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公主不可置信的神情中，沈明月又重複了一遍“如果我不離開呢?”

    “那你麵對的隻有一條出路，就是死。九皇子可以護得了你一時，不見得可以護你一世。就比如……”

    話音未落，長公主手中已經握上一把匕首。她雖然年紀已老，但是動作迅捷。

    小月牙勉強躲過十幾招，直接被其利刃所迫，跌倒在地。

    刀鋒並沒有停止，可是卻巧妙的避開要害插入土中。

    “我如果想殺你，早在大火那天，你就死無葬身之地了。”雙目犀利的長公主起身伸手的動作一氣嗬成，“起來吧。你身上有傷，我以大欺小勝之不武。”

    沈明月猶豫的握住那隻手。

    對方拽她，手中卻似裝著千斤重的秤砣一樣。

    長公主神色差異。

    “那天的火，是你派人放的。”小月牙質問道，“你想讓我們永遠隱藏著沈家的秘密，這世上除了死人什麽都不安全。長公主自然比誰都清楚燕渡山的秘密，或許比起他的兒女，你們的手足之情更值得珍視。”

    “或許九皇子能把我救出來也是因為您動了惻隱之心，網開一麵提前告知。”沈明月無奈道，“您針對的也許不是我。您也不想殺人，但是必要的時候隻能出此下策。你怕莫白雪真的和我說什麽。”

    我是鑰匙，是誘餌，是蠱蟲。我是爭奪皇位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或許隻有自己死了，眾位皇子的爭奪才能處於一個平等的局麵。不會出現得沈明月而得天下的戰局失衡。

    “我還不知道自己如此重要，就連長公主多年不涉政事都為我勞心勞力。”沈明月自嘲一笑。

    “的確，梅妃宮中沒有聰明人。借刀殺人的把戲誰都能想到，但是誰借刀才是個問題。可是有一點是眾人都清楚的，無論誰做這件事都需要有一塊兒遮羞布。”

    長公主轉了轉手腕，她因形容消瘦，身上並沒有燕渡山身上偶爾浮現的慈愛之前，她笑時比不笑更可怕。

    眾人在她的眼中或許就是一個個平麵上的皮影，隻要掌握方法，就可以隨意擺弄動作。

    可怕至極。

    沈明月強忍心中的恐懼，向後兩步，在次強調“這世上事有所為，有所不為，但這一件事我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事已至此，絕不脫身。”

    “好，果然是沈家的女兒。你要困死在這座城，我也解救不了你，來日方長。”長公主拍手叫好，順手握住匕首的尖刃，遞給沈明月，“當初我第一次上戰場時，沈老爺子所贈。你知道他告誡我了一句什麽話嗎？”

    望著沈明月一頭霧水的樣子，燕凰儀嘴角上翹“他說戰場之上，貿然前進是第一不可取，第二件不可取之事是輕視自己的性命。今日我不殺人，人多眼雜，我雖然也不喜歡九皇子，但畢竟是夢兒的兒子，讓他嫉恨我所不愛見……”

    日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你今日想掌控自己的性命，是還沒見識過人間險惡，莫白雪身死，你成為最後見麵的沈家人，難保眾人不會猜測你會被告知秘密。

    長公主樂得看這一出好戲，因此並沒有明說。

    在場包括暗衛在內，誰都不是傻子，怎麽會不懂這種提醒。

    等到燕凰儀離開後，平雁才拍著胸脯，從草堆裏跑出來“不是我們不夠意思，不幫你。隻是長公主本身就沒有心懷殺意，所以我們就出手。”

    “真的？”

    “千真萬確，如果有半句假話，我就，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平雁腆著張笑臉跟著沈明月後頭，撓了兩下腦殼，才說道，“小月牙，沈小姐你可千萬別生氣，也別和少爺說。長公主我們是真打不過，你別看她似乎垂垂老矣，但是這些皇子身邊的人，誰沒被按在地上揍過一頓。而且大家都清楚，若她想殺人，肯定是玩陰招。”

    “我知道。”沈明月點頭把玩著長公主留下的匕首，忽然問道，“屋中有紙筆嗎？”

    “紙筆，我去問問外麵那些兄弟，隻是我多嘴問一句，您要這東西是為了……”

    “寫詩，排解憂慮。蘭芳樓既然已經沒了。沒了點心，天香樓的乳鴿湯，隔壁瓊英館什錦盒子，後街老爹熬得綠豆湯，勉強裹腹。快去快回。”

    “行，您的話比聖人的還好用呢。”

    沈明月其實就想支開這聒噪的平雁，雖然茅草屋附近暗衛左三層，右三層。

    無法脫身。

    但是想要個安靜的無人打擾的地方想想如今這些事情，還是容易做到的。

    京中的事情要從因多寶閣和落星山錢莊入手，事後發現這是九皇子計策中的一環，他和孟九千、唐清月聯手，意欲陷害達奚貴妃。

    這一件以自己發現這個秘密而告終，實際上也並沒有結束，當初進宮之際唐清月百般暗示，可以從家書中找到線索，而達奚貴妃甚至告訴了自己一個特別的消息，即燕致並非燕渡山親子。

    如今看來這事也頗為蹊蹺，或許從一開始唐清月就想幫助某個人，達到送自己入天牢的目的。

    唐大小姐聯合達奚貴妃，等到燕渡山徹查時反咬自己汙蔑貴妃，既害了九皇子居心叵測，又說自己散播謠言，陷害達奚蓮。

    若有唐相推波助瀾，自己也是天牢之中，插翅難逃。而後因為花弄影受寵愛一事超出眾人預想，蠱蟲一事又牽扯到三年前的宗教之變，皇位之事不再牽扯各位皇子，又有旁人插手。

    使得這些計謀未得逞，再三推遲。終於唐清月身後之人按捺不住，以她的死成功實施了計劃。這個人的身份顯而易見。

    能用感情而非利益驅動唐清月行事的，隻有一個人，就是太子。

    燕遠寧，燕遠寧你才是最心狠手辣是人，連愛慕你的人都不放過。

    如你所願，我確實從莫白雪嘴裏得出了什麽，梁河府，梅娘。

    這名字一聽就是花樓女子，梁河府富庶，百姓沒事就愛聽個軟綿綿的吳音。那裏花樓歌場十裏連綿不絕，找一個梅或者是魅的姑娘，談何容易。

    越想約頭疼，沈明月索性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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