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花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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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闌珊,萬裏江山如墮霧中。

    這樣的夜晚本該是靜悄悄的,偶聞蛙鳴,或者尋著聲音尋找躲在地裏的知了猴。但這座矗立於官道旁的驛站確死氣沉沉,如同另外一個世界。

    忽然,一串清脆的銀鈴聲打破了寂靜。

    濃鬱花香圍繞在沈明月鼻腔,這股香氣實在太過濃鬱,能夠讓人溺亡在溫柔鄉中。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沈明月睜開雙眼,銀鈴聲恰好停住。如緞的黑發柔順地貼在她脖頸,沈明月揉著惺忪睡眼,將那縷黑發抓在手中“燕遠宜?”

    “嗬。”

    一聲輕笑,沈明月登時清醒,她僵硬地收回手,張嘴想要質問這人是誰。但憑空出現的男人比她的速度更快,兩指如閃電,隻留下一道虛幻的影子。

    沈明月因此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就連四肢也無法動彈。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可但當她看清來人的容顏時,竟隱約流露出一絲驚豔。

    同為男子,左無因是高嶺之花,若不了解他本身性格,隻怕要忍不住讚歎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可麵前這人,玄衣紅帶,及腰長發垂落腰畔,隻有一根紅色絲帶將發尾束住,妖冶如一朵深淵盛開玫瑰,也是天地間唯一的一朵。而他那雙眼尾微翹起的雙眼,盛滿風情,比酒還要醉人。

    欣賞美是生而為人的權利,但沈明月這一瞬的失神,轉瞬而逝。饒是成為別人刀下魚肉,也不屈不撓,充滿戒備。

    “我並不想殺你,隻是想問你討要一件東西。你給我,我就放過你。”男人俏皮地對沈明月眨眨眼睛。“這樣吧,我解開你的穴道,我問你答。你可莫要耍詭計。”

    他兩隻手在沈大小姐修長的脖頸上來回比劃“隻要一下,我就能到扭斷哦。”

    沈明月眨了眨眼睛,算是應承下這一約定。

    男人果然守信。但架不住沈明月又不是真的十四五歲的少女,喉頭一鬆,她立刻扯著嗓子尖叫“葉二少,禹堂,燕遠宜。”

    “你這丫頭,真不要命了嗎?”男人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掐死沈明月,但似乎頗為忌憚此時驛站內的人。

    他雙眼看著門外,直接將床上的小丫頭扛起,推開窗戶,跳了下去。

    銀鈴聲又起,沈明月這才發現他竟然是光腳,一串小鈴鐺掛在腳踝,隨著他的動作發出悅耳聲音。

    “你這人奇怪,驛站中悄無聲息是你做的吧。你這人既不想別人知道,又掛著鈴鐺招搖過市。按理說所有人都被你迷暈了才對,可你又在懼怕誰。”

    男人不答,隻是加快腳步。

    沈明月被抗在肩上,一路顛沛流離,五髒六腑都要吐出來了“我說你能換個姿勢嗎,你的骨頭咯著我了。我快要吐了,你這衣服造價不菲吧,我是個孤兒,萬一吐髒了,可賠不起。”

    沈明月純粹是沒話找話,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減輕星夜趕路的痛苦。

    男人忍無可忍“沈明月,你給我閉嘴。別以為我真不敢殺你。”

    聽到真正的名字,沈明月先是一愣,無奈穴道被困,無法掙紮,隻能語氣焦急“你到底是誰,你快放我下來。”

    “放你下來,你立在地上跟個棍似的,萬一遇見狼群,是左無因能來救你,還是葉禹之能來。就快到了,再忍忍。”

    沈明月已經看見不遠處聳立的城牆,落星山近在咫尺。

    就在她以為能呼救守城官兵,解救她時,男人巧妙地轉了方向,兩人身影立刻縮進一片尚未收割的麥田中。

    男人自傲道“收起你這些鬼心思。這樣一個邊陲小城,士兵玩忽職守是常事,沒有人能來救你。”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一處爬滿藤蔓的矮山前,男人單手撩開一處蔓簾,露出一個黑黢黢的洞口。

    沈明月發現這一處竟別有洞天,石製的矮床,矮桌。桌上竟然還擺了被咬了一口的點心和一壇子酒。男人將沈明月扔在床上後,立刻解開了她的穴道。

    她轉動手腕,使身體慢慢恢複指揮權“你這一會不怕我跑了。”

    男人是男生女相,一張臉女兒家看了也要自慚形穢。做事情卻十分豪邁,他一掌拍開酒壇子,咕咚咕咚,酒液順著他的下巴流下。

    “你要不要喝點。”這一會兒倒又開始心細。男人一手將酒壇遞到沈明月眼前,另一隻手摸出塊帕子,手指靈巧地折成四方塊,在唇邊輕點,柔柔弱弱地擦拭下巴、喉結上殘存的烈酒。

    男人笑著說“其實我以為你會先問,我為什麽知道你是沈明月。但如今看來你對這個問題並不關心。”

    “因為你看起來不像是個會藏住秘密的人。”沈明月絲毫沒有小女兒的扭捏作態,直接接過酒壇,一飲而盡,“酒不錯,是邊塞的烈酒。”

    “你和我想得不太一樣。”男人坐在石凳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我以為你從小養在沈家,該是個嫻靜的美人,如今長得倒是很美,但是性格嗎就差得遠了。”

    “這又不是我本來的皮囊,你又怎麽不知道我本身生得更美。”

    “也差不多了,在過幾年就與你本來麵貌沒有什麽差別了。”男人笑嘻嘻地說道,“隻可惜還不知道你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了。”

    沈明月問道“你要殺我?”

    “當然,等到我拿到東西,在殺了你,煌火派就是我的了。”男人的眼珠轉了轉,“我似乎還沒有自我介紹,煌火派第十三任聖女,花逐月。”

    沈明月猛得一聽,沒有反映過來,後知後覺地“噗嗤”一笑“聖女。你不是男人嗎?”

    “男人就不能做聖女?”花逐月緊皺眉頭,不過也不好解釋太多,他直接從山洞中包裹中取出一金葉花冠,熟練的將長發束起。

    他的五官越發清晰,沈明月才發現他生得高鼻深目,卻自有一派嫵媚,渾然天成。

    “也是,並無不可,隻不過你們煌火派,幾次三番找我麻煩,又是為何?”沈明月欣賞夠了美人,語氣嚴厲問道。

    這一下輪到花逐月不得其解“幾次三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