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大虎搖了搖頭，酒樓都開張一段時日了，他也看到過師師同客人喝酒，跑堂私底下還在說，師師賺錢比他們都厲害。
    “可是，大鵬不在酒樓做事，要去哪裏啊？”王紅玉擔心道，“小雲還擔著身子。”
    她一介草民，自然沒那麽多人脈讓教司坊的人來酒樓獻藝，但是瑞王府有啊。
    “你操心他幹什麽，他能耐著呢，還能做英雄不是嗎？”陶宛娘沒好氣回道。
    陶宛娘開的是酒樓，不是善堂，喝酒助興的事情，酒樓裏司空見慣的，當然，眾目睽睽之下，也不會太出格。
    “他為師師出頭，先動手打人了。”陶宛娘說道，“被我訓斥之後，拒不跟客人道歉，還叫囂著讓我把客人趕出去！”
    “娘，大鵬怎麽離開酒樓了，那他以後怎麽辦？”午後空下來的時候，淩大虎憂心忡忡得問道，“也不知道他還能做什麽。”
    “大鵬哥，我可以這麽叫你嗎？”師師低聲問道，“我不知道陶掌櫃，竟然是你娘。”
    “我娘不讓我們招搖，就是看不起做兒子的唄。”淩大鵬狼吞虎咽著，餓啊！“今天的事情，我明明沒有做錯，她卻為了麵子，把我趕出了酒樓，我媳婦早就說了，娘偏心的。”
    “大鵬哥，你已經娶妻了啊！”師師驚詫道，“我還以為你這麽年輕，一定還未成家呢。”否則，怎麽會給她這個教司坊的人抱不平？
    “對啊，我有媳婦了，還有孩子呢，我媳婦肚子裏還懷著一個。你說我娘狠心不，我還要養媳婦孩子的，她就把我趕出酒樓，工錢也沒給我。”
    淩大鵬忍不住跟師師說起陶宛娘的不是，之前他還覺得是周小雲的成見，但是分家之後，他也漸漸覺得，自個媳婦說的對。
    娘有千兩銀子，分家卻給她兩百兩，他們住著三進大宅子，卻給他隻買了一間小院。
    他帶媳婦孩子吃飯，居然還要扣錢。
    廚房裏每天有那麽多的菜，都不肯勻一點給他。
    一樁樁事情，淩大鵬說的很有些氣憤，師師卻聽得有些興趣了。她在教司坊並不算太出色，否則也不會接了這在酒樓彈唱的活。
    來教司坊選人的是瑞王府的管事嬤嬤，這摘星樓是瑞王府的產業，外頭也都知道的，那這個算摘星樓半個掌櫃的陶掌櫃，是個什麽身份呢？
    師師的眼眸在淩大鵬身上流轉，看這個高大周正，但透著傻氣的男人，師師有些神色複雜。
    “說起來，今日都是我的不是，累的大鵬哥沒了工錢，大鵬哥，你家在哪裏，明日我送些錢過去，算是補償你的工錢如何?”
    “這怎麽可以，我怎麽能要你的錢！”淩大鵬立馬擺手拒絕。
    師師神色一黯，低聲說道：“還是說，大鵬哥，你也覺得我來自教司坊，覺得我的錢不幹淨？”
    “不，我沒有，怎麽會……”看到師師模樣，淩大鵬更加有些心慌了，急急擺手否認。
    “我們教司坊的女子若有選擇，誰會選擇這樣的生活。家中長輩也曾是朝廷命官，一朝落罪，滿門女眷都被打入教司坊。”師師幽幽說道，“我進教司坊的時候，才九歲，也曾是家中備受寵愛的千金小姐。身如飄萍，任由拍打，此生若無大赦，我也脫不了賤籍……”
    好可憐啊！淩大鵬看著師師模樣，臉上露出不忍神情來。
    “不過，我們這些人，賺的錢是不少，我今天身上也沒有帶多少。大鵬哥，你一個月的工錢，我給你。”師師最後掩住悲傷，衝淩大鵬笑著說道。
    淩大鵬還是拒絕的，他怎麽能要女人的錢呢？他幫忙又不是為了錢。
    “可是大鵬哥，你總要為妻兒，還有未出世的孩子考慮啊！”師師婉婉說道，“京城這地，什麽都要花錢，嫂夫人要是知道你失了這份工，心裏也會難受的吧。”
    淩大鵬聽得眉頭又皺起，想到周小雲大概又要唉聲歎氣模樣，重重歎了口氣。
    “大鵬哥，我送你回去吧，明日，我也會讓人給你送點錢，算是感激你對我的援手之意。”
    “那……好吧！”淩大鵬半推半就著應下了。
    淩大鵬看著嬌小可人的師師，有些不好意思。
    “不關你的事情，我娘本來就不太看得起我。”淩大鵬下意識般脫口而出。
    “我又要回教司坊了，回去之前，我請你吃飯吧。”師師再次說道。
    淩大虎跟王紅玉麵麵相覷，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淩大鵬被趕出了酒樓，沒有立馬回家，在街頭轉悠了好一會兒之後，肚子餓了，一摸口袋，什麽也沒有，神情就有些沮喪。
    “淩大鵬？”嬌滴滴的聲音從一旁響起，淩大鵬抬頭，就看到抱著琵琶的師師。
    師師從馬車裏下來，衝淩大鵬乖巧地笑了笑。
    “我也被趕出酒樓了，你餓了嗎，我請你吃飯，都是因為我，你才被你娘給趕出來，這一頓，我應當請的。”
    “小兩口不正好可以天天一起了？”陶宛娘譏諷道，周小雲這妮子，心眼就是多，沒少在淩大鵬耳邊吹枕頭風。
    王紅玉一愣，娘不是說在酒樓裏，不要太顯擺他們的關係嗎？大鵬這是怎麽搞的？王紅玉不解般看向淩大虎。
    正巧，肚子咕咕叫了起來，淩大鵬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咽了咽口水道：“那……多不好意思啊！”
    邊上就有一家小飯館，師師直接請淩大鵬進去點了些家常菜。
    王紅玉一愣，那不是教司坊的姑娘嗎？
    “我怎麽記得，師師姑娘的酒量很不錯。”王紅玉弱弱道，人也挺豪爽的，一晚上下來，賺的錢比他們一個月都多。
    王紅玉在廚房，就知道淩大鵬跟客人打起來，還不知道內情，忍不住開口問道：“好端端的，大鵬怎麽跟客人打架了？”
    “還不就是為了那個師師姑娘，大鵬看到有客人逼師師喝酒，他就是阻止了。”淩大虎歎氣道。
    是啊，連廚房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淩大鵬湊的是哪門子的熱鬧，逞的是哪門子的英雄。
    教司坊是朝廷命官落網之後，妻女去的地方，說是伶人，卻也是官妓。官員宴席，都會請教司坊的姑娘獻藝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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