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曾宅追根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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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門徹底打開後,但見天已麻麻亮,洞外站著約數十人,簇擁在中間的,正是華冠錦衣的景王爺!

    攸樂和景王爺的眼神交會,兩人暗自點點頭,都從對方眼裏讀到了信息。攸樂一個箭步上前拜倒,大聲道:“草民無憂公子參見景王爺,感謝景王爺救命之恩!”鄭靜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半晌才拉起自己的老母和兒子稀稀拉拉地跪倒,幾欲泣不成聲。

    景王爺向前跨一步進入洞中,將攸樂等四人攙起,然後道:“今日一早,本王欲到城郊打獵,行至這附近,忽然發現這邊火光衝天,定睛一看正是鄭大人新宅的方向,於是快馬趕緊奔來查看,卻隻見大火正在這洞口熊熊燃燒,宅院內一個人影也沒有。本王知鄭大人您及家人一般不會外出,於是趕緊交代他們盡快滅火,恐洞內有人,誰知您竟然真的被困在這裏。”景王爺頓了頓,又朝鄭靜石道:“鄭大人,昨晚到底發生什麽事,您怎麽會被困在洞裏,是何人在洞外放火?”

    鄭靜石又慚愧,又感激,慚愧的是前幾日景王爺親自上門詢問自己關於高家舊事自己卻在繼續隱瞞,從而更加助長了曾乘風,感激的是王爺竟然成了自己全家的救命恩人,悲喜交集之下,他痛哭失聲道:“昨夜曾乘風要殺我全家,幸得無憂公子相救,我鄭家三人才得以保全。請景王爺為我鄭家做主,將那膽大包天的曾乘風繩之以法啊。”說著鄭靜石又拜倒,情緒激動,伏地不起。

    景王爺稍稍看了一眼攸樂,見攸樂微微擺了下頭,很快也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待鄭靜石情緒稍穩,才不緊不慢道:“茶馬禦史曾乘風曾大人?他要殺你全家?這是為何?可有證據?“

    一句話問得鄭靜石啞口無言,他指了指攸樂道:“無憂公子便是人證。“

    景王爺攙起鄭靜石,正色道:“曾大人如今是朝廷三品大員,他還擔任著與周邊幾個國家的茶馬交易重任,怎敢明目張膽親自出麵殺人?再說,您和他有何深仇大恨以至於他要殺您全家泄憤呢?鄭大人,沒有切實的證據,僅憑無憂公子幾句毫無根據的話,是難以將他告倒的。“

    鄭靜石一下愣了,他滿麵淚痕,鬢發散亂,與前幾日頤養天年時比,似乎蒼老了十歲。一夜之間,兒子被殺,全家人性命幾度懸於一線,自己在最敬重最在乎的老母心目中樹立的賢德清廉形象完全崩塌。如今,他本以為王爺親自將自己解救了出來,滿可以在王爺麵前告狀,甚至指望王爺能到皇上麵前去說上幾句,將那賊膽包天的曾乘風繩之以法,誰想到王爺這輕描淡寫的幾句,就將他打入穀底了。

    證據,證據,他曾乘風夙夜殺人,豈能輕易留下證據?再看這院內,除了殘留的一堆灰燼外,什麽痕跡都沒有,不用去查看,前院客廳裏那幾具屍首肯定也早就被收拾得幹幹淨淨了。鄭靜石望著老母花白的頭發,蒼老的麵容,想到她老人家內心的崩潰,不禁再次頹然倒地,放聲大哭。

    “這樣吧,”王爺不忍看他痛哭流涕,命人攙起鄭靜石:“既然鄭大人說有人要謀害您全家,你們再留在此處也甚是危險,不如和本王一道,到景王府去住一段時日,先避避難如何?再膽大包天的賊人,諒他也不敢夜闖景王府吧?同時,鄭大人剛才所告之事,本王也會派人去查實,一旦坐實證據,該殺該剮之人一個也不容姑息!”

    “這。。。”鄭靜石一時愣住,不知該如何回答。見王爺邀請,本應感激涕零,可如今,他怎敢隨意進景王府?當年那樁高家的案子,無時不刻不像一根刺cha在他的心頭,他和曾乘風是有共同秘密的。剛才,他在洞中以為自己已無生路,故將自己曾經所犯下的錯誤和盤托出,然而此一時彼一時,昨夜險象環生,今日危險已解,不得把自己的名節先保住嗎?

    他感謝眼前救他命的王爺和無憂公子,卻又怕他們來盤根究底。於是,支吾了半晌,隻得婉拒道:“這恐怕不妥,鄭靜石如今乃一介草民,怎能到王府長期叨擾呢?”

    “這有甚關係,我堂堂景王府也不缺你們三副碗筷。再說,鄭大人可是朝堂上的老人了,本王有些事正好想向您請教呢。”景王爺哪裏知道鄭靜石心裏已經九曲十八彎轉了多少道了,還道他是真的在講客氣。

    “不妥不妥,老朽不敢。”鄭靜石聽王爺提起請教一些事,更加不敢答應了,隻是一個勁地推脫著。

    攸樂是何等樣聰明的人,立時便聯想到了昨夜的情形,再一看鄭靜石的表情,心中也有了八九分把握。她沉思片刻,向王爺拱手道:“鄭大人一家三口長期住到王府,確實多有不便,這樣吧,若王爺和鄭大人信得過無憂,無憂倒是可以為鄭大人安排一個清靜安全的去處,不知鄭大人意下如何?”

    王爺朝攸樂望了一眼,見攸樂悄悄使了個眼色,知她定是想將鄭家安排到藥聖穀去,而這鄭靜石也必定是與當年舊事有一定牽連之人。於是輕咳一聲道:“如此甚好,有無憂公子出麵,鄭大人應安全無虞,本王也可放心了。”回首見鄭靜石也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知他是寧願跟著無憂公子,也不願跟著自己的。

    王爺朝攸樂招招手:“無憂公子如今乃我王府重要幕僚,昨夜本王有一事不明,本想連夜請教,哪想你一夜未歸,還請借一步說話。”

    攸樂點頭稱是,隨著王爺朝人群外邁了幾步。待離眾人有一定距離,王爺才停下來,他轉身朝攸樂深深地望了幾眼,似乎欲言又止。這眾目睽睽之下,攸樂不敢像私下和王爺王妃在一起那般放肆隨意,隻能滿腹狐疑地微笑著,等待王爺開口。

    “昨夜是嫣兒姑娘來我這裏報訊的,同時,她還帶來一個消息。”王爺抬眼深深望了一眼攸樂,“就是,昨日。。。淩雲,他找去了藥聖穀。。。”

    攸樂低頭聽著,一動不動,半晌沒有任何回應,王爺卻知道,這刻意的冷靜恰是欲掩蓋她心中的波瀾。

    稍頃,攸樂已抬起頭,眼中似有水光,天色不明看不真切,輕笑一聲,隨後故意大聲道:“請王爺放心,無憂定能保鄭大人一家周全。天也快亮了,我們即刻便啟程,待無憂回來再向王爺匯報。“說著也不待王爺回應,轉身便朝鄭靜石大步走去,攙扶起老太太,鄭靜石拉起自己的兒子,一行四人便朝院外走去。

    王爺看著這個女子孤獨卻又堅毅的背影,幾欲濕了眼眶。

    攸樂四人走出院外,一聲呼哨,自己的棗紅馬已快步奔來,一夜不見主人,馬兒也似心中焦急,此時顯得格外親熱,拿自己的嘴來蹭攸樂的臉,扯她的衣角,鼻子裏打著輕響,馬尾悠悠地甩動著。動物尚且如此重情,尚人乎?

    上次見到淩雲時,他失魂落魄的樣子一直如石雕般刻進了她的心裏,若不是背負了家族的深仇大恨,她何嚐不願意就此投進他的懷抱,痛痛快快地哭一場,隻要心還在一起,變了容貌又如何,不正如開始一場新的戀情般能夠讓人沉醉嗎?

    可如今,她隻能是男兒身,男兒性情,容不得自己分半點心思去顧及兒女私情,容不得自己有半點懈怠和疏忽,更容不得自己在最愛的人眼前變得狠辣。

    她不敢想象,當淩雲得知當年那個連螞蟻都不願意踩死的小女孩如今能讓人見血封喉的時候,當得知當年那個心思純淨如水的豪門閨秀如今卻心思深沉到欺騙每一個人的時候,他會怎樣。僅是想象當年攸樂那種絕望與決絕,都足以讓深愛她的人痛苦萬端。

    “無憂公子,我們這是去哪裏?“鄭靜石的問話打斷了攸樂的思緒。攸樂朝三人望去,一個老態龍鍾行將就木,一個可憐巴巴驚惶無助,一個目光呆滯憨癡傻笑,都眼巴巴地望著她。

    她如今是大梁公子,是全大梁百姓心中救苦救難的神,她怎能有半點猶疑和分心,怎能讓外人瞧出自己內心偶爾的脆弱?

    “鄭大人請放心,無憂定會為您安排妥當。“無憂響亮地回答,又揮手叫來王爺身邊熟悉的小廝,囑咐他雇來一乘寬大軟轎,待三人到轎子裏坐定,攸樂才放下唇邊刻意露出的篤定的微笑,心思沉沉地上了馬。

    曾宅,此時外表仍是風平浪靜,議事廳裏卻氣氛高度緊張。所有仆人均大氣不敢出,走路都隻敢像貓一樣,唯恐發出一點聲響,更加激怒正在發飆的曾大老爺。

    議事廳裏跪著約七八人,以曾無庸為首,均是曾家的心腹家奴,一個個伏地不敢稍動。曾乘風一隻眼睛連帶著半邊腦袋纏著白布,另一隻眼睛通紅似血,整張臉青腫到幾乎難以認出真實麵目。他咬緊牙關坐在一張寬大的圈椅中,手中緊緊攥著一柄閃著寒光的長刀,似乎稍有不順這把刀就能飛出去,削掉人的半邊腦袋。

    “自去年始,曾家就屢遭不順,不是流言蜚語滿天飛,便是茶農聯合鬧事不得安寧。但那還算好,至少我們還能和和順順,保個周全。如今倒好,曾家就是座四麵漏風的破廟,家裏的任何風吹草動,外麵都清清楚楚。”曾乘風將刀舉起,用手指試探著鋒芒,聲音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將長刀朝地板上重重一掇,環顧下麵跪著的所有人,陰陰地道:“有誰能來解釋一下,鄭靜石昨夜為何會被人救?我的眼睛是被何人射瞎?景王爺怎麽會出現在鄭宅?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近乎聲嘶力竭,嚇得眾人心膽俱裂,膽小的生怕那把刀會飛向自己,身體止不住地篩糠。

    “曾老四!”

    “奴,奴才在!”一身形偏瘦的男子在底下顫聲應答,不敢抬頭。

    “你可知罪?”曾乘風的聲音此時刻意降了下來,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並不代表著他息怒了,而是狂風暴雨前的片刻寧靜。

    “奴才,知,知罪,”那曾老四篩糠般抖著,又辯解道:“可奴才真不知,不知會有人從中作梗,老爺,我,奴才,我是不想讓更多人聽到您和那鄭靜石的對話,才讓他們全都守在院外的。”

    “多謝你考慮周全啊。”曾乘風陰笑一聲,“因你如此心細如發,害的我瞎了一隻眼,這該如何補償啊。”

    那曾老四已知今日難逃大難,片刻後竟冷靜了下來,他從腰間拔出一柄短刀,還未等眾人有所反應,隻見寒光一閃,淒厲的慘叫聲隨後傳來。那曾老四緊捂自己的左眼,痛的滿地打滾,地麵很快就到處是血。

    “下去吧!”曾乘風冷酷的聲音傳來。

    “多謝老爺饒奴才一命。”曾老四忍痛爬起,踉踉蹌蹌往後院去了,留下一路觸目驚心的鮮血。

    “無庸!”曾乘風一拍桌子叫自己的兒子:“昨夜如此重大的行動安排,你午後為何還會帶著那ji女到家裏來招待什麽無憂公子?”

    “父親,嫣兒不是ji女。。。”曾無庸稍抬起頭,委屈地辯解道。他還想將司徒嫣兒娶回家呢,ji女這帽子可不敢隨便亂扣。

    “住口!”曾乘風不待他說完便截斷了,手指顫抖著指向他,滿臉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和憤怒:“你,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一個ji女便讓你亂了方寸,將來如何成事?”

    “父親,昨日午後請無憂公子前來,是要商量大事的,我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他應該不會拒絕。”曾無庸岔開話題,想讓父親不再提那難聽的ji女二字。再說,他也不認為嫣兒與消息泄露有半點關係,父親隻是借題發揮罷了。

    “哼,求人不如求己,如今曾家處處受敵,那無憂公子豈能靠得住,你能保證萬無一失?還有,之前我讓你去查是誰在散播謠言,你可查出來了?“曾乘風冷冷地對兒子道。

    陳水深在一邊冷汗涔涔,這半年來他倒是費盡心機去到處查訪,可得到的信息卻少的可憐,張三說是李四說的,李四說是聽王五說的,誰也不知道真正的源頭在哪裏。

    “還沒有。“曾無庸看了看冷汗直冒的陳水深,跪直了身體道:”父親,大梁如此之大,查找源頭還需要時間,請父親再寬限一些時日吧。“

    “哼,你想要時日寬限,可想置我們於死地的人也在搶時間。曾家現在是被高人盯上了啊,如今,他在暗,我們在明,稍有動作就會被抓住把柄。昨晚這麽一鬧,景王爺估計也會盯上我了,景王爺盯上我就代表著刑部的馬謙德也會很快盯上我了。你們還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曾乘風父子平時待人,不論是外人還是下人,都還算是和氣的,他們要刻意維護自己低調清廉親和的形象,像今日這般雷霆震怒,實屬少見。隻因最近一段時間,曾家屢遭不順,但究竟是誰在暗地裏針對曾家,卻始終也未查出,加之一隻眼被射瞎,身體的疼痛加上精神的折磨,再虛偽的人也難以掩飾自己的真麵目了。

    下麵人被一番斥罵,個個連大氣也不敢出,腦袋瓜子轉的飛快,回憶消息到底是不是從自己這裏走漏的。

    “父親,那人不敢現身,是否說明是相熟之人?”曾無庸提醒道。

    “那人說話聲音很陌生,不像是相熟之人。”曾乘風回憶道:“不敢現身,可能此人是熟人,也可能隻是不想公開得罪我。況且,那人武功高強,完全是可以取我性命的,但他卻沒有這樣做,而隻是救走了鄭靜石,那就說明,他並不想公開與我曾家為敵。”

    “那就去查,看鄭靜石最近都與誰有來往,交往密切的都有哪些人,一個個去排查。”曾無庸從旁獻策。

    殺鄭靜石,其實曾無庸當初並不同意,當時還和父親起過爭執,他認為鄭靜石如今翻不了什麽大浪,隻是去兵部打了個小報告而已,對曾家並無實質性傷害,若是殺他,恐會惹來禍事。而父親卻不同意,他認為鄭靜石知曉當年舊事,他不和自己反目還好,一旦和自己反目成仇,當年的事情就會被他掀出來,鄭靜石就是一顆隨時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以前留著他或許還有利用價值,如今兵部也被自己搭上了,朝廷各部該聯絡的他都已聯絡上了,留著這麽個不中用且還要隱患的老東西毫無用處,所以,必須要斬草除根。他們的暗殺計劃本隻有不到五人知曉,且都是曾家心腹之人,相信他們都不會去泄露消息。

    曾乘風也絕想不到到如此偏遠的郊外殺幾個手無寸鐵之人竟然會遭遇如此重大損失,看來自己還是大意了,日後更要步步謹慎啊。

    曾無庸此時心中倒是有一絲忐忑,因為他曾向嫣兒透露過一絲信息,可是嫣兒自始至終都未離開過曾府,當晚直到亥時過後才由他親自送回紅袖坊的,且這一路上嫣兒也不曾與任何人有過接觸,所以,消息絕不會是從嫣兒這裏走漏的,想至此處,他又稍微放寬了心。

    “天亮後,鄭靜石到底去了哪裏,查出來沒有?”曾乘風幹脆閉上眼,仰靠在躺椅上,讓自己舒服點。

    陳水深低頭道:“老爺,留下的那幾個奴才說因為景王爺安排了好些自己府上的兵在鄭宅周邊很遠的地方把守,他們不敢靠近,所以,所以。。。”

    “景王爺帶了很多兵?果然是有備而來啊,絕不是意外發現我等的行動。景王爺這邊,無庸你一定要好好查查。”又轉向陳水深道:“那幾個大活人,難道就憑空消失了?”

    “是屬下辦事不力,”陳水深冷汗涔涔,“我已安排下去了,讓他們繼續追查。”

    “父親,那景王爺怎會突然出現在京郊的鄭家呢,難道這鄭靜石私下裏本就與景王爺交好?”

    “那老東西,景王爺怎會去理睬他。當年就是他作證是高易武攜帶的茶葉中有毒,才給了高家最致命的一擊。景王府和高家什麽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那神秘人救走鄭靜石,隨後又有景王爺來救他們,是否那神秘人也與景王府有關呢?”

    “哼,這都是水深的好主意啊,是吧?”曾乘風青腫可怖的眼睛裏射出一絲寒光,但這已足以令陳水深心驚膽戰了。

    “老爺,小的該死,小的考慮不周,但小的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景王爺竟然會淩晨跑到郊外去打獵啊。”陳水深的冷汗此時已濕透了後背,按在地上的雙手也在顫抖。

    “算了,這也不能全怪你,放火的主意原本也是我同意了的。隻是這景王爺是否真的去打獵,就值得好好推敲了,打獵又不是打仗,帶那麽多兵幹什麽。”曾乘風站起身來,焦躁地踱來踱去,“總之,曾家如今確實是被人盯上了,我之所以冒險前去殺鄭靜石,也是想要斬斷一切危害到曾家的可能。他們在暗,我們在明,他們的真正目的我們也毫不知情,這對於我們曾家來說,是巨大的危險。你們都各自約束好自己的手下人,謹言慎行,低調從事,如今多事之秋,千萬別被人抓了把柄。你們一個個下去之後,繼續追查風聲到底是如何走漏出去的,這個是源頭,這個都查不到,全都別來見我了!“

    曾乘風見下麵人一個個頭都不敢抬,估計也問不出什麽來,此時雙眼劇痛,且腫的幾乎睜不開,又傷肝傷肺地罵了半天,著實累了,於是揮揮手讓下麵人都散了。

    下麵一片整齊的應答聲“是“,接著紛紛站起離開,隻有曾無庸留了下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