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舊人鞏是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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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攸樂,咱們是女孩兒家,那些軍國大事操心不來,還是留給皇上和朝堂之上的大臣們去決定吧。”珂玥一向心疼攸樂太辛苦,此時見她貌似有更大的雄心壯誌,不禁有些擔心她給自己肩上加上更重的擔子。
景王爺和司徒浩卻同時保持了沉默。王爺就是朝堂中人,這些年閑雲野鶴慣了,本是欲遠離那些是是非非,派係鬥爭,隻做個清靜無為的閑散王爺,與王妃做隻享人間富貴的神仙眷侶,可如今曾乘風父子所暴露出的醜陋本性讓他本平靜無波的內心起了波瀾,攸樂作為一個女子,她的胸懷與情義更是感染了他,此時,他明白攸樂心中所想,隻是他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去做,畢竟,踏出一步便意味著要跳入火坑,他必將首先成為眾矢之的。
司徒浩的眼光卻始終默默地停留在攸樂的身上。他喜歡她,喜歡了整整四年,可自從得知攸樂的心中還有馬淩雲時,他本想坦露的心扉便徹底關上了,但他尊重攸樂,願意支持她所做的一切決定,隻要攸樂願意去揭發四大部首腦的罪行,即便再苦再難,他都願意去幫助她。
“曾乘風早就不僅僅隻是我們高家的敵人,自他將劣質馬匹作為戰馬賣給朝廷從中謀取暴利開始,他便已經是全大梁百姓的敵人了。若他再進一步將幾大部首腦以惡行拉下水,則會危害到更多的百姓。”攸樂有些迷惘但又有些堅定地望著嫣兒和珂玥,“你們不必擔心我,首先我會保護好自己。但如今,我確實不僅僅要讓曾氏父子血債血償,更要將所有與他相關的罪人都拉下馬來,還高家一個清白,還大梁一個清明。”
王爺被攸樂說得有些慚愧,又有些感動,忙舉起酒杯痛飲一口,掩住了自己臉上的複雜情緒。一杯飲畢,他又滿上一杯,對著攸樂道:“我支持你。身為大梁的王爺,怎可領其祿而不履其責?”接著,他端著酒杯環顧一周道:“大家一起舉杯吧,為了攸樂,為了高家,更為了大梁!”
眾人忙起身還禮,嫣兒又笑嘻嘻道:“好吧,攸樂,隻要你願意,我司徒嫣兒始終都和你一起同患難,共進退,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哪有那麽可怕,言重了啊。”攸樂望著一臉詭笑的嫣兒道,可話音未落,嫣兒又指指一旁的司徒浩道:“剛才那些話全是他心裏正在想的,我隻是幫他說出來而已。”
司徒浩一陣臉紅,朝她啐一口道:“你怎麽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你是我肚裏的蛔蟲麽?”
嫣兒洋洋得意道:“不僅僅我知道,王爺和王妃都看出來了,你看你那樣子,‘我支持攸樂’五個大字都寫在臉上呢。”
王妃噗嗤一聲笑出來,司徒浩卻放下酒杯追著嫣兒便打,你追我趕地又鬧了好一陣子,直到嫣兒告饒,說自己有正事要說,司徒浩才停下。
“你說,你今兒要是說不出個正事,我追到天黑也非追到你不可。”司徒浩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氣喘籲籲的妹妹。
嫣兒躲到攸樂身後,離司徒浩保持了幾米的距離,才一本正經道:“曾家好像有大事要發生。我不確定是什麽,但曾無庸貌似既興奮又緊張。”
“你這馬後炮,不就是剛才王爺說的提名曾乘風為戶部侍郎之事?”司徒浩說著又要衝過來。
嫣兒忙止住他道:“絕非如此。即便是戶部侍郎,當得上便當得上,當不上便當不上,不值得他如此茶飯不思,憂心忡忡。從他的語氣中,他是想支持自己的父親去做那件事,但又怕那件事沒做成而給全家遭禍,貌似做成了便能飛黃騰達,失敗了便會一敗塗地,但具體是什麽事,我還始終未套出他的話來。”
攸樂不禁起疑,難道曾乘風不去出使夜秦,不是因為自己即將被提名做戶部侍郎,而是因為更重要更機密的事?每年出使各國,是大梁最為重要的外交活動之一,如此重要的活動他都願意拱手讓人,幕後這事可太非同小可了。
攸樂見王爺似乎若有所思,緊皺眉頭,但卻始終未開口,自己也不好過多追問。
“好吧,瞧你這辦事能力,打聽個半截子,這也叫有重要的事。”司徒浩乜斜了妹妹一眼,再懶得理她,回到自己座位上道:“我這裏還真有一件事要說。”
見眾人都緊張地望著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忙擺擺手道:“我說的不是什麽軍國大事。隻是,高府多了一個人。”
攸樂立即瞳孔緊縮,問道:“是誰?”
“此人名為阿醜,長的奇醜無比,說是高伯的遠房鄉下親戚,但我看他倒時常接近高大哥,且對柳伯母極為關心。因此對此人有些起疑,懷疑他是否是曾家派來的奸細,之前不是有人半夜到柳伯母房中偷竊嗎,此人會不會對伯母不利?他接近高大哥,是否想徹底整垮高家?”
“你看你這辦事能力,不也是打聽個半截子吊人胃口嗎?”嫣兒也毫不放過機會糗自己的哥哥。
說起高家的生意,如今已是風雨飄搖,徒剩一個虛架子罷了,本以為將曾家的生意阻斷,高莽枝便可趁此機會將高家生意再行壯大,誰知此人仍是一灘扶不上牆的稀泥,攸樂不禁內心失望至極,所以說這新來的阿醜接近高莽枝是為了整垮高家,她倒是覺得不太說得通。隻是母親,一想起母親上次夜間差點被人用棍棒毆打,她便心如刀割。這阿醜是否會對母親不利,這才是她最大的擔憂。
司徒浩見攸樂淚珠盈盈,忙結結巴巴道:“對,對不起,攸樂,我,我一定會保護伯母安全的。上次那個行刺的,我已試探過了,果然是那個魏忠。但我看他後來並未對伯母有任何不軌,也便沒急著告訴你了。至於那個阿醜,你再給我點時間,我定能摸清他的底細。”
“魏忠?他為何要去母親臥房呢?”
“肯定是要找某樣東西,”司徒浩若有所思道:“不過,據我觀察,這魏忠和曾晚晚,貌似都有些虛張聲勢,其實,他們並不像自己在外人所表現出來的那般惡毒,所以,攸樂你暫且放心,伯母不會有事的。”
既然安全無虞,攸樂便不再朝這方麵考慮,至於曾晚晚主仆究竟是真惡毒還是假惡毒,目前她並沒有心思去關心,而是將自己的思緒很快轉移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
“王爺,柴房裏那人,我今日一定要去問問,看他究竟是何人,麻煩王爺今夜安排一下。”
王爺卻神秘地擺擺手,指了指對麵的司徒浩,司徒浩則接過話題接著道:“你不用去了,剛才王爺已悄悄帶我去看過了,那人我清楚的很,叫鞏是新,是高莽枝的親姑父,之前多次到過高宅的,至於他為何會被陳水深毒打,這個我們還未了解清楚。攸樂,我建議對待鞏是新這件事,你還是要緩一步來,此人可不是高家的小廝,也沒李大新那樣的忠心,他是個隻認錢的無賴,我恐怕你匆匆忙忙去問他一些舊事,他將來有朝一日會全都說給他人聽,這樣你就危險了。”
這一層攸樂倒是沒想到,於是也隻得將滿腹疑問先壓下來,皺了皺眉,忽而又覺前程一片迷茫暗淡,不禁輕歎一聲,淚珠不自覺地滑落了。
“攸樂,你放心,這件事我再安排藥聖穀的兄弟們去打聽。“司徒浩見攸樂掉淚,忙遞上自己的手巾。
“如此,便麻煩浩哥了。”攸樂並未接過,隻是轉身拭掉自己的眼淚,又笑著對眾人道:“今日本是大家為我過生日,一樁喜事被我自己攪得一團糟。各位,我們繼續舉杯,一醉方休。”
嫣兒見哥哥收回自己的手巾,難得的未去調侃他,而是忙著湊趣道:“必須的,不醉不歸。今日嬤嬤可允了我一整日的假,我非喝到昏天黑地不可。”
“一醉解千愁,來來來,我們繼續剛才的,以詩、舞、樂助興,喝它個痛痛快快,讓攸樂今日做個無憂無慮的壽星。”珂玥說著起身,對著嫣兒道:“聽說嫣兒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擅長琵琶,這樣,你奏樂,我起舞,如何?”
嫣兒邊連聲應答:“沒問題,沒問題。”邊下桌將牆角邊自己帶來的琵琶抱起,輕撥琴弦,試了幾個音,便道一聲:“開始吧。”
琵琶音起,是鏗鏘有力的《十麵埋伏》。嫣兒平日裏雖古靈精怪,但此時卻有如戰神附體,指間風雷湧動,節奏緊張,扣人心弦。珂玥本就是胡人後代,擅長騎射,雖多年養尊處優,此時卻舞姿豪邁,目光犀利,兩條水袖舞得風生水起。到高潮處,二人配合的天衣無縫,以樂配舞,以舞助樂,宛如千軍萬馬在聲嘶力竭般呐喊,在刀光劍影中決戰。
此時的攸樂,表麵笑意吟吟,似在耳聽仙樂,眼觀舞蹈,內心卻早已跑到了另外一個跑道上。
那是一個沒有音樂沒有溫情脈脈,隻有勾心鬥角你死我活的殘酷跑道,然而,無論如何,既然選擇了這條道,前方即便再多坎坷險阻,她也要努力跑到終點。
京都的盛夏,又濕又悶,整個京城像蒸籠一般炎熱。高宅內綠樹成蔭,夏蟬也尤其多,聒噪的蟬鳴令人頭腦發昏。然而,此時高莽枝的房間內卻是一片肅殺之氣,仿佛在此處炎炎夏日也被凍結了一般。
在高莽枝將自己房內能砸的東西全砸了,將曾晚晚梳妝間裏能砸的也全砸了之後,終於累倒在地,整個宅院也呈現出大亂過後的沉寂,除了蟬還敢發聲,誰也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高莽枝此時頹然坐在一片狼藉之中,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勸說一句話。在仆人們的心目中,這位膽小懦弱的大公子近幾年脾氣雖越來越乖戾,但頂多也就敢摔摔茶杯之類的,像這樣雷霆震怒的樣子,還從未出現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曾晚晚此時竟也未像往常一樣去勸慰,不論這勸慰是出於真心還是出於假意。
還是隻有高伯,待一切安靜了之後,才敢靜悄悄地上前,手捧著一杯尚冒著熱氣的茶水,穿過一地殘渣碎片,來到他的身邊,蹲下老邁的身軀,將他的手輕輕拉起來,要把茶杯奉到他的手上。
高莽枝目光呆滯,麵如死灰,額頭上滿是汗珠,也不知是因摔砸東西而費盡力氣,還是因內心的無比悲涼恐懼。高伯忍不住一陣心痛,這畢竟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雖說不是高家親生的,但這些年也感情深厚啊。高莽枝沒有去接那杯茶,又呆了片刻才將散亂的目光收回,聚焦到高伯的臉上。
“高伯,”他一開口便掩飾不住內心的脆弱,雙眼通紅:“我高莽枝是不是為人太失敗了?這些年,高家的財產已從我手上流走了大半,我也想要將高家發揚光大,我也不想高家在我手裏垮掉,萬一革登有朝一日能回來,我也還有一些家業交到他手上,可他們,曾乘風曾無庸,他們好狠毒,。。。”說到這裏,他終於憋不住心中的委屈,眼淚撲簌簌落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高伯看著這個孩子三歲進家門,雖畏畏縮縮膽小怕事,卻很少有掉淚的時候,此時眼見這個大小夥子在自己眼前落淚,內心如何不慘痛。
他知道,大公子這一次受到的打擊著實不小。前些日子,趙鍋頭將一個捆綁的結結實實的人帶進了高家後院,林四見情形不一般,便偷偷潛進後院柴房查看,原來是那人將一根銀針插進頭馬的腦袋裏,導致頭馬短暫發瘋,整個馬幫差點在山間亂成一團,趙鍋頭在高莽枝的要求下帶回那人細細審問。剛開始,那人還死不承認,後來經過幾天幾夜的拷打,又不給吃不給喝,才實在熬不住了,承認自己是受曾無庸指派,已經是第三次到馬幫搞破壞了。這話一出,高莽枝當時便氣的差點暈過去,他實在沒想到,曾無庸竟然會卑鄙至此,高家這些年的逐漸敗落估計也和他脫不了幹係。
當時他氣昏了頭,拉出一匹馬便直奔曾家而去,想要找曾無庸去理論,可曾家一看他一副來勢洶洶的模樣,根本就不讓他進門。兩個家丁開始對他還算客氣,後來不知是受了什麽指使,竟然將他痛打一頓,將他趕的遠離曾家大門,並威脅他不準再出現,而這期間,曾家父子始終未曾露麵。高莽枝回到高宅,已氣到喪失理智,開始狂砸東西,所有人都不知道大公子究竟遭遇了什麽,隻有全程都悄悄緊跟高莽枝的林四才知道,並偷偷告知了高伯。
在這個家裏,能和高莽枝說上話的似乎也隻有高伯了。可高伯能說什麽呢,他隻是一個下人而已,亂嚼舌根的下場就是被割掉舌頭,現在在高家,誰不是噤若寒蟬膽戰心驚。這些年,他時常默默地潛伏在暗處,早已看出曾家人的野心,但大少奶奶曾晚晚是曾家人,他哪敢向高莽枝說上一句對曾家的懷疑啊。如今,事實已鐵板釘釘地擺在了麵前,高莽枝這才是真正醒悟了,有些話他也不得不說了。
“大少爺,“高伯一麵更加靠近了一點仍然頹喪坐在地上的高莽枝,一麵警覺地抬眼四周望了望,見門窗已關閉,房子很大,他們處在一片狼藉的中間,兩人此時的談話絕不會有第三人聽見,”曾家狼子野心已是昭昭事實,如今當務之急,是要盡快讓高家強大起來,才能不被他們徹底擠垮啊。“
“強大起來,談何容易?“高莽枝半邊臉頰的肌肉稍稍抽動了一下,苦笑一聲道:“曾乘風是茶馬禦史,收購多少茶葉,茶葉質量如何,能換多少馬匹全都是他說了算,這些年若不是他們父子倆處心積慮,我高莽枝何至於敗落至此。當初我真是瞎了眼,信了他們的鬼話,這些年,他們一直都在騙我,全都在騙我!“
高莽枝將灰暗的目光聚焦到高伯的臉上,盯了他好久,才緩緩開口道:“高伯,我不是高家的孩子,你一直都知道的,對不對?“
高伯實在沒想到他此時會說出這句話來,一時愣在當場,見這位大少爺目光懇切卻又無比可憐,隻得重重點了點頭。
“那,那父親。。。高。。。他是真的殺了我的親生父親嗎?“高莽枝見高伯點頭,認為他一定知曉當年的一切情形,急切問道。
“我不知道。“高伯痛苦地搖搖頭,”大少爺,我跟隨老爺二十多年,你也從小就在高家長大,老爺是什麽樣的人,你我應該都清楚,你覺得,老爺那樣宅心仁厚德高望重的人,會去為了利益殺人嗎?“
對於老爺是如何入獄的,高伯本來並不清楚,得知老爺竟然是因殺了高莽枝的親生父親而入獄的這個消息還是林四前段時間打聽來告訴他的,這時他才明白為什麽大公子對自己的養父會有如此複雜的感情。可是,他不相信老爺真的會去殺人,絕不相信,但老爺為什麽從不為自己辯解,當年的情形到底如何,他卻無從知曉。
“那,萬一他是偽君子呢?有人說,他一直在偽裝。。。“
“偽裝?“高伯冷笑一聲道:”即使真是偽裝,能夠二十年始終為國為民,偽君子也成了真君子了。“他將頭轉向高莽枝,冷冷地問道:”誰說老爺在偽裝,是曾乘風嗎?難道此時大公子還沒察覺,他曾乘風才是地地道道的偽君子嗎?“此時他說話的語氣,儼然已不是一個仆人應對主人的恭敬了。
“是。“高莽枝回答,他語音低沉,底氣已明顯不足。如果說昨日他還對曾家父子尚抱有幻想,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他覺得一切都可能是自己的憑空猜測。曾乘風可能是個好人,因為他對舊友已經半瘋的夫人如此友善;曾無庸可能是個好人,因為他每次到高宅來都會帶各種各樣的禮物;曾晚晚可能是個好女人,她和自己畢竟已經多年的夫妻了。。。可昨日一過,他才真正知道,原來一切都是自己在一廂情願,這曾家三口才是真真正正的偽君子,是自己養在身邊由自己逐漸喂大的狼啊!有了這樣一個結論,他不禁想到了這些年高家的所有變故,周身突然如置冰窖般,即使是這酷熱的炎夏也無法抵擋這種徹骨的寒冷。
“大少爺,你怎麽了?“高伯意識到高莽枝表情的突變,見他四肢似都在發顫,伸手去摸他的雙手,也是涼冰冰的,不禁嚇一大跳。
“我去叫郎中。。。“高伯放下莽枝的手便欲起身。
“別走!“莽枝迅速而有力地抓住高伯的手,滿臉悲戚,邊搖頭邊低聲道:”我沒病。我隻是。。。錯了。。。這些年全錯了。“
“什麽錯了?“高伯又探探他的額頭,關切地問道。
“高伯,你還記得鞏叔嗎?“莽枝突然像打了雞血似的,突然坐直了身子問道。
高伯當然記得鞏是新,那個滿臉無賴,一次次厚著臉皮前來向高莽枝討錢的二流子。他打著姑父的旗號來向這個從未謀麵的侄兒借錢,前幾次高莽枝對他還算客氣,給的也較多,畢竟這是自己在這世上真正的親人,可是那姓鞏的拿著錢去吃喝嫖賭,轉眼就將錢花完了,一次次來高宅索要錢財,貌似高宅就是他家似的。後來,高莽枝也逐漸對他不再客氣,再後來就避而不見了,至於這人去哪了,高伯也不知道。
“記得的。”高伯問道:“他不是您的姑父嗎?大公子是想再向他了解當年的詳情嗎?”
“是的。”高莽枝兩眼放光道:“既然曾氏父子一直對高家虎視眈眈,那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是假的,我要去找鞏叔,核實二十年前的事情,看是否真是父。。。高。。。殺了我的親生父親。”每次說到高普滄,莽枝的心情是極為複雜的,不知該依然敬他稱他為父親,還是該恨他而直呼他的名字。如今迷霧重重,他更加不知道這些年是否自己都恨錯了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