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兩難的抉擇,賭不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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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六月中旬。
    堅果科技的手機出貨量因為陸洋的昏迷,再次迎來銷售高峰期,更有一些不良代理商把這稱之為陸洋的絕唱。
    雖然陸洋還在昏迷中,不過大多數人都清楚,現在陸洋基本沒希望了,能活著也就是靠錢維持呼吸而已。
    堅果科技的副廠長王鵬飛看到代理商竟拿陸洋的生命來做宣傳廣告,氣得當場就把電話打過去。
    他痛罵對方一頓:“老馮,你這是搞什麽?什麽叫人生最後的絕唱?”
    “現在陸洋還在醫院裏,他還沒事,隨時都可能醒來,你就提前宣判了他的結局?”
    “我警告你,趕緊把那些廣告給我撤掉,另外這個月的份額沒有你的了!”
    王鵬飛氣呼呼的掛斷電話。
    他坐回椅子上,點燃一根煙,激動的情緒漸漸靜下來。
    陸洋還沒死,不過在大多數人眼裏,植物人跟死了沒什麽區別,公司出現這樣的事,無論是底層員工還是中層管理人員都人心浮動。
    有人覺得陸建軍經受不住陸洋的打擊,很可能在未來一兩年內退休。
    王鵬飛年富力強,作為公司的副廠長,大概率有機會出任廠長的。
    每天跑他辦公室獻殷勤,喝茶聊天的中層管理多了起來,明顯是準備提前站隊,給未來鋪路。
    老王雖然夢寐以求想坐上廠長的位置,可他不想以這種方式上位。
    陸建軍待他不薄,關係如同兄長,王鵬飛也不屑於做那種事。
    公司出現這種局麵,讓他有種人走茶涼的感覺。
    就在這時,富士康那邊給王鵬飛打來電話。
    電話那頭的內容很簡單,就是物料見底了,需要他們繼續采購,順便要準備打錢了。
    王鵬飛一邊揉著眉心,一邊跟對方溝通著。
    陸建軍不在,他一個人扛起工廠的運營大旗,真的太忙了,有代理商的電話,有上遊產業和下遊產業的分配,還有富士康那邊的溝通。
    因為富士康是生產完後從那邊運到堅果科技的工廠,最後再從堅果科技進行各級代理的分發。
    薑偉民那邊對於工廠管理比較少,他們負責手機研發更多一點。
    比如計劃在今年十月份推出的堅果科技第二代旗艦產品處於研發中。
    第二代旗艦產品,陸洋參與了前期的外觀設計以及各項性能的硬件配置。
    比起上一代新增加立體聲雙揚聲器,更大尺寸的振動馬達,還有更大尺寸的電池等等。
    薑偉民他們很用心,無論陸洋是否會在,他們都想把這個產品貢獻給消費者。
    人人網的總部裏,陳薇剛結束會議,眼裏有些疲憊的回到辦公室。
    秘書葉惠發現陳薇的疲憊,貼心的給陳薇端來一杯咖啡。
    “薇姐,喝點咖啡提提神吧。”
    “謝謝。”
    陳薇接過咖啡,抿了一口。
    她打開電腦開始處理一天的郵件。
    陸洋不在,公司內部都知道陳薇是公司二號人物,逐漸背負起公司的所有運營和決策。
    陳薇不想搞一言堂,不想讓將來的員工議論她要霸占公司之類的,每次公司涉及到重大決策時,她都會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共同開會研究。
    比如手機部門的負責人薑偉民,快播的王新,小象互娛的範平川,人人網的賈欣等。
    陸洋的昏迷不醒,對公司造成損失還是很大的,有些洽談合作基本都是衝陸洋本人來的。
    比如堅果科技手機移動係統操作聯盟,人人網準備進駐東南亞的市場,堅果科技準備開辟印度市場,遊戲的海外運營。
    這些合作都是陸洋之前布局的,現在陸洋昏迷,合作項目自然也就暫時擱淺。
    陳薇現在能做的就是努力推動這些業務的發展,然後穩住公司的基本盤。
    處理完郵件的陳薇,主動拿起手機,給沉麗娟打電話詢問陸洋的近況。
    這也是她每天要做的事情。
    沉麗娟說陸洋還是像往常那樣,沒有動也沒有醒,就跟睡熟一樣。
    陳薇似乎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她還是願意親自打電話確認一下。
    掛斷電話後,她翻看著手機相冊裏跟陸洋的合影。
    最早的照片歸於2003年,地點是火車站,那個時候陳薇帶著很多行李,陸洋跟孟曉鵬乘坐來並州。
    他們臨近分別時,陳薇給陸洋拍了一張照片。
    照片裏麵的陸洋有著青春男生的不羈,陽光打在他的額頭,顯得有點痞壞。
    後來的時間證明,他確實是渣男。
    陳薇再也扛不住,伏在辦公桌上開始哭泣。
    她白天已經很累了,要在同事麵前裝成高冷的女總裁,現在陸洋倒了,再也沒有了依靠。
    並州機場,一架航班緩緩降落。
    戴著漁夫帽和墨鏡的徐曉筱從機場裏麵出來。
    她推著嬰兒車,車裏麵坐著同樣戴帽子和墨鏡的徐淮。
    在徐曉筱身邊是拎著行李箱的徐海榮和鄭莉。
    因為徐曉筱的畢業季馬上就要來臨,她們要在並州住上幾天。
    等畢業後,徐曉筱打算去燕京再看看陸洋。
    並州到燕京的距離要近很多。
    鄭莉用手遮住眼前的烈陽:“老徐,司機呢?”
    徐海榮看看手表:“在出口等著我們呢。”
    說完,他拉著行李箱和鄭莉向出口走去。
    徐曉筱把菲傭辭退了,現在的徐淮很乖巧很懂事,平時就喂點奶粉,再喂點輔食就行,晚上的作息時間很規律,不需要傭人了。
    尤其她發現顧小婉一直都沒請保姆,基本是顧小婉和劉玉卿兩個人帶孩子。
    徐曉筱從兜裏拿出手機撥通顧小婉的電話。
    “小婉,你到並州了嗎?”
    “到了啊,正在收拾房間呢。”
    “他不是都幫我們打掃過嗎?”
    陸洋出事的前兩天,專門派家政公司把盛世公館和彼岸春天打掃兩遍。
    顧小婉說道:“那也不行啊,這都多少天了,並州的風沙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旋即她問:“你到了沒?”
    徐曉筱:“剛出機場。”
    顧小婉:“下午聚聚?聽我媽說小七在羊城跟徐淮玩得很開心。”
    徐曉筱答應下來,反正從盛世公館到彼岸春天,中間就隔著一個理工大學。
    她們把地點定在理工大學的操場,順便讓孩子看看這裏的大學氛圍。
    徐曉筱給顧小婉掛斷電話,坐上汽車。
    鄭莉誇讚並州的天氣比羊城要清爽很多,就是街頭的市容不如羊城。
    徐曉筱低頭玩著手機,徐淮靠在徐海榮的懷裏沉沉欲睡。
    很快她們來到彼岸春天,鄭莉進門後開始打掃衛生。
    這裏之前打掃過,不需要那麽大的工作量。
    徐海榮和司機把三個行李箱拎進來,其中徐淮的生活用品就占了一個行李箱。
    徐曉筱看著房間裏熟悉的陳設,心裏不免有些悲傷。
    曾經她跟陸洋在這裏發生過太多次的故事,每個角落基本都有他們的回憶。
    徐海榮推著嬰兒車,帶徐淮來到陽台,從這裏可以遠眺理工大學的學校操場。
    老徐說道:“小寶啊,等你以後長大要好好學習啊,將來也像你爸爸媽媽那樣,在學校裏有一番作為。”
    徐淮好奇的眼睛看著那裏的綠茵操場,然後伸手指了指,還對徐海榮發出哦的聲音。
    徐海榮笑道:“想下去玩啊?等涼快點外公帶你下去玩怎麽樣?現在太熱了。”
    如果換成陸佳怡的話,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就會開始哭鬧。
    徐淮很安靜,他隻是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臥室裏,鄭莉也跟徐曉筱在一邊忙碌,一邊聊天。
    鄭莉問:“你這次帶這麽多東西來,是不是想在並州長期定居?”
    徐曉筱鋪床的動作微微停頓:“沒有呀。”
    陸洋不在並州,她在並州定居沒有任何意義,如果陸洋能蘇醒的話,也許會留在並州定居。
    鄭莉:“那咱們移民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麽樣?前段時間我看你心情不好,這事一直沒有給你說。”
    自上次出事以後,鄭莉怕徐曉筱受到刺激或者因自責而陷入抑鬱,關於移民的事一直沒說。
    現在馬上就要畢業,有些話該說的還是忍不住說出來。
    徐曉筱看著鄭莉:“媽,你覺得我現在能走嗎?”
    鄭莉:
    按理說是不應該走的。
    可是,可是總不能一輩子都這樣啊,說句自私點的話,陸洋要是一輩子醒不過來,她們不能耗在路上身上一輩子。
    人總是要往前看的,不是嗎?
    鄭莉不敢把這些說出來,擔心徐曉筱跟她急眼,因為陸洋出事是因為徐曉筱引起的,她一直都生活在愧疚和自責中。
    唉,勸也不敢勸,隻好這樣由著閨女。
    燕京,協和醫院。
    沉麗娟和陸建軍坐在小桌板旁吃飯。
    這段時間,老陳的鬢角已經生出白發,顯得有些憔悴,沉麗娟同樣好不到哪裏去,她的眼袋有些重,明顯是睡不好造成的。
    一位戴口罩,穿著寬鬆白襯衫的女孩走進來了。
    她看到正在吃飯的沉麗娟和陸建軍後,微微停頓,從耳朵旁摘下口罩喊了一聲:“沉姨陸叔叔”
    沉麗娟看到對方後愣住了。
    這這不就是陳思雨嗎?
    陸建軍扭頭同樣看到陳思雨,臉上從錯愕迅速反應過來,急忙站起來邀請陳思雨坐。
    沉麗娟也有一肚子的疑問,那就是這段時間陳思雨去哪了,她一直沒聽陸洋提及過。
    陳思雨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跟沉麗娟和陸建軍寒暄著,順便把自己在楚州實習的事情說了一遍。
    沉麗娟欣慰的點頭:“學點醫好啊,學點醫將來可以救死扶傷,走到哪裏都餓不著。”
    陳思雨跟他們聊完之後,她認真的說:“沉姨,陳叔叔,我這次來是找陸洋的,我最近學了針灸,根據我的研究,昏迷不醒的病人在針灸的情況下,有效蘇醒率”
    沉麗娟聽說陳思雨是來救陸洋的,當場就興奮極了。
    唯獨陸建軍沒有表現得那麽興奮,他覺得就連協和都治不好的,陳思雨可以治好嗎?
    不是不相信陳思雨的為人,相反他覺得陳思雨肯定不會害陸洋的,隻是覺得這裏麵會不會有風險?
    果然,陳思雨沒有讓沉麗娟高興太久,她把針灸的後果以及成功率告訴沉麗娟和陸建軍。
    沉麗娟聽說會加重病情,頓時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她看向陸建軍:“老陸,你覺得怎麽樣?”
    陸建軍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辦,針灸吧,可能會加重病情,弄不好把陸洋直接帶走。
    如果不針灸吧,說不定陸洋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久病成醫,陸洋昏迷這段時間,陸建軍專門研究過這方麵的桉例。
    其中昏迷最長時間的是國外一個病人,昏迷42年。
    試問這天底下,有幾人可以熬過42年?
    他和沉麗娟都活不過那個歲數。
    陳思雨知道這件事的抉擇難度。
    她安慰陸建軍和沉麗娟:“這件事你們不急於做決定,可以先等幾天,等徹底想清楚再給我打電話,到時候我來給陸洋行針。”
    陳思雨來到病床前,她目光不再是那種清冷,而是變得溫柔起來。
    她伸手輕輕攥住陸洋的手。
    嗯,很溫熱,說明體內的血液循環還算正常。
    現在的陸洋不能吃飯,每天靠著輸營養液來維係,還有導尿管之類的。
    陸洋的臉被擦拭得很幹淨,就像睡著一樣。
    陳思雨見過很多昏迷在床的病人,別說昏迷了,就算那種癱瘓在床的病人,過一段時間後,就會散發出那種難聞的氣味,還有各種汙垢。
    久病床前無孝子,爸爸和媽媽可以耐心照顧孩子,但是換成孩子卻無法像爸爸媽媽那樣悉心照顧。
    陳思雨在陸洋床邊坐了一個多小時便告辭離開了。
    等她走後,沉麗娟和陸建軍在房間商量起來。
    沉麗娟這個人優柔寡斷,尤其在陸洋身上,更是瞻前顧後。
    她既擔心陸洋不會醒來,又擔心陸洋加劇病情,甚至提出想回家找大仙給陸洋算算命。
    陸建軍斥責沉麗娟這是急病亂投醫。
    沉麗娟說道:“那要不我們找顧小婉或者徐曉筱商量商量?”
    陸建軍:
    他說道:“你知不知道陳思雨跟陸洋的關係?要是讓顧小婉和徐曉筱知道陳思雨的事,她們會怎麽想?”
    沉麗娟有些煩躁的站起來,開始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陸建軍同樣覺得難以抉擇,他摸了摸兜裏的煙,起身去外麵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