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兩人準備繼續探討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這種奇妙的事情時。房門又一次被叩響。

    沈明月想去開門，卻被燕遠連攔住。

    門被推開，銀光一閃，九皇子今日又報廢了一把扇子，此時扇骨架著一把短小的匕首。

    來者見情況不妙，撒腿就跑，卻被燕遠連鉗製。他直接拽著那人進物，橫刀出鞘，指著對方的鼻子“還跑嗎？”

    說話間，橫刀已經挑開黑色的外袍。

    是梅娘。

    蹲在曾經的花魁娘子麵前，沈明月疑惑不解道“梅娘，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隻想和你打聽個事情，你就要我的命，這於禮不合吧。”

    梅娘的雙滿是仇恨，她忍不住啐了一口“呸，你既然說起莫白雪，說明你們就是一夥的，你們這群人就沒一個是好人，死了活該。”

    兩人麵麵相覷，沈明月被一通罵說得莫名心虛，她把戒指塞回梅娘手裏“你既然要來殺我，就不該把這東西給我，讓我還有所戒備的等你。很重要吧，還給你。”

    “你別把我和你們相提並論，我坦蕩至極。要殺你自然也要光明正大的動手。”

    “所以你失敗了。”燕遠連在旁邊插了句嘴，收獲了兩枚眼刀。

    他委屈的攤手，慫肩。

    再也不說話了，還不行嗎。

    沈明月這才滿意的接著說到“這枚戒指不是你的對吧？”

    “從我手裏給出去的，自然就是我的。”梅娘說道。

    這雙肥嘟嘟的手被小月牙抓住手腕，抬在眼前“你的手指上的確有一圈戒指的痕跡，但是痕跡約是這個的兩倍寬，看大小到像是個玉扳指。你年輕的時候或許還能把這枚戒指帶進去，但如果你一直不舍得摘，怕是早就長死在肉裏了。”

    “這東西我金貴著呢，一看不合適怕毀了，就摘下來了呢？”梅娘還在垂死掙紮。

    “如果說我恰好能記得對方的模樣呢？我覺得對方在豐腴也與梅娘是有些許不同的。”

    其實沈明月不記得對方的模樣，莫白雪換過太多的情人，許多張臉融合在一起，漸漸就都變成了空白。唯獨能記住的就是奇異的美感，和她一直盯著看的半截雪白的脖子。

    舊事重提，目的是詐梅娘一遭。果然花魁娘子的麵容上，一陣驚慌失措，如同正在被拔毛的鴨子，下一秒就要被塞進油鍋中的哀嚎。

    “所以她在哪，我想找的人是她。”

    “找她？行啊，你們的去找她啊，她就在城外的亂墳崗，你們挨個墳去找啊。我倒想問問莫白雪和你們害死了她怎麽還好意思來找她。”梅娘突然發了瘋，死咬住兩人不放，就像餓了四五日的狗，遇見肉就要不停的撕咬。

    沈明月連忙安穩住她“梅娘，我們和莫白雪不是一路人，而且他臨死前的心願，是要我們來梁河府看你。”

    “死了！莫白雪死了。”梅娘抓住沈明月的袖子，雙目圓睜，風采從其中流溢。

    欣喜若狂，她整個人一個瞬間就從仇恨中解脫了“死得好，死得好。這個該挨千刀的東西。”梅娘抹了一把眼淚，她哭得梨花帶雨，花瓣堆積成一具白色的軀體，越來越美。

    美得帶有侵略性。

    一個軲轆爬了起來，梅娘理著發鬢，神態與沈明月理想中的花魁重合了。

    “你們誰和我說說怎麽死的。”梅娘報複的笑道。

    沈明說道“是被火燒死的。大火解決他的生命甚至用不上半柱香。”

    “那你的臉也是在大火中的燒毀的，看著像是新傷。”

    “是。”

    小月牙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與梅娘講清楚，引得花魁娘子感慨不已“所以那死人不來梁河府，是因為他被人困住，無法脫身。男人就是這個樣子，給了你的希望，又要讓你在絕望中死去。看什麽看，你是男人就活該聽我罵兩句，以前梁河府的男人們都喜歡我這張嘴。”

    梅娘點了點自己紅豆般一張小嘴，很是得意“既然那死人已經不在人世了，我也高興，且帶你們去見一個人吧。”

    梁河府，沒有人比梅娘更熟悉這裏。她特意選了一條小道，避開所有的耳目。

    在安靜的街道中，她緩緩敘說出了另外一個故事。

    莫白雪口中的“梅娘”並非是她，而是另外一個美貌的花樓女子。

    玉眉。

    這一回真是沈明月陰差陽錯，歪打正著，因為玉眉回到梁河府投奔的人正是與她一起長大的梅娘。

    在梅娘的敘述中，玉眉是個可憐人，那年霓裳院這一對姐妹都有成為花魁的資質，但是在老板的再三忖度下，梅娘登台。

    玉眉則成為了交易的籌碼。

    她的美貌在梁河府的權貴集團成為了爭奪的對象，最後是兩盒首富蘇家得到了她。並將她包裝成一個遠房的女兒，順理成章的進入京城，受到更多的追捧。

    或許是因為造化弄人，玉眉和莫白雪相遇在軍官府上的酒宴上，一見鍾情，一見如故，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玉眉不顧對方已有家室，一直追到塞外。兩人斷斷續續的膩歪了幾年後，莫白雪心中就開始醞釀著更大的陰謀，他此刻已經不滿足在沈老將軍手下做一員小將。

    西北王的稱號時刻誘惑著他。

    為了將玉眉安全送出權力變更的中心區域，他偷偷把她帶回梁河府，並許諾要她做王府的正妃。

    “其實玉眉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正妃是抬舉她，會折煞她的命。她所想不過是陪在莫白雪身邊。”梅娘的手指撫摸過小路兩側的牆壁。

    手指可以觸碰的地方，青苔都比別處挨一些，可見她一個人有多少次在黑暗中摸索前進。

    第一次有人聽她囉嗦些心裏話，梅娘也就沒藏著“那時她總幸福的說，莫白雪一定會來接她的。但是等了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所以人勸說她不會來了。隻有她還堅定這個想法，我們都覺得奇怪，因為眼裏的愛戀沒了。”

    梅娘回頭看了一眼沈明月“看到你們，我想到了大約莫白雪交給了她一樣重要的東西，才令她如磐石，再無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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