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你們別在他身上耗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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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份的羊城是雨季的季節,空氣中顯得很濕熱。
這在燕京是完全不同的,同時期的燕京屬於幹旱季風氣候。
這天中午,徐曉筱和顧小婉拎著飯盒從醫院食堂打完飯回來。
徐曉筱說:“小婉,你有沒有發現我的皮膚有點幹啊?”
顧小婉:“沒有發現。”
徐曉筱撅起嘴:“感覺燕京的天氣比並州還要旱,刮得沙塵天氣害我每天要洗澡。”
顧小婉扭頭看向窗外,遠處樹木成蔭,頗具曆史沉澱氣息的建築安靜的坐落著。
她和徐曉筱第一次來的時候也被眼前的那些彷古建築所驚豔到。
徐曉筱祈禱說:這樣的醫院肯定能救醒陸洋吧。
事實上,從前些天她們過來,這裏的醫生很快就給陸洋做了全身的診斷和一個微型手術。
做完手術後,醫生說手術很順利,至於什麽時候病人蘇醒要等大腦的恢複。
大腦屬於人體最複雜、最精密的器官,同時又是思維的器官,所以大腦皮層是各種高級神經活動的物質基礎。
醫生也把陸洋可能會出現的後果悉數告訴她們。
比如:不同程度的顱腦損傷會導致病人出現不同程度的顱神經功能障礙,表現為認知功能障礙、語言功能障礙、肢體偏癱、失語、感覺功能障礙等。
現在的顧小婉和徐曉筱已經不再期望那些,她們隻想看著陸洋平安沒事就行。
回到病房後,沉麗娟在給陸洋拿毛巾擦拭臉。
徐曉筱把飯盒放到桌上:“媽,你先吃飯吧,這裏讓我來。”
沉麗娟看到徐曉筱和顧小婉,問道:“你們都吃過了?”
顧小婉:“我們吃過了,媽,您先吃吧。”
沉麗娟把毛巾遞給徐曉筱,她讓開位置,端著飯盒去旁邊吃飯。
徐曉筱和顧小婉坐在陸洋旁邊,一個負責給陸洋擦臉,一個負責給陸洋剪指甲。
自從陸洋做完手術後,他在c裏麵觀察兩天,確定沒有危險後就被轉到普通單間病房。
現在就是植物人,安靜的躺在病床上。
陸建軍特意谘詢過醫生,問陸洋是不是腦死亡?
如果真是腦死亡,他就不準備繼續耗在醫院占用醫療資源了,而是把陸洋帶回去,讓他安靜的走完最後一程。
醫生分析陸洋的腦電波,確認不是腦死亡,他現在有本能的呼吸和心跳,就算離開呼吸機也可以自主呼吸。
腦電圖也呈雜散的波形,而非腦死亡的一條直線。
徐海榮和顧先明在協和待的第二天,陸建軍就讓他們回去了。
老顧現在身份特殊,徐海榮同樣很忙,大家在這裏耗著也不是那麽回事。
本來他讓顧小婉和徐曉筱也回去的,顧小婉和徐曉筱說什麽也不肯回去。
劉玉卿在鄭莉家待了三天,經過菲傭的照顧,陸佳怡很順利的從母乳成功換成奶粉,逐漸減少對顧小婉的依賴。
顧先明和徐海榮一起返回羊城,他把劉玉卿和陸佳怡從羊城接到明江。
兩家人還吃了頓飯,至於談論些什麽,就不足為外人道。
陸建軍是今天早上回去的,廠裏有很多事要忙,他回家待一天再回來。
午後的陽光從窗戶照進來,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沉麗娟看著徐曉筱和顧小婉說話的側影,心裏感慨萬千。
多好的兒媳婦啊,又懂事又溫柔,就是就是無福消受啊。
楚州,中醫院裏,一個戴著銀框眼鏡和口罩,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在給患者針灸。
男患者坐在椅子上,雙目呆呆的看著麵前這個女醫生。
即便對方戴著口罩,他也可以從那雙清冷的眸子中窺探到驚豔的容貌。
尤其靠近自己時,身上散發出那種沁人的清香就像是雪山的雪蓮。
男患者從對方胸口的銘牌看到姓名:陳思雨。
嗯,這個名字光看看就覺得很好聽。
陳思雨把針灸紮到對方的手臂,因為力度有點大,男患者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哀嚎。
男患者旁邊的妻子有些惴惴不安的看向陳思雨。
“醫生,是不是用錯針了?”
“沒有,你問問你家男人。”
妻子轉頭去詢問丈夫胳膊好點沒有,那個男生試著活動下胳膊,發現果然利索很多,他急忙站起來給陳思雨道謝。
陳思雨表情冷澹的揮了揮手。
等患者離開後,她坐回工位上,伸手摘下口罩,露出絕美的容顏,肌膚白皙細膩,眼眸高冷如雪,豐潤的嘴唇,烏黑秀發整齊的盤在腦後。
這時,有位男醫生過來敲了敲門。
“陳醫生,去不去吃飯?去的再晚食堂就沒飯了。”
“謝謝,你先去吧。”
陳思雨澹澹回應一句,低頭在筆記本上麵記錄著什麽。
男醫生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
自從前幾月這個叫陳思雨的醫生過來實習後,醫院的男醫生都被對方的容貌所吸引。
每天送飯,殷勤倒水的不計其數,可對方好像對待感情之事格外的冷澹,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那種。
如果長得醜,還高冷的話會被罵裝b。
誰讓人家長得那麽漂亮呢,還是針灸泰鬥程老的關門弟子,醫院裏的人也都不敢亂來。
陳思雨記錄完自己的針灸經驗後,拿起筆記本向外走去。
最後來到一間辦公室,敲了敲門,便推門進去。
裏麵有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在對著人體模型研究針灸。
他頭也不抬,問道:“這都快下午了,你怎麽不去吃飯?”
陳思雨主動幫對方收拾著桌上的工具:“我不餓。”
老者微微歎一口氣,放下手裏的活,看向陳思雨。
“以你現在的醫術和學曆,就算是燕京那種地方都完全有立足之地,為什麽還賴在這裏不走呢。”
陳思雨嘴角微微揚起:“因為我想跟你把針灸學透啊。”
老者說道:“針灸這個行業,博大精深,可不是一兩天就能學會的啊。”
陳思雨眼眸低垂:“我知道,最近半年來,我表現得還行?”
老者點頭:“知識淵博,一點就通,是個可造之材。”
陳思雨問道:“如果是植物人的狀態,針灸有用嗎?”
老者:“要是在確定西醫無效的話,可以針灸,進針兩寸,斜刺入帽狀腱膜下層和骨膜之間,留針一刻!”
陳思雨:“這對病人會不會有風險?”
老者:“不好說,可能效果會非常顯效,也可能微乎其微,最後無效,甚至加劇病情惡化。”
說完,他把旁邊一份針灸記錄遞給陳思雨。
“這是我臨床研究的項目,叫針灸促醒法,你可以看看。”
陳思雨接過記錄檔桉,認真翻閱起來,上麵記錄得很詳細,並不隻是像那些庸醫胡亂下針。
植物人的狀態通常在一個月以內,用藥物,高壓氧等辦法可以喚醒,如果超過一個月,常規手段就很難喚醒了。
而這份記錄檔桉表麵,采用針灸促醒法的臨床表現,成功率達3326,無效率6222,有兩例轉腦死亡。
行針的部位基本是在百會,風府,啞門,湧泉
陳思雨:“我先拿回去看看。”
老者:“你爸前兩天來電話了,說讓你有空給他回個電話。”
陳思雨表情漸漸冷澹下來:“知道了。”
老者歎氣:“你說說你,他好歹也是你父親,縱使曾經有錯,可他一直在用盡全力去彌補,人這一輩子說長也長,說短也很短,要學會跟自己和解知道嗎?”
陳思雨扭頭看向窗外,過了一會兒:“知道了。”
同樣是兩個知道了,老者聽明白其中的語氣變化,他低頭繼續忙碌自己的研究。
回到辦公室的陳思雨低頭翻閱檔桉。
看了一會兒,因為心神不靜,她放棄了,從兜裏拿出手機,找到黃冰倩的電話,然後撥過去。
她一直都有黃冰倩的電話,也去過黃冰倩在陽光巴厘島的家裏,甚至還在芭芭拉女裝淘寶店裏買過衣服。
網購女裝的時候,陳思雨並不知道這是黃冰倩開的,直到一次退貨時看到那個收貨地址。
那頭過了一會兒接通了:“喂”
陳思雨:“是我。”
黃冰倩:“我知道。”
陳思雨:“他怎麽樣?”
黃冰倩:“我聽孟曉鵬說還在昏迷,醫生說可能一個月內會醒來,如果超過一個月就說不準了。”
陳思雨:“你有沒有去看過他?”
黃冰倩:“我準備過兩天跟他們一起去看看,你要去嗎?”
陳思雨想到在陸洋床邊照顧的徐曉筱和顧小婉,這個局麵已經夠亂了,她不想再摻雜。
她說道:“我就不去了,如果他有問題的話,你記得隨時給我打電話。”
黃冰倩在電話裏答應下來。
如果顧小婉和徐曉筱在場的話,她也不會單獨去的,每次都是跟陸勇和孟曉鵬一起去。
陳思雨掛斷電話後,付秀雅拎著飯盒進來了。
她急忙站起來:“媽,你怎麽親自來了?”
付秀雅把飯盒放到桌上:“還不是怕你吃不慣醫院的飯,我在家裏閑著沒事,特意做好飯給你送過來,你還沒吃飯吧?”
陳思雨抿了抿嘴:“我吃過了。”
知女莫若母。
付秀雅:“跟我也不說實話,趕緊吃吧。”
陳思雨調皮的笑了笑,打開飯盒開始吃飯。
付秀雅坐在對麵的椅子上,看著閨女吃飯。
她們今年過完年就過來了,當時閨女的想法是出來散心,付秀雅不放心陳思雨獨自一人,萬一再去跑雪山呢?於是選擇跟著她。
後來陳思雨在火車上聽說楚州的中醫院有個針灸泰鬥,在醫學界很有名氣,隻不過因為得罪領導,被貶到楚州。
付秀雅聽到對方的名字後,發現竟然認識對方,那位泰鬥就是程辛農!
陳懷民在並州醫科大當副校長的期間,程辛農就是醫科大的中醫學科教授。
兩人是同事,加上陳懷民這人很有親和力,關係一直不錯。
付秀雅因為生陳思雨落下的月子病,就是程辛農給針灸治好的。
於是陳思雨決定來這裏實習。
本來程辛農年事已高,不打算帶學生了,後來付秀雅給陳懷民打電話,再加上陳思雨足夠優秀,程辛農決定最後帶一帶陳思雨。
中醫在那些貪圖名利的庸醫帶領下,逐漸走向沒落,現在趕上西醫崛起。
在國內,還是有真本事的中醫。
付秀雅看到閨女吃飯的模樣,忍不住問道:“你打算在這裏待多久?”
陳思雨:“等我學得差不多吧,你想回去了?”
付秀雅無奈的笑:“我能去哪裏呢,有你的地方才有家。”
陳思雨吃飯的動作微微停頓,繼續低頭吃飯。
有些事,她都明白,哪怕媽媽不說,她也懂。
第二天,陸建軍從明江趕回燕京。
他和沉麗娟都勸顧小婉和徐曉筱回去,因為孩子都還在家呢,沒有媽媽的陪伴怎麽能行呢。
顧小婉和徐曉筱還是不太願意回去。
沉麗娟說道:“回去吧,回去看看孩子,哪怕陪孩子待幾天,你們想來的時候再過來。”
徐曉筱倒是不怎麽擔心徐淮,顧小婉有些擔心陸佳怡。
雖然這段時間陸佳怡開始喝奶粉,可她畢竟來燕京的時間有點長了。
於是在陸建軍和沉麗娟的催促下,她們兩個隻好簡單收拾東西回家看看。
陸建軍和沉麗娟把她們送至醫院門口,本來想直接送去機場的,徐曉筱和顧小婉沒有同意。
沉麗娟目送她們上車,站在醫院門口遲遲不願意回去。
老陸歎一口氣,說道:“回去吧。”
沉麗娟悄悄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淚,跟著陸建軍前往醫院。
陸建軍關心陸洋的情況:“兒子現在怎麽樣?”
沉麗娟:“還是老樣子,就跟睡著似的,有時候我都覺得這是一場夢,他停在夢裏不願意醒來。”
陸建軍:“他外婆和外公也知道陸洋的事情,想來燕京看陸洋。”
沉麗娟:“你沒給老人家說不用來嗎?他們年紀都大了。”
陸建軍:“我說了,我說過段時間咱們就回去了。”
他們返回病房,沉麗娟拉住陸洋的手摸索著。
顧小婉給他剪過指甲,修剪得很幹淨,床頭櫃還放著各式各樣的鮮花。
這些都是陸洋的朋友或者同事送來的。
陸建軍說道:“如果還是這樣醒不過來,有沒有想過以後怎麽辦?”
沉麗娟抬頭看向陸建軍:“什麽怎麽辦?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治了?”
陸建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有沒有替徐曉筱和顧小婉考慮過?她們以後怎麽辦?”
沉麗娟沉默了。
是啊。
徐曉筱和顧小婉怎麽辦呢?
陸建軍說:“我是這樣打算的,有時間找徐海榮還有顧先明談談,如果孫子和孫女他們願意撫養,我們就交給他們撫養,如果他們覺得孫子是累贅,就帶我們身邊撫養,這樣不耽誤她們。”
沉麗娟知道老陸這個計劃注定要落空,徐曉筱和顧小婉都不是那種薄情寡義的人,孩子肯定會帶在身邊的。
她說道:“還是我給曉筱和小婉說吧,讓她們別在陸洋身上耗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