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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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半。
魚魚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反綁在椅子上,嘴裏還塞著布。
對麵兩個男人見她醒了,其中一個男人站起身,把她嘴裏的布給拿掉,然後蹲在她麵前:“你還挺能耐。”
魚魚這才注意到麵前的男人戴著個眼罩,是個獨眼,並且就是剛剛在巷子裏抓她的人。
“滾。”魚魚冷聲道,“你們是誰?到底要做什麽?你們和林榭是什麽關係?”
“脾氣倒你媽挺大啊。”獨眼男抬起手又放下,“要不是等會要拍視頻發給林榭證明你好好的,我早就想揍你了。”
“你們到底要幹什麽啊!這樣是犯法的林榭不會放過你們的!”
“林榭?他現在過得好,還不是拿我們兄弟的命換來的!我呸!他就是個人渣!”
“你們瞎說!林榭做到支隊長完全是靠他自己的能力,你們做錯了事本來就該受到懲罰,少血口噴人!”
“嘖嘖嘖,我說啊大小姐,您先擔心擔心您自個兒行不行?”獨眼身後的人戴著麵具,魚魚平時最怕這種麵具人了,渾身上下從脊柱骨麻到頭皮:“你別過來。”
“怕我?”麵具人笑了,“五年前,我被林榭搞得麵目全非,都是拜他所賜!”
“五年前?”魚魚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回憶,那就是高考那年——
“你們是毒梟!”魚魚麵色刷一下地就白了,“五年前!北京!”
“腦子挺活絡嘛!那麽現在我們該開始了。”麵具男拿出手機對準魚魚,撥通了林榭的手機號碼。
此刻,對麵稍高一層的的樓宇上,江暉已支好托腮板,隨時待命。
林榭坐在車裏,一臉陰翳。樓下正有人在布置氣墊,周圍已拉起警戒線。
半小時前,技偵和警犬聯手,終於鎖定了綁匪位置,是在一所破舊的廢棄大樓,今年年底準備爆破重建的。同時,獸醫在芝士的指甲裏提取出了人血,經鑒定血液並不是魚魚的,所以,那就是嫌疑人本人的血跡。
而好巧不巧的是,這血跡居然在血液庫中找到了匹配的na,是個有前科的。數年前參與非法傳銷,由於沒幹什麽罪大惡極的事,隻是個小小的參與者,判了有期徒刑之後就放了出來。林榭記得他瞎了一隻眼,但實在不明白,為什麽他會找到自己頭上。
林榭看到來電,陰著臉接通:“你們現在投降還來得及,我可以給你們爭取無期。”
“哈哈哈哈哈哈!”麵具人和獨眼男笑得快要岔氣了,“林支隊長啊林支隊長,您覺得像我們這樣的亡命之徒,還會在意死不死的嗎?”
獨眼男麵部猙獰:“我們今天就是來複仇的,早就做好跟你同歸於盡的準備了!”
“五年前,我躲在樹林裏逃過一劫,親眼看著你帶著警隊把我們的據點一鍋端了,這樣的深仇大恨,我此生必報!”
“還有我!哈哈哈林支隊長沒想到吧,當年的傳銷組織就是個幌子,我們是低下毒品市場的接線員,誰知道當初怎麽回事,兄弟們個個坐了牢被放出來之後,都成了孬種,說不繼續幹了。就剩下我,男子漢大丈夫,要做就做到底!誰知道窩都給你端了,有仇不報非君子!”
林榭聽著獨眼男和麵具人說的話,眼睛裏早已經布滿血絲,現在他周身戾氣,像是要把屏幕裏麵的二人扯出來活活撕碎。
“我們本來是想抓你妹妹的,誰知道你妹妹每天出現的地方捉摸不定,隻好抓你女朋友了,嘖嘖嘖,看這小臉漂亮的。”麵具男拿出一把刀,對著視頻鏡頭,把刀鋒輕輕地貼在發著抖的魚魚臉上,“林榭,你說我這一刀下去,你會不會瘋掉?”
“你敢!”林榭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雙目猩紅,手止不住地發著抖,從來沒有人讓他這麽慌過,這是第一次。
“你聽著。”林榭調整呼吸,語氣平靜,“我們已經鎖定了你們的位置,一旦你們傷害了人質,我們立馬就能殺了你們。”
對麵沒說話。
“你們的目的是我,不是嗎?”林榭兩手交叉在胸口,“我上來,我換她,你們看行不行?”
身側的隊員一臉擔憂:“林隊。”
林榭抬手製止身旁隊員開口:“你們考慮一下,我等你們三十秒鍾。”
他話音剛落,樓上的兩人就順著他的話在考慮了。突然麵具人暴起:“你要是說的是假的呢?你們怎麽可能就直接鎖定了我們的位置?我們明明把所有鎖定位置的東西都銷毀了。”
林榭懶得和他們廢話:“廢棄大樓,七層。”
兩人頓時不作聲了。
半分鍾過去,麵具人開口:“你一個人過來,換她。”
林榭歪著嘴笑了:“我一個人過來,恐怕她就走不了了吧。你們不傻,我也不傻。”
“那你要怎麽辦?”麵具人和獨眼男都沒發現,自己現在已經陷入了和警方的理論層麵鬥爭。
“你們上麵有兩個人,那我也就帶兩個人,當麵一對一交換人質。”林榭眸子冷下來,“怎麽樣,信得過我嗎?”
“”麵具人和獨眼男完全就被帶了節奏,“那就按你說的來!”
“行,五分鍾後見。”林榭單方麵切斷了視頻通話,叫了兩個兄弟跟著,指尖覆上耳朵裏的藍牙通訊器:“江暉。”
“收到,林隊請指示!”江暉的槍口一直對著目標對象,額角已滲出冷汗。
“我們合作這麽久,沒必要多說什麽。就一直是那句話,”林榭嘴角勾了勾,“要麽不開槍,要麽一擊斃命。”
江暉憋著氣:“收到!”
林榭目色閃過一道銀光:“全體都有!原地待命!一旦江暉開槍,後勤隊員立馬上樓!”
“收到!”全體一大隊氣憤緊張到了製高點。
沈問和許藍這時趕到。
目前的時間已經是淩晨四點半,天色漸漸泛出光亮,再過一段時間,人也會漸漸多起來。林榭看了一眼七層的位置,義無反顧地踏上了階梯。
該讓這一切結束了。
七層。
陽台鏤空且透風,吹著有些涼。
獨眼男和麵具人持著水果刀,旁邊是魚魚。
“帶槍沒?”獨眼男一臉不信任。
林榭舉起雙手,朝後使了個眼色,一起上來的兩名隊員也配合地舉起兩手。
“都沒帶,咱們公平交易。”林榭歪著腦袋笑了笑,目色卻涼透人心,“我過去,你們放她過來。”
“沒問題。”獨眼男也笑了,“林隊長,請吧。”
林榭保持著舉起雙手的動作,盯著獨眼男把魚魚向前推著走,一步一步地靠近麵具男的位置。麵具人和獨眼男各有一把水果刀,而林榭和其餘兩位警員兩手空空。
林榭即將到麵具人眼前的那一刻,變故陡生。
幾乎是零點零一秒的時間,林榭手往對方腕骨上瞬間一擊,麵具人手中的匕首刹那間就落在了地上。
刀尖磕碰到地麵的聲音叮當響,像是什麽暗示一般,後麵兩位警員衝上來。他們都是二隊調來的武警,而非刑偵一大隊編內人員,打起架來一個頂兩個,很快把麵具人製服。
與此同時,獨眼男帶著魚魚朝天台方向退去,手中的刀劃過魚魚的脖頸右側,輕輕地一道,滲出了一滴血。
魚魚恐懼到了極致,瞳孔顫抖著:“林榭”
她脖子上留下的那一滴血,讓林榭徹底地慌了。
獨眼男看出形勢不妙,抱著拚了的心,把魚魚往後麵狠狠一推!
林榭瞳孔皺縮,毫不猶豫地撲了過去。而就在同一時間,獨眼男的匕首朝林榭後背刺去——
“砰!”
狙擊槍響,震徹整片住宅區,樓屋的燈光一盞一盞亮起。
獨眼男的額頭上燒了一個窟窿,他在原地站著愣住幾秒鍾,隨後膝蓋跪地,腦袋磕在地麵上,再也沒動了。
樓下原地待命的所有編內人員火速上樓——
但許藍沒時間管那麽多了,她失聲大喊:“不要——”
林榭抱著魚魚,從七層高空墜下。
砸在地麵的聲音像是洞穿了她的心髒。
許藍腿上剩不下一點力氣,跪在地麵上,身體整個軟了,像是所有的氧氣在身體裏被一下子抽空,雙眼也沒了焦距。
“魚魚!哥!”許藍喘著氣,但是再也不敢往那一邊看,身邊的聲音漸漸嘈雜喧鬧起來,她死死拉著沈問,卻再也站不起來,“沈問——沈問你拉我起來沈問——求你——”
沈問把她抱在懷裏:“沒事了,沒事。林榭做了準備了。”
許藍沒緩過來:“什麽?”
“下麵有氣墊,他們最多骨折,不會有事的。”沈問吻去她的淚,“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別怕,結束了。”
結束了。
許藍閉上眼睛——終於結束了。
魚魚在氣墊裏,感受到了腦震蕩和蹦極的感覺,她頭疼得不行:“我死了嗎?”
林榭坐起身把她死死地抱在懷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魚魚心髒還在怦怦跳,然後她一愣。
因為她發現,林榭在顫抖。
萬年冰山冷傲,天大的事放在他麵前也依舊臉色不改的林榭,他今天怕得快死了。
“魚魚,”林榭手掌覆著她後腦,“以後別嚇我了。”
魚魚這時才真的哭出了聲:“林榭,你終於來了。”她抱緊林榭,“剛剛我以為我肯定死定了。那你既然下麵已經有準備了,剛剛為什麽還要跟我一起跳下來啊,不怕出什麽變故死掉嗎。你傻不傻。”
“不怕。比起死,我更怕你一個人。”林榭閉了閉眼睛,眼神裏第一次有了淚。
“魚魚你記住,我會至死都熱烈地愛你,永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