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介意，不妨和我講講蘇大小姐是個什麽樣的人？”沈明月撐著下巴，笑眯眯的問了一句。

    這態度稱得上和藹和親，可小荷立刻變了臉。她死死攥著拳頭，咬著嘴唇，全身的力氣都恨不得用在打死在眼前的小姑娘身上。

    “沈姑娘，蘇大小姐是我們蘇家的禁語，沒有一人會回答你這個無禮的問題。還望你不要為難我。”小荷拔下金簪，扔在桌上。

    明亮的珠寶，在凹槽內晃悠幾圈，滾了出來。沈明月正準備用一個玩笑掩蓋住兩人間尷尬的氛圍，一抬頭，就看見小荷揉著眼睛，袖口上留著些許淚痕。

    小月牙不敢說話了，攥著金釵說道“對不起。”

    “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無非您認為我和那種背後嚼主子舌根的下人，沒什麽兩樣。”小荷低頭說，“東西還請沈姑娘好生保存，我回去稟告老太君了。小荷告退。”

    一頓數落，說得沈明月無地自容。她偷偷拍了下自己臉。

    這也是和曾經的沈小姐的差別，如今的小月兒偶爾說話顧不上思索，暢所欲言，話語更像刀子，戳得人心直流血。

    嫋嫋娜娜的鵝黃色背影，將秋衣驅趕。沈大小姐捏著殘缺的金釵反複查看，這釵與房間中一般無二。

    羞愧歸羞愧，可另外蘇瓊這個人卻不能置之不理。沈明月隱約意識到她可能是解決玉眉之死，甚至是地圖的關鍵點。

    隻是現在還找不到其中的關聯。

    苦思冥想時，沈明月手上沒拿穩，金釵就要掉在地上。

    一隻骨節分明的少年手撈起發簪，蘇儒語氣不善道“你想知道有關蘇瓊的事情？”

    “有些好奇？”蘇少爺把一個牛皮紙包推到沈明月跟前，“這樣，你把這東西下在左山主的飯裏，我就告訴你蘇瓊的事情怎麽樣。”

    “這裏頭什麽東西。”沈明月一邊一說，一邊把牛皮紙包打開，露出裏麵的白色粉末，“你這是想下毒？覺得我有這個本事把左山主給藥倒。”

    蘇儒就是個年輕人，心眼活絡，想一出是一出的。他朝著看起來聰明的沈師翻了一個大白眼“我又不傻，你們飯桌上的小動作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你就該知道我舍不得啊？”

    “我知道，隻是你沈月牙此刻更想知道蘇瓊的來龍去脈吧，這又不是什麽毒藥。我隻是見不慣他行事風格，小小的報複一下。”

    沈明月直接把東西倒在燭台中，全然不顧蘇儒猙獰的神情，和那兩隻已經要鉗住她脖子的手。

    把牛皮紙在蘇儒眼前一揮，小月牙笑著說道“你們蘇家開玩笑喜歡用這種藥？可是好正經的人家。”

    “你別胡亂說，這隻是些十香軟筋散……”

    十香軟筋散？

    這個劑量可不是困住經脈運轉一時的用量。若是都給燕遠連吃進肚，這功夫一夜之間恐怕都要散去了。

    到時候，那個熊堂主還不是為所欲為，最後假傳聖旨回了落星山，繼承山主之位。

    這一對師徒，是拿準了沈明月喂得東西，就算再難吃九皇子也是笑著吃下去。

    心思真歹毒。虧得沈明月以為落星山的少爺小姐都和燕遠宜一樣，隻是嬌縱太過，敲打兩下，就能看見尚且幹淨的內心。

    越想越生氣，沈明月向對著個燙手山芋一樣，把東西扔在蠟燭上，從中間開始燒了個幹淨“你還在這幹什麽，等著左山主回來在數落你一頓。今日看在蘇老太君的麵子上，我暫且放過你一回。若再心思不正，把你身上的皮都剝下來。”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蘇儒點著小姑娘的鼻子，怒罵道。

    沈大小姐一拍桌子，從屋頂上立刻飛下來一群勁裝暗衛。這些都是經過專門挑選，人高馬大，精神抖索。可憐蘇儒被一群精壯男子團團圍住，像是被扣住命運的後頸肉的小雞仔，最後隻能無奈的小聲罵了兩句，從縫隙中灰溜溜的逃走。

    兩道放肆的笑聲，似千軍萬馬追趕著蘇少爺，恨不得下一刻就吞並他的身體。

    笑夠了，沈明月從暗衛中拽出一挺拔男人，不由分說的扯下他臉上的麵具“九皇子這麽好的興致，白天做賊，在這裏偷聽？”

    燕遠連撓了兩下下巴“這不是剛從外麵回來，看蘇儒不安個好心，怕你被欺負，又想看看，他有什麽鬼點子。”

    怎麽自己是豬油蒙了心，就沒讓那十香軟筋散真要了你的功夫去。小月牙瞧著九皇子的臉，暗自罵了一句。

    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個想法就像是的背著老伴偷偷喝了兩壺酒的男人，回家後被夫人抓個正著，妻子一邊擰著耳朵罵，一邊又心疼去煮醒酒湯的神態。

    燕遠連被這麽罵了一頓，心理美滋滋的，纏著沈明月問道“快說說，為什麽沒答應這個要求，蘇瓊的事情可不好探究。”

    “得不償失，萬一損了你不說，這蘇儒再說個假話。賠了夫人又折兵，我可有這麽傻？”

    “也是，沈大小姐智多近妖，天下盡知。”九皇子抽出扇子，點了兩下對方的肩膀，“不過，真是因為這個？”

    揉了揉耳朵上的紅霞，沈明月麵不改色道“九皇子不如和我聊聊，你這白日裏喬裝打扮是為了什麽？”

    燕遠連坐在桌邊，麵容沉靜。雙眼中含著些說不清的意味。

    他展開扇子又合上，半晌都沒有想到如何說明這個問題。

    眉頭越皺越緊，小姑娘冰冷的手指想要撫平這些痕跡。

    沈明月問道“是和落星山有關？”

    “這麽容易想到？”

    原來，今日早飯結束後，沈明月因和蘇瓊有兩分相近，被老太君留在院中。

    而九皇子出了院子，就看見瘦高的山羊胡子老頭，左顧右盼，目光與他對視後，做賊心虛的立刻收了回去。

    燕遠連看到這一幕，覺得定有內幕。索性叫暗衛追趕。他緊隨其後，繞過大半個梁河府，就看見熊堂主，一張臉漲得黑紅，心虛的鑽進了霓裳院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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