半空中又害怕似地收了回來。

    “以後應該不會再見了。保重。”她輕輕地道,聲音小到隻有她聽得見。

    門輕輕落了鎖。

    幾分鍾後,男人睜開眼,從沙發上坐起身,盯著手上的紗布。

    “任望珊,你要我怎麽辦。”

    今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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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12月20日星期五

    6:10 a

    子衿路188號。

    時節早已正式入冬了,天此時還沒有亮,任望珊打開床頭的白熾燈,把白毛衣穿好後,套上羊羔毛外套和黑色直筒褲。

    望珊從小沒有穿秋褲的習慣,霜白的腳踝露著一截。

    輕輕打開臥室的門,奶奶起得早,此刻在廚房間做早餐,爺爺這個時間點一般都還睡著呢。望珊軟綿綿地打了個哈欠,用手抓了抓鬆軟的頭發,走到衛生間洗漱。

    她從衛生間出來沒走幾步,就看到爺爺奶奶竟然一起從廚房裏出來,手裏還端著一碗麵:

    “珊珊!生日快樂!”

    任望珊有些懵。猛地看向玄關上的日曆。

    啊,今天20號啊。她完完全全給忘了。

    望珊呆呆地看著那碗生日麵。西紅柿湯麵,還覆著個圓鼓鼓的溏心荷包蛋。

    奶奶看著孫女這樣子樂了:“傻愣著幹什麽呀,快來吃。”

    望珊吸吸鼻子,在餐桌前麵坐下。

    奶奶做飯的手藝真的特別好,望珊怎麽也學不來,要麽就是忘了放鹽要麽就是燙到手,問題各種各樣都有,可能是天生對廚房不感冒吧。好在雖然自己不太會做菜,卻幸運地有個燒菜這麽好的奶奶呀。

    西紅柿的湯煸得金黃中帶點紅,熱氣騰騰,鮮味十足;麵是自己擀的,根根勁道很足,撈起來入口還透著香氣。溏心的荷包蛋淋上些許醬油和醋,望珊從小就愛吃。

    “慢點。”爺爺看著她道。

    爺爺奶奶看著麵前開心的珊珊,互相悄悄對視一眼,此刻心裏其實都有些發酸。

    去年的生日沒有過,怪不得咱們珊珊今年都不記得了

    望珊一邊埋頭吃著麵,臉上笑的開心,其實心裏有點想哭。

    可千萬不能哭出來啊,爺爺奶奶還在呢,他們對自己這麽好,她怎麽舍得讓他們傷心。

    去年今日,剛剛好就是她第一次正式脫離原來的生活,告別過去,進入到陌生的新環境的日子。那天她真的很累,因為要強忍著心裏的難過與壓力,和新同學相處。

    什麽時候開始不那麽累的呢?

    好像是因為某些人還有某個人吧。

    望珊突然心裏暖了一下。

    今天也剛好是一整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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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0 a

    望珊步進教室,在戚樂身邊坐下才發現,地上堆了好多東西。

    “望珊,生日快樂呀。”戚樂跟她說著,從身側也拿出一個紙袋:“我最近在研究烘焙,這是我昨晚上烤的巧克力曲奇。”

    望珊眨眨眼,看著地上已經堆著的一摞摞禮物,一邊接過紙袋:“你們都知道啊。”

    戚樂輕輕彈了彈她的腦袋:“可不止我們知道呀,好多不是我們年級的人恐怕都知道吧。你任望珊是誰呀,你怎麽老沒點數呢。信不信晚上回去的時候,你禮物都拿不下?”

    望珊笑笑:“哪有這麽誇張呀。”

    戚樂一歪小腦袋:“你等著看咯。”

    望珊低頭看了看那些地上五顏六色的盒子,隨手看了幾張賀卡,還真有幾個她不認識的學弟和學長。

    早讀開始前,望珊無意往左偏頭,看見文漾笙正拚命向她打手勢。

    “我的寶貝望珊生日快樂”

    她邊做著口型,還朝著望珊驕傲地舉了舉自己手上的禮品袋,一邊嬉笑著朝望珊晃腦袋,身邊的男生則看著她不語。

    任望珊盯著漾笙,感動地笑了。

    他們真的太好了,而這麽好的他們,就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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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55 p

    “關於二月小高考的事情我就講這麽多,時間還早,到時候大家會有一個月左右專門準備,過是都會過的,大家大可放心。但是————”

    “我們是重點班,是要爭取衝擊全4a拿到高考5分加分的,一定要從現在就開始準備起來”湯魔還在碎碎念碎碎念。

    “叮鈴鈴泠泠伶伶靈靈淩淩兒”

    第二節課下課,望珊和文漾笙還有戚樂結伴去洗手間,走廊上碰到正從王神牛辦公室回來的程鼎頎。

    “哈!望珊十七了,生日快樂哈,看到我和老蕭給你的黑白巧克力沒?”

    望珊彎起好看的眼睛:“當然看見啦。真的謝謝你們呀。”

    “欸對了望珊,你知道老於今天沒來學校麽。”

    “啊?他沒來?”望珊愣了愣。

    文漾笙道:“誒嘿,仔細這麽一想,我今天是還沒見過他呢。”

    程鼎頎撓了撓頭:“他剛剛跟我發消息,說是有點事兒耽擱著了。他跟王神牛請的是病假,還讓我配合配合呢。他還說,估計今晚晚自習前能回來。”

    望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麽。

    蕭宸這時剛好從洗手間出來,把程鼎頎哈哈地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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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25 p

    高二(2)班教室裏除了任望珊外空無一人,她包裏有帶水果,晚飯就沒去和她們吃,準備把今晚的數學試卷先認真做完填空題。不知道那個活的搜題軟件什麽時候回來。

    忽然耳邊傳來奔跑的聲音,緊接著教室門被“砰”地打開,望珊嚇了一跳,抬頭發現是於巋河。見到她在教室,少年重重地吐了口氣:

    “還好你在這裏。”

    望珊還沒問幹嘛跑得這麽急,他快步走到望珊身邊拉起她,一邊還喘著粗氣:

    “走,帶你去個地方。”

    她隻來得及放下筆,就被他拉著朝外奔跑。走廊上空無一人,學校道路上也是寥寥無幾。少年拉著她的手,快步跑下樓梯,經過行政樓,林蔭道,美術樓,食堂,籃球場,跑道

    最後停在藝體樓,也就是大禮堂。

    少女被他拉著跑得特別快,這時忽然停下來,感覺後背都是汗。

    早知道跑這麽累,先讓她放個外套啊。

    她喘氣的間隙裏問:“於巋河,你帶我來這兒幹什麽啊。”

    “送你禮物。”於巋河憋著笑,“還有力氣嗎?這個禮物,得用點小水平。”

    “啊?”任望珊看著他。

    兩個人的手沒有放開。

    於巋河一邊牽著她往舞台後麵走,一邊道:“這個地方是我和程鼎頎體育課的時候發現的。”說著帶她上了二樓演員準備室,在露台的地方停下。

    任望珊左右看看:“這兒不就是個小露台麽。”

    “不。其實還有片地方。”於巋河笑著鬆開她的手,望珊瞬間手一涼。

    於巋河在她的目瞪口呆下,輕輕一躍,踩上了天台的欄杆,再腿上一個用力,跨上露台上方的屋簷。

    任望珊忙從下麵探出腦袋:“於巋河!”

    “誒,我在呢。沒事兒,我的小前桌敢不敢?”

    望珊敢是敢,但是從這邊看著下麵,眼睛有點恍惚。禮堂頂部的二樓可跟教學樓的二樓不是一個標準啊。

    “望珊,別怕。”於巋河探出半個身子,“我在這兒接著你。”

    望珊咬了咬牙,一腳踩上欄杆,兩手扶在屋簷上。她感覺頂上的風特別涼,加上心裏又有點害怕,不禁閉上了眼睛。隻感覺有一雙手拉著她,而碰到這雙有溫度的手時,她瞬間就覺得安心。

    於巋河把她拉上來,望珊先是跪在屋簷上,然後一個用力站了起來。白色羊羔毛外套上蹭到了些灰,於巋河幫她輕輕拍掉。然後把她拉到遠離邊緣的位置。

    “望珊,睜開眼睛。”

    任望珊慢慢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隨即瞪大眼睛,露出驚喜的表情。

    “天哪”

    屋頂是個偌大的天台,占地就和大禮堂一樣寬闊。上邊微風很涼,整個一中盡收眼底。香樟樹下有拿著打包盒的女孩,籃球場上陸陸續續來了帶著球的男孩,食堂後門冒著氤氳熱氣,操場跑道草地紅綠白三色分明,棕紅色的教學樓排開來,他們站在最高處。

    此時正是落日時分,橙紅晚霞落在遠闊的山河間,一層層的光和色在人間煙火中暈染;再往更遠處看,霧紫色和櫻花粉的天空在氤氳的水汽中漂浮,金紅色落日在中間掩藏,世間萬物都應約而染。風也醉人,於巋河偏頭看著她溫柔側臉的剪影。

    過了許久,她歎道:“好漂亮真的太神奇了。”

    “望珊,回頭。”

    任望珊回過頭,於巋河抱著個蛋糕,上麵插著粉色蠟燭。

    “本來要樹老板給你做好的,不過我想著還是自己做比較好。”於巋河有點不好意思:

    “高估自己了。做了幾次都不太成功,今天下午才趕出來一個像樣點的,費了樹老板不少材料,真是對不住他。”於巋河自嘲地笑了兩聲。

    望珊看著那個草莓巧克力蛋糕。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很開心,但是鼻子有點酸酸的。

    於巋河看著她:“味道是肯定沒有你在壺碟吃得好的,不過拿什麽,你們課外名句裏麵不說的嘛,叫禮輕情意重是吧?不管怎麽樣都吃點。”

    任望珊感動地用力點點頭。

    “小前桌,快許願然後吹蠟燭吧。天台上風大,別到最後吹蠟燭的是風啊。”於巋河笑起來。

    望珊閉上眼睛十指交叉,很虔誠地在心裏許了願望。然後睜開眼睛,對著那一圈蠟燭吹了口氣。17根蠟燭圍成一圈,望珊肺活量小,一口氣沒吹完,於巋河笑著幫她補上:“現在好了。”

    “十七歲了。”

    “生日快樂。”

    “萬事勝意。還有,小高考記得4a。”

    “來啦,壽星切第一刀。”

    望珊切下來一塊,裏麵深紅色的草莓醬和黑白分明的慕斯搭配。

    “賣相看著還行,壽星吃吃看。”

    望珊低頭用叉子嚐了一口,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兒:“好甜。”

    “超級好吃,你嚐嚐看。”

    望珊垂眸切了塊小點的遞給他:“知道你不愛吃甜的,但今天要聽壽星的才可以。”

    於巋河接過去嚐了嚐,笑道:“真的還可以欸。”

    任望珊不知道的是,於巋河為了做出這個蛋糕,已經不知道嚐了多少次失敗品。

    “等會回去分給大家都嚐嚐吧。漾笙和戚樂都特別喜歡的。”望珊笑得爽朗。

    “好啊,著重防程鼎頎,他一看見肯定遭殃。”

    “望珊,你記不記得,去年的今天,你也穿得這身啊。”於巋河吃完那塊小的慕斯蛋糕,突然開口道。

    望珊輕輕搖了搖頭,笑的很溫婉:“不記得啦。”

    於巋河向前走了幾步,轉過身笑笑:“你穿白色真的很合適。”

    任望珊看著他沒有說話。

    那個叫於巋河的男孩手裏拿著蛋糕,發梢被風帶起,不羈又坦蕩,背對著落日前夕最後一縷光。

    她差點以為是夢。

    後來,望珊聽說有的人用一輩子懷念學生時代的夏天,她卻願意用一生回憶那個冬天的落日。天台上風吹著特別冷,但她在那一刻擁有世界上最滾燙的心,山川河流都落在她眼眸。

    ————————————————

    同一時間。

    程鼎頎和蕭宸匆匆吃完晚飯,在宿舍洗完澡之後就回了教學樓。晚自習前,兩人踩在走廊的護欄上,朝外麵探出半個身體。

    走廊的欄杆。微風。頭發上的皂角香。

    日落餘暉。籃球場。人群喧鬧聲。

    “當心點啊,掉下去爺可救不了你。”

    “這句話我還想先說呢。”

    “嘿老蕭你——”

    文漾笙和夏成蹊走出來:“你倆當心啊!趕緊下來,別被老錢看見了。”

    蕭宸先跳下來,隨即把程鼎頎也扯下來。

    “看到望珊沒?她不在教室了。”漾笙問道。

    “啊這個我也不知我知道了你們看下邊!”

    於巋河拎著個盒子,和任望珊正從操場那邊走來。無意間抬眸撞上眾人目光,笑著低頭告訴望珊,隨後朝他們揮揮手。

    四樓的他們也笑著大聲回應。

    時間在這一刻定格。

    落日灑下最後的光,在雲裏悄悄隱去。而十七歲的他們金光耀眼,颯颯而來,心裏有滿滿一籃子火焰,浮生萬物都比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