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愣頭愣腦的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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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肥頭大耳的縣官立即被唬得愣住了,一是震懾於眼前此人的功夫,二是震驚於此人蠻橫的態度。他的腦中迅速搜索著自己所認識的所有達官貴人及他們身邊人的形象,但始終也對眼前此人沒有半點印象,不禁暗自著急,若真得罪了哪個未曾謀麵的官員,那可不得了了。
“你是誰,還不快快報上名來?”那縣太爺盡管態度仍是強硬,但明顯已底氣不如剛才那般足了。
“哼,我是誰?你這種級別的官員也配知道?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給小爺我提鞋都不配!你們強搶民女,毆打無辜百姓,我倒要看看你們如何收場,是否整個歙州都是如此欺壓百姓的?”攸樂乜斜著白眼,見縣太爺額頭已開始滲出汗珠,內心更是覺得好笑。
縣太爺擦擦汗,正苦苦思索間,旁邊一師爺模樣的人小跑上前,在縣太爺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太爺臉現驚詫與疑惑之色,悄悄瞧了攸樂好幾眼,但還是立即站了起來,向攸樂拱拱手,小心翼翼地放低姿態問道:”額,公子麵生,下官好似不曾見過,敢問您打哪來,令尊。。。“
”呸,你算什麽貨色,今日能讓你提前見到本公子就算你三生有幸了,還敢亂打聽?“攸樂刷地一下打開手中折扇,又往後靠了靠,將兩條腿欲抬起。那縣官竟比誰都機靈,抓起自己屁股下的凳子小跑著到攸樂麵前,諂笑道:“公子,您擱腿,舒服點。”
“嗯。”攸樂輕慢地點點頭,任由縣官將自己的腿輕抬到凳子上。
“趕了這半天的路了,腰酸腿疼,還被你們這一幫混蛋攪了本公子的好心情。”攸樂故意將腿稍挪動,讓腰間那塊黃崗玉牌隱隱露出來。那玉牌通體金黃,玉質瑩潤,最關鍵的是上麵可見若隱若現的玉璽章印,稍有常識的人便知道,這玉牌必不是普通玉牌,絕對是身份的象征。
那縣官見到玉牌,心頭開始砰砰亂跳,同時也更相信了師爺的猜測,因此表現得更加謙卑,邊自責邊給攸樂輕輕捶腿。
“公子,下官姓李,今日眼拙,未能認清公子,開罪了您,待會下官讓他們一個個全都過來給您賠罪。”他邊輕輕捶腿邊偷瞧著攸樂的臉色,見其貌似稍微緩和了一下情緒,又湊過來低聲道:“下官知道了,閣下便是安公子。。。”可話剛出口,便見攸樂一個製止的眼神飄過來,李縣官立馬住了嘴。
攸樂此行出來,曾聽王爺提及巡撫安陽明攜其公子正準備出發前往歙州,因攸樂這幾日腳程飛快,即便他們同一日從京城出發,那安大人也還遠遠在她後麵。安陽明此次巡按歙州乃是秘密之行,目的便是皇帝耳聞羅盡忠在歙州一帶拉幫結派網羅黨羽,派他來暗自查訪一番。她知道,按照羅盡忠的本事,這類事估計早已不是秘密,他們已經將此消息傳遞到各縣級,要求他們小心應對了。於是便想故意做出與安大人有關的假象,並趁機將蔣俊生絲毫不損地帶出來。
周圍老鴇一幹人等全都看呆了,連縣太爺都對這小子如此恭敬,剛才竟然還要對他喊打喊殺,不禁嚇出一身冷汗。
老鴇一臉戚戚地走到攸樂麵前,顫聲道:“公子,剛才。。。多有得罪,還請大人不記小人過,高抬貴手放了我們。。。。”老鴇絲毫也未聯想到為何眼前此人前後態度差距如此大,此時腦子中除了恐懼,仍是恐懼,唯恐眼前這小子一抬手就是一根針過來,結果了自己的性命。在歙縣這地界,連縣太爺都可以秘密殺人,更別提這被縣太爺高高供著的了。
“公子,令尊是即刻便到,還是再候幾日,下官好安排去迎接。。。”那縣官已急出滿頭大汗,又試探著低聲問道。
“我便是我,我父親便是我父親,扯到一堆做什麽?”攸樂把眼一瞪,朝那縣官輕蔑地瞥過去,又故意加上一句:“有些話該問便問,不該問的能隨便問嗎?你也是一縣的父母官,怎麽竟連如此覺悟都沒有?”
“是是,下官閉嘴,下官確實不該亂打聽。”那縣官誠惶誠恐,汗已濕透脊背,抬眼偷瞧攸樂仍是一副餘怒未消的模樣,內心著實忐忑不安。而周圍人聽得縣太爺竟然自稱下官,自然想到這華服公子官階肯定比縣太爺要高,因此也個個都大氣不敢出。
攸樂故意冷落了他半晌,才板著臉問道,”本公子今日急趕慢趕,就是想在其他人到達之前,提前欣賞一下芸娘的風姿,品一品芸娘的琴藝,何錯之有?“攸樂說著直起身子,怒道:“看看你們這幫人,就是如此歡迎本公子的嗎?”
“趕緊散了,退下,都退下。”縣太爺一麵嗬斥周圍的老鴇龜公姑娘們,一麵滿麵笑容道:“這些人不懂規矩,還請公子大人大量,不必計較。公子也累了,要不您移步到盈豐樓,下官為您接風。。。”
“接什麽風?本公子要見芸娘!今兒哪都不去!”攸樂蠻橫地截斷對方的話,又將手中折扇啪的一聲甩開,薄薄的扇沿因速度太快,幾乎變成了一把利器,旁邊縣太爺的右臉已赫然現出一道血痕,攸樂卻毫不在意似的繼續搖扇,將周圍一幹人等嚇得膽戰心驚。
“芸娘,芸娘。。。”縣太爺不敢顧及自己臉上的疼痛,接著話頭喃喃自語著,一副苦苦思索的模樣,接著猛地回頭,將正在隨眾人退出的老鴇叫住:“老嬤嬤,芸娘到哪去了?還不趕緊來解釋解釋!”
那老鴇正欲借機開溜,一聽縣太爺叫自己,內心叫苦不迭。回頭看向對方,卻發現縣太爺正朝自己擠眉弄眼,一時沒弄明白其意,但隻尋思片刻,閱人無數的老女人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這是讓自己出麵,給個合情合理合法的解釋啊。
芸娘去哪了,蔣俊生去哪了,蔣俊生是犯了什麽事,是誰逼走了芸娘,又是誰在這裏將蔣俊生打得半死後拖入大牢,她和縣太爺都是心知肚明。可如今這縣太爺竟然將這麽個大難題轉手就丟給了她,如何回答?剛才,這來路不明的公子明明已經知道芸娘不在此處了,也知道俊生必定被官府羈押了,可現在,這尊神卻偏偏要再問一遍,到底該不該據實回答,怎樣回答才能將這尊神順順當當地請走?
老鴇腦子裏瞬間閃過無數念頭,但畢竟已在這風月場所風風雨雨數十年,三教九流牛鬼蛇神都曾來找過麻煩,也都被她一一擋開.情急之下,她的謊話也便張口就來,反正芸娘和蔣俊生都已經不在這裏了,這公子估計也不一定對他們二人的故事感興趣,就是信口胡說也不能奈她何。
“回公子爺的話,適才我已經向您明說了,芸娘已不在此處,前幾日半夜潛逃了,但潛逃的原因,恕我剛才不方便明言。”
“哦,說說看。”攸樂調整了下身體,讓腿處於一個更舒適的姿勢。
“唉,剛才之所以不細說,也確實是因為此乃我樓內一大恥辱。公子既然一定要聽,那我就實話實說了。“老鴇故意停頓了一下,見縣太爺和攸樂都沒有插話的意思,又接著道:”怪也隻怪嬤嬤我管理無方,調教出這麽個不仁不義的東西來。這些年,我們青樓裏裏外外上下齊心,從未出過一個敗類,偏偏這芸娘,這些年我可真是白疼了她了,不僅不好好接待客人好好孝敬嬤嬤我,還夥同她的野男人蔣俊生,偷偷跑到我房間盜取金銀細軟,準備偷竊成功後二人便遠走高飛。幸虧蒼天有眼,拿了個人贓俱獲,那野男人咱們可跟他沒情分,直接送官了,可芸娘畢竟是我帶著長大的,教育一番後便繼續留她在樓內,可誰知前幾日,這小妮子竟然就逃了,唉。“
攸樂冷笑著聽完老鴇的話,又慢條斯理地問道:“是嗎,可我怎麽聽說,是有人要強占芸娘,芸娘抵死不從,才準備和俊生一起出逃,結果俊生被你們抓住打得半死,還惡人先告狀將他投入監牢呢?”
“這。。。”老鴇見謊言立即被拆穿,一時心驚不已,但又想到此人說不定隻是在訛詐自己,又弱弱地問了一句,“公子您是從何處聽來的?這,這不對啊,那芸娘確實是偷竊不成反而逃跑的,不信你可以問我們這的阿三。”說著從一旁推出一個正嚇得渾身發抖的龜公,“人贓俱獲,當時就是阿三最先發現的。”
那叫阿三的卻不敢發一言,隻緊皺眉頭盯著嬤嬤,被嬤嬤一瞪眼隻得將頭低下。
攸樂不禁心頭一陣怒意,這嬤嬤好生狡猾,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正當她準備再次假借巡撫公子的身份,逼二人道出實情時,那縣官突然跪地便磕頭如搗蒜:“安公子爺明察秋毫,我。。。我該死,都是我一時糊塗,被芸娘的美貌所惑,犯下大錯。下官,下官馬上便叫人放了蔣俊生,讓蔣俊生自行去找那芸娘,並自願引咎辭職,還請公子在令尊麵前替下官解釋個清楚明白,此事均因我一人而起,與他人都無關。”
他的這一舉動讓攸樂大吃一驚,她確實不曾想過這縣官竟會如此爽快地承認自己的錯誤,難道就是因為自己這個“巡撫公子”的身份?意圖強占民女,毆打無辜百姓也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一個久經官場的縣太爺不至於就被嚇成這副慫樣吧。她略略朝縣官和老鴇瞟了一眼,卻見老鴇也是一副大驚失色的模樣,正猶疑不定地盯著縣官。
“你可知你在說什麽嗎?”攸樂一字一句地問道。
“下官知道。下官確實一時鬼迷心竅,忘了國法家訓,但隻要朝廷既往不咎,下官願意主動請辭,並到蔣俊生府上負荊請罪。”那縣官一直未抬頭,但回起話來卻是對答如流。
“媽媽,是這個情況嗎?”攸樂轉頭,望著仍然滿臉訝異的老鴇。
“這。。。這。。。”老鴇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縣官伏在地上,和她沒有任何眼神交流,她實在不敢亂說。
“媽媽,謝謝你剛才好心為我開脫,但下官確實想通了,自己犯下的錯必須自己承擔,你就實話說了吧。”縣官等了半晌,見老鴇始終未開口,抬起頭來坦然麵對著老鴇的目光。
“可是,這。。。那芸娘不是。。。蔣俊生不是。。。”老鴇結結巴巴,內心裏卻不停在打鼓,這作威作福的縣太爺今兒個到底吃錯了什麽藥,什麽時候如此恭順過?莫不是眼前這人是皇上?還是什麽微服私訪的大老爺?
“下官自承錯失,還望給予改過自新的機會。若公子願意等候,下官這就將那蔣俊生提來,公子可細細審問,同時,下官馬上派人去查找芸娘的下落,還她二人自由,讓他們遠走高飛。“還未等攸樂回話,那縣官已回頭對身後的師爺叫道:”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去將蔣俊生請出來,公子爺在這候著呢。“
那師爺一愣,立刻便跑出大門去了。
“公子若有興趣,我給你講講這芸娘和俊生的故事可好?下官雖仰慕芸娘風采,但也曾聽說過他們二人的伉儷情深,唉,都怪下官一時糊塗,不該犯了那不該犯的錯誤啊!“吩咐完師爺,那縣太爺已自行站了起來,頗有意味的望著攸樂。
“本公子今日是慕名前來欣賞芸娘的琵琶的,隻是碰巧趕上了她不在,對她的事並無興趣,況且這俊生又是誰,為什麽要講他們的故事給我聽?“
攸樂故意說著,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似乎這老鴇和縣官都對芸娘俊生不一般,他們也並非隻是一對普通的苦命鴛鴦,但連縣官都自願丟掉頭上烏紗承認自己犯下大錯,況且還輕而易舉便說出要將蔣俊生交給自己這樣的話,這實在是蹊蹺,其中必定有什麽自己沒想明白的地方。
“是,是,都怪下官,才攪得公子爺您沒聽成曲。您今兒個是來聽曲的,壓根就對那芸娘和什麽蔣俊生的私事不感興趣,下官不該如此唐突。下官之所以如此著急要放那蔣俊生出來,隻是想著那小子對芸娘必定十分了解,知曉她逃往何處了,讓他出來後再將芸娘找出來,這樣便可讓公子再聽芸娘奏樂了。”
這說法雖然牽強,但也似乎說得過去,攸樂便不再細究。反正自己此行的目的便是帶走俊生,如此不費吹灰之力便能辦成,又何必去想更多緣由。即便是這縣官在耍詐,事後想要從她身邊再將俊生奪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嗯,難為你倒想的周全。“說完這句話,攸樂便懶得再搭理此人,閉上眼開始假寐,老鴇和縣官見這公子爺閉了嘴,也暗自慶幸他沒再找麻煩,自不敢做聲。
隻稍等了片刻,便聽得門外傳來輕斥聲,再睜眼時,已見一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被推推搡搡著來到了麵前。那男子麵容清瘦,額上和兩側臉頰均有傷痕,被推搡著向前時腳步微帶踉蹌,但衣衫卻是潔淨的,可見在帶他來之前,師爺已經將其稍微妝扮了一番。雖被開恩釋放,但此青年臉上卻明顯帶著倔強和不屈,看向攸樂的眼光也充滿了冷漠和孤傲,甚至是憤怒。
“蔣俊生,今日放你出獄,以往的事一筆勾銷,我們都不再提,如何?這位安公子對芸娘仰慕已久,欲聽芸娘彈奏琵琶一曲,你且跟著安公子離去,帶安公子找到芸娘後,你們便可遠走高飛了。“縣太爺說著,向著師爺示意了一下,師爺便捧著一個麻布小包走上前,欲將小包塞進俊生的手裏。
別看這年輕人瘦弱,可在高大的師爺麵前卻毫不示弱,他冷哼一聲,抓起小包便扔出老遠,發出厚重的哐啷聲。
“充什麽好人?要殺要剮隨便你們,蛇鼠一窩。“年輕人朝著周圍人啐了一聲,更加輕蔑地瞧了一眼攸樂。
“蔣俊生,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今日看在安公子的麵上放了你,要不然。。。“師爺見狀怒道。
“要不然怎樣,殺了我全家麽,早已經被你們殺光了。今生我蔣俊生告不倒你們,來生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蔣俊生麵對師爺,瘦弱的身體內爆發出狂暴的怒吼。
“哎哎哎,不至於啊,怎麽扯到那裏去了。“那縣太爺趕緊過來打圓場,“俊生,確實之前是下官一時聽信讒言,將你抓入大牢,現在既然話都說明白了,何必再去糾結過去的事情呢,識時務者為俊傑,俊生你是個聰明人,當然知道此時什麽是最重要的,什麽才是最值得你珍惜的,是嗎?”
縣官這話既像是好言相勸,又像是冷言威脅,攸樂見其表情平淡,也摸不清他的真實意圖。
“我算什麽聰明人,你們才是真正的聰明人,我蔣俊生做什麽都瞞不過你們。不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隻要還有天道在,還有良知在,我蔣俊生走遍天涯海角必將你們告倒!”蔣俊生一麵被師爺縣官撫慰,一麵不顧二人的拉扯,繼續憤慨激昂。
攸樂一直冷眼旁觀著這一幕,將蔣俊生的倔強,師爺的無奈和李縣官的隱忍都看在眼裏,總覺得這俊生所透露出的信息與李縣官剛才所說出入甚多,但自己作為一個假巡撫公子,作為一個隻是來尋歡作樂的客人,此時也不便過問太多,隻能裝深沉。
“公子,實在抱歉讓您看到這一幕,都怪下官之前不該貪圖一時之快,也難怪俊生如此不理解,還請公子諒解。若沒什麽其他吩咐,下官這便將他交與您,讓他帶著您去找芸娘吧。”縣官見蔣俊生仍是不依不饒,盡管內心已將此人扇了一百巴掌,但也依舊是不敢繼續作威作福,隻得求饒似的望著攸樂。
“呸,你們定是早就將芸娘害死了,如今還假模假樣地放我出去找她。”那蔣俊生說著更是滿眼冒火地瞪著攸樂,眼眶因憤怒而漲得通紅,大罵道:“你又是哪裏來的什麽狗屁公子,要聽曲自己找別的女人聽去,這輩子也別想再聽芸娘彈曲了。”
“你。。。你別太放肆了。“縣官極力咬緊牙根,壓製著自己的怒火,”安公子好心來搭救你出去,你不僅不感激,你,你還罵人。“
“好心?天道昭昭,朗朗乾坤,我蔣俊生卻不曾見到一個好心的人。你們這群官官相護的強盜,流氓,惡賊,隻要此生我還有一口氣在,證據我還可以重新再收集,官司我還可以重新再打,直到我咽下這口氣。“蔣俊生一次次推開想要來拖走他的衙役,指著攸樂幾人破口大罵。
攸樂有點疑惑,為何這蔣俊生認定芸娘就一定被害死了,為何已將他放出來且由縣太爺親自道歉了他還不依不饒,為何說他全家都被害死了?是另有隱情,還是此人太刁蠻?
“李知縣,感謝你給我幾分薄麵,滿足我的一份小小心願。你們都下去吧,這蔣俊生交給我來處理,如何?”攸樂望著有些不知所措的李縣官道。
“那,那太好了。”那縣官正想丟掉這難纏的刺兒頭,趕緊連聲答謝:“都是下官的錯,現在還要靠公子來為我善後,下官真是難辭其咎。。。”
“好了好了,客氣話就不要再多說了,你的問題自有人會來處置你,現在我就要把這蔣俊生帶走,不然我今日就白跑一趟了。”攸樂截斷縣官的話,不耐煩道。
“是,是,那下官馬上安排車馬送您。。。”李縣官巴不得這燙手的山芋趕緊出手,立即便要喚人。
“不用,我自己有馬,隻是還要請李大人批準我在這縣城內騎馬才行啊。”攸樂一眼掃過周圍的衙役,見那名街頭被打的衙役進門時還滿臉義憤,現在早已偷偷退到一個角落裏,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誰說不準在歙縣城內騎馬的,豈有此理?即便其他人不允,安公子還不允嗎?”縣官眼睛死死盯著那名身體如篩糠般的衙役,之前便是那衙役來報說是有一大膽狂徒在城內騎馬招搖過市還惡意傷人,他才準備過來好好教訓一番這狂徒的,結果不曾想沒教訓成別人,反被別人教訓了一番。
攸樂見其似乎又有大張旗鼓的意味,趕緊道:“好了,沒有此規矩更好,那我們便可暢行了。”說完向前一步,拉起蔣俊生的衣袖便要帶他離開。
那蔣俊生本對攸樂滿臉厭惡,見其伸手過來,正欲激烈反抗,可手卻像被鑄鐵箍住了一般,絲毫動彈不得。他咬緊牙根向攸樂投去憤怒的目光時,觸到的卻是攸樂充滿善意的眼神。這眼神讓他一時迷惑了,正猶疑間,已被攸樂死死拖著帶到了青樓門外。
“安公子,安公子,令尊何日到我歙縣啊。。。”縣官追至門外時已氣喘籲籲。
“本公子今日是來找芸娘的,其他事休再提起!”攸樂稍一露出厭惡的表情,縣官馬上住了嘴。很快,在一片歡送聲中,攸樂將仍在拚命掙紮的蔣俊生丟至馬上,自己一個鷂子翻身,揚鞭催馬,兩人一騎迅速消失在城門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