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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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九點半。

    魚魚牽著芝士在小區裏散步,一手拿著電話:“許藍我說你啊,大晚上的不好好跟沈問待在家裏二人世界,去什麽黃浦江看那啥狗屁的夜景?”

    許藍手肘撐在欄杆邊,聽到她這話瞬間表情豐富:“魚魚我告訴你啊,稍微收斂一點,我可是開了擴音的。”

    “開了擴音尷尬的也是你不是我嘛。”魚魚壞笑,“不跟你逗了,早點回來哈,今天可是我當芝士媽的最後一天。”

    “知道了知道了。”許藍笑了笑,“這些日子真的辛苦你照顧芝士了,給你買了生發液補補發際線。”

    “那我可真得謝謝你啊。”魚魚翻了個白眼,“我倒沒什麽,你是沒看見林榭啊,他每天聽到我說芝士這兩個字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

    “意思就是,氣你這段時間陪他少咯?”許藍眯起眼睛。

    “唔也還好吧就。本來這個林隊吧,他就一大忙人,我也不怎麽能見到他。”

    “嗐,明白了,生發液換成腎寶,我懂。”

    魚魚差點摔手機:“許懶懶!”

    許藍在對麵笑得快岔氣了:“行行行,大晚上的林榭加班呢,你也別遛太晚了,早點回去,聽話啊。”

    “恩,我走最後一圈回去了哈。”魚魚掛了電話,解開了繩子讓芝士自己跑跑,自個兒甩著牽引繩,遛彎兒似的跟在芝士屁股後麵走。

    總之就是人跟著狗走,狗遛人而非人遛狗。

    許藍放下電話,依偎在沈問肩膀上:“其實我人生第一次好好地看黃浦江的夜景,就是和你。”

    “恩?”

    “之前都覺得這地方一點都不像傳聞中的那麽浪漫,無非就是一片水域罷了。”許藍靠著他,“後來,和你一起散步,在天橋聽見有人用手風琴拉曲子的時候,我才發現黃浦江的夜景有多美。”

    “不要誇讚風景,我會覺得你在表白。”沈問插著兜,嘴角意味不明的笑。

    “就是在表白啊。你聽不出來啊。”許藍一臉理所當然加不滿的表情,“果然老男人就是不懂。”

    “說誰老男人?”沈問嗤笑,“我覺得有必要向你證明一下,我不老。”

    許藍:“咱,好好看風景行嗎。”

    芝士跑得快,魚魚也懶得追了,反正芝士認路,就這麽一個小區,也丟不了。

    路燈明亮,夏夜蟲鳴,月朗星稀。

    小區裏這個時間點已經沒人了,高層公寓區都是很清淨的。大多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這個點可能都待在家裏健身或是辦公,不會下樓散步。

    魚魚看了一眼手表,都馬上十點了,是該回去了。

    她往前加快走了幾步,剛準備喊芝士的名字,身側突然被拽住往側麵一拉,她就這麽被一雙有力的手拉進小巷子裏,反手便被捂上嘴。

    魚魚驚恐地睜著雙眼,卻發不出很響的聲音,隻有嗚咽。

    她滾下淚來。耳畔男人的聲音惡狠狠的:“傳說中林支隊長的女朋友,身手好像不怎麽樣啊。他怎麽沒給你配個保鏢?這麽放心你一個人深夜出來?”

    魚魚眼眶都是紅的,男人把她嘴巴捂得緊,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同時心髒像是落進無底洞,感覺失重了一樣的害怕,極度恐懼。

    他們是誰?

    他們要做什麽?

    無暇思考,魚魚的腳猛力向下踩了一腳,同時牙齒用力向下送,隔著毛巾咬住男人的手指。

    男人吃痛地罵了一聲,魚魚胳膊肘向後一頂,利用林榭曾經強調過的女生打人最疼的關節,一擊敲中他的肋骨,給自己贏得了三秒逃跑的時間。

    她還沒跑出兩步,男人向下一撲,抓住她的雙腳,魚魚失聲大喊:“芝士!救命!”

    幾乎是同一時間,芝士應聲狂吠,“啪塔啪塔”頻率極高的奔跑聲響起。男人還未來得及再捂上她的嘴,芝士飛撲上來,一掌打在男人的臉孔上,刮擦出血跡。

    男人拔出匕首,往芝士身側狠狠地刺過去。魚魚嚇壞了,雙腿發軟,但還是去阻擋男人。男人一巴掌把魚魚打翻在地,但因為剛剛一秒鍾時間的偏差,刀口沒有如他所願地刺在芝士的肚子上,而是刺到了後腿的位置。

    濃重的腥味彌漫在空氣裏,芝士的牙齒咬住男人的衣角,扯下一塊,幾乎沒有發出什麽聲音。隨後力氣虛脫,倒了下去,喉嚨裏低低地嗚咽。

    “芝士!”魚魚淚流滿麵,“你到底是誰啊!你瘋了嗎!”

    男人罵了兩句髒話,把這個女人帶走已經用了他預算時間的三倍不止,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沒再來得及管倒地的那隻金毛,反正看著就命不久矣。一掌打在魚魚後腦位置,待魚魚暈厥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意識了。

    芝士一直在流血,等男人抱著魚魚離開之後,它強撐著用三條腿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往家門口的方向走去。

    嘴裏叼著那塊男人衣角的布料,步步踉蹌,步步堅定。

    上海市警局刑偵一大隊辦公室。

    “江暉,讓文秘部的人把結案的稿子寫完,明天十點之前,送到我辦公室過目。”

    “沒問題。林隊,嗦粉不?最近買了新牌子的螺螄粉。”江暉從桌肚底下摸出新包裝,還拿出了小份鹵蛋和大份火腿。

    “不吃。”林榭把一堆案宗合上,起身回了辦公室,然後撥通了魚魚的電話。

    她剛剛說過,手機電是滿的,在遛狗,隨時等他下班之後打電話。

    可是林榭等了許久,對麵都是忙音。

    他發了幾條消息過去,又連著打了幾回電話,次次都是沒有回應的忙音,不禁皺起眉。

    沒道理啊。

    十點半,許藍坐上沈問的車,準備回去。突然就接到了林榭的電話:“魚魚有沒有跟你聯係過?”

    “啊?有啊,就剛剛不久之前。”許藍懵逼地眨眨眼,“不到一個小時之前吧就。”

    “我找不到她了,打她電話不接消息也不回。”

    “會不會是沒電了?還有可能是已經在家睡著了?”許藍說完這句話就覺得不可能,“魚魚不會這麽早睡,估計就是手機沒電關機了吧。”

    “如果她在外麵,手機關機了一定會回去。如果在家裏,手機沒電肯定在充電,怎麽都不可能不接電話。魚魚的微信消息提示和手機鈴聲常年都是非靜音狀態,手機就算不在身邊,幾乎也都是五分鍾之內必回消息。”林榭條理清晰地說完,“你們現在準備回去?”

    “對,我們去找魚魚。”

    “那我也去。小區匯合。”林榭掛了電話,拿起公文包直接就出了警局。

    許藍放下手機,蹙起眉給魚魚打了個電話,果然不接。

    “奇了怪了,沈問快點開車,我們回去找魚魚。”許藍也開始緊張起來,“怎麽說失聯就失聯呢這條死魚。”

    沈問簡短地恩了一聲,踩下油門往回開。一路上許藍一直不停地在給魚魚打電話,回答她的一直是忙音。

    沈問邊開車邊安慰她:“別擔心,不要多想,魚魚不會有事的。”

    許藍咬著下唇:“恩。”雖是這麽說,但她還是隱隱約約覺得發生了什麽。沈問也一樣,握著方向盤的手越來越緊。

    許藍和沈問先到一步,剛下車許藍便看到了樓下門口的芝士。瞬間瞳孔驟縮,雙腿向是不聽使喚地發了軟,許藍幾乎是失聲:“芝士!”

    沈問下車後看到倒在血泊裏的芝士,眉目深鎖。

    林榭在後一秒鍾到來。

    “哥。”許藍喉嚨口發幹,澀得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出事了,你快救救魚魚,救救芝士。”

    沈問幾乎沒有遲疑地從車後備箱拿出繃帶,先給芝士的後腿簡單包紮一下止血,然後把它抱起來,對林榭說:“我和許藍送芝士去醫院,情況緊急,剩下的交給你了。”

    芝士還沒有完全昏迷,嗚咽著抬頭,把嘴巴往林榭手邊送。然後,一片布料落在林榭手裏。

    林榭指尖蜷了蜷。

    許藍心疼地抬著芝士的下頜,眼淚一滴一滴落在水泥地麵上:“對不起,謝謝你,芝士。不疼不疼,我們馬上送你去醫院。林榭也會把魚魚救出來的。”

    林榭深呼吸:“交給我吧。”

    他幾乎是火速趕回了警局,推開一大隊的大門,聲音中氣十足:“全體一大隊緊急集合!”

    “到!”江暉上一秒還在吃螺螄粉,下一秒整個人立刻挺得筆直,神色也緊張起來。全體一大隊統一向右轉:“一大隊原地待命!聽從林隊指揮!”

    林榭麵無表情地說明緊急情況內容,把嫌疑人衣物布料交給了警犬訓練員,派技偵盡快鎖定魚魚手機所在地址,再派隊員去火速搜集監控資料,然後打開了自己的電腦。

    其餘沒有被派遣任務的隊員繼續保持原地待命的姿勢。整個辦公室的氛圍都空前地緊張,畢竟這次失蹤的可是林支隊長的對象,全刑偵一大隊的嫂子魚魚啊。

    林榭表麵上麵色不改,其實後背已濕了大片,冷汗透過了襯衫。

    他剛打開電腦,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令他錯愕的黑屏。

    隨後,一串文字顯示在他的電腦屏幕上,讓他頭皮一陣發麻——

    “好久不見,五年前的朋友。”

    林榭抬起頭,目光已經猩紅:“狙擊手江暉,持槍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