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是和九皇子在一起到也不是什麽難事。”林清晏有一張蒼白的麵孔，此時正窩在椅子上，笑道“這是被我水中了心事。你都不知道懷山曾經那一箭有多疼，我差點就死了，後來想想他腹上那一箭也是我刺的，就覺得一報還一報，不那麽生氣了。”

    被說得動心，小月牙看了一眼燕遠連，盤算著兩人能否相視一泯恩仇。

    這時，正中央一直被忽略的梅娘，嗚嗚咽咽的交換起來。

    因為手腳被長期束縛，四肢及麵皮漲成了豬肝色。

    林清晏抬了下眼皮道“青茶，你過來給她重新係下結扣，如今暗衛的手法，怕是要勒死人的。”

    “遵命，不夜侯。”瘦成根竹竿的青茶，立刻掀棉布的簾子，從後麵閃了進來。

    隻看兩條青竹上下翻飛，很快就在梅娘身上改成了個越掙脫越牢固的扣子。

    青茶笑眯眯的湊到兩位老人跟前“爺爺們，我的活已經結束了，能讓我出去玩一會兒嗎，你們談事情，何苦非要帶上我。”

    “去吧，去吧。”秦懷山一擺手，小姑娘立刻消失無蹤。

    這身上的功夫絕非朝夕，隻怕和自己，四哥都能打個平手。燕遠連坐在位上，對這兩位兩人高深莫測的武功，心懷崇敬，不敢擅自行動。

    隻支起兩個耳朵，看他們扣住梅娘又把眾人聚集在一起賣著什麽葫蘆藥。

    “按理說我該是天下事，無所不知。但事實上如今梁河府出了件怪事，我想拜托你們幫忙？”林清晏和秦懷山對視一眼，緩慢地說道，“我聽聞京城中出現一起蠱蟲傷人事件，梁河府中也有。”

    與京城幾乎是用時爆發的，在丹桂飄香的時節，不夜侯的手下忽然發現京城中呆傻老人驟然增多。

    後來幾番調查，發現城內的大部分水源都被汙染，蟲卵看似死物，一但進入人體，就會突然活起來。逐漸啃食人的五髒，並隨著血液進入大腦，築巢產卵，以人作為溫床。

    林清晏舊日和秦懷山爭奪天下的時候，也用過蠱蟲控製人心的伎倆，所以他一看便知與西南百花山有關。等到刀老王爺北上入京的時候。

    他們二人把人攔下，一起鑽研出遏製的方法後，才允許他們借道入京。

    “所以，以兩位的能力也沒能發現其中端倪？”沈明月不敢抬頭，隻在位置小聲嘀咕著。

    “若什麽都知道，我們現在就在天空中做神仙了，又何苦紅塵翻滾。隻不過我也確實曉得，這件事或許和刀藍海背後的勢力有關。”林清晏靠在秦懷山的懷裏，就想是沒有骨頭的蛇，“其實要查也不難，隻是我歲數大了，就想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所以懶……”

    秦懷山的手指插進愛人的頭發中，慢慢梳理“除了和我作對，你就從沒勤快過。”他抬起頭對著眾人道，“不過如今這天下是燕渡山這種人坐，我們確實管不著，占著一畝三分地好好過日子即可。”

    “所以，你們要幫忙，我就梅娘把該吐的吐出來。”燕武帝說道。

    燕遠連扣上茶蓋“既然兩位如此說，自然肝腦塗地。”

    “你閉嘴，我曆來不信燕家人說的話。”秦懷山點著沈明月，“我要你答應這件事？畢竟說到底英宗寶藏，姓得還是沈。”

    小月牙受寵若驚，連忙表示衷心不二。

    “那好。”

    一道風刀準確的劃破梅娘身上的繩子，秦懷山對梅娘說道“你好好說說有關玉眉那件事吧。”

    其實，這件事梅娘並沒有說謊。玉眉因何離開梁河府，又如何回到此處，沒有半點差錯。

    唯一與眾人觀察屍體所呈現的證據不同的是。玉眉回到梁河府後，重操舊業，在霓裳院做起了皮肉生意，畢竟不會有人願意平白養一條米蟲。

    她離奇的生活經曆，不知道怎麽又傳到梁河首富蘇家的耳朵裏，現在蘇家的當家，蘇學義日日前來，一擲千金，眉頭都不皺一下。

    當時梅娘還和玉眉開玩笑，說她到底有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好運氣，這蘇家良心發現相中了你的皮囊，準備接你回去做姨太太呢。

    在梅娘的口中，沈明月已經能勾勒出一個簡單的女人形象。

    玉眉蹙著兩彎柳葉眉，哀戚道“那是為了我這個人嗎，不都是為了我身上的東西？”

    “要說玉眉也是不識好歹，要我說既然蘇家惦記這件東西，她是交給蘇家，還是送到不夜城來，都不會讓她落得那個下場。”梅娘說到興頭上，停頓片刻，自己做了個簡單的總結。言語中透露著她認為玉眉的不識抬舉。

    “玉眉是因為這件東西才去世的？”沈明月問了一句。

    “那可不是。那天梁河府下了一場大雨，蘇家那個小少爺正巧從落星山告假回家，於是蘇家邀請玉眉去府上唱大曲。”梅娘麵容突然抽動，似乎不想回憶那夜的場景，她用求饒的雙眼看著沈明月，又陸續掃過在場眾人，希望有人能大發慈悲說一句，就不必說了。

    但房間內一片寂靜，就連掉根針都是清晰可聞。

    梅娘耷拉著腦袋認命繼續道“那天夜裏玉眉並沒有回來，直到天氣發熱後，有人在蘇家後巷裏看見一具爛肉似的屍體。我聞訊去看，蒼蠅嗡嗡的叫，傷口上麵都是一些白花花是蛆。我花了大價錢找把屍體裹了，扔在棺材裏，潦草下葬”

    “那金戒指？”

    “這就是個銅戒指，鍍了層金而已。我從玉眉手指上擼下來的，就當她給我出了個棺材錢。”梅娘長呼一口氣，“侯爺，我現在能走了吧！你是知道整個梁河府就沒人趕在你麵前說胡話。”

    林清晏合著眼，下巴微點。

    梅娘的速度比那竹竿姑娘還快，一轉眼無影無蹤。

    沈明月揉著自己耳垂不解道“梅娘當初想殺我們是真，這又與她貪財的形象並不相同。”

    這一對泰鬥相視一笑，秦懷山解釋道“這是花樓姑娘間特別的惺惺相惜，她們首先要活下去，而有了資本後，進而就想到自己該有生而為人的自由。玉眉在梅娘看來是飛出的鳥，但是被人扯斷了翅膀，同一族群又怎麽會不聯想到自己。”

    梅娘的恨不僅是為了玉眉，更是她對自己命運不公的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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