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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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是皎潔的月光,是少女素淨的浴衣。紅色,是少女咳出來的鮮血,染在她純白的袖子上,如同紅蓮花正在月光下綻放。

    真是絕望的美景。

    “朱染先生,我是不是……已經活不過這個夏天了。”她從劇烈的咳嗽裏恢複過來,依然辛苦的喘著氣。其實以她精致的麵容,笑起來肯定是絕代佳人,但她卻是愁容滿麵。

    “你不是喝了藥之後甚至能和我出來看蓮花嗎?將死之人,都是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哦。”我扶了她一把,其實我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得到,她的身體輕得就像一隻貓,我甚至單手就可以把她抱起來跑。

    “其實不必安慰我了,我很清楚。”她有些淒慘的一笑,體弱到已經無法站穩,體重幾乎全都壓在了我身上——但即使如此她也沒多重,想必那素淨的浴衣底下,早就已經隻剩皮和骨頭了吧。

    但即使如此,她的氣息還是會吸引來鬼的覬覦。夏日祭的煙花在夜空升騰綻放,我聽見了藏在煙花聲響裏的呼救聲。

    “靜。”於是我隻能抓起了靜的另一隻手,幹脆把她橫抱了起來。“累了的話,我抱你回去吧。”

    “朱染先生……我……”靜一愣,因為我飛速奔跑而慌張的叫了起來,簡直就像是告訴後邊的鬼她在這裏似的,還好她即使慌張到了極點也發不出多大的聲音。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因為生來就孱弱不堪的人,窮其一生也無法感受飛奔帶起風是什麽感覺。靜就是這種女孩子,雖然生了一副漂亮的皮囊,卻不是什麽神明眷顧之人,不僅生來就體弱甚至還染上了肺癆這等不治的絕症。

    而且還是個稀血,就算夏日祭的人再多,恐怕來襲的鬼也不會吃他們,不管是什麽樣的鬼都會直奔靜而來。我抱著她逃到了空曠的河邊,這原是最適合看煙花的地方,我本是打算帶她慢慢散步到這兒來的,但現在要在這裏開殺戒了。

    不過我有一點點低估了鬼的速度,還以為我可以先把靜放到橋上去再迎戰呢,結果我就是剛放慢了一點點腳步,鬼爪子帶起的鋒銳殺氣就已經在我後背了。

    不過我也不是什麽善茬,就算懷裏抱著靜我也還是能轉過身來賞他一個旋踢,這一腳有命中鬼脖子的觸感,那醜陋的東西遠遠的飛了出去。可惜的是它砸在地上的聲音軟綿綿的,聽起來沒有什麽打擊感,想必也沒有造成任何有效傷害。

    “靜,均勻呼吸,慢慢的自己走到橋上去,然後蹲在橋欄後邊不要看。加油,你已經在康複了,你做得到的。”

    “朱染先生……可是……”我將靜放在地上,本來是讓她腳著地想讓她站著的,但是她卻軟綿綿的跌坐在了下去。可以理解,畢竟沒有鬼的時候她也未必能站得住,更何況她現在貨真價實的被嚇到了。

    “實在站不起來的話,就閉上眼睛堵上耳朵,就當是夏夜裏一場炎熱的噩夢吧。”

    靜果然聽話的緊緊閉起了眼睛,也捂住了耳朵,她努力的忍著啜泣、微微顫抖著。

    而我則是回頭看了那隻鬼一眼,看上去很普通的人形鬼,因為它是青色的所以算它是青鬼吧。剛才那一腳確實沒有造成有效打擊,青鬼已經爬起來了,漏著口水死死的瞪著靜,就像是餓狗在看肉骨頭似的。

    “稀血……把稀血交給我!”

    “自己來拿啊。”青鬼再一次撲了過來,這回是高高的跳起從上麵撲下來的。我順手上勾拳,正好命中它的下巴,多用了點力氣它的頭就飛了出去;鬼的身體還是落了下來,我順便給它補了一腳把它踢出去。

    不得不說好雜魚的鬼,頭飛了以後它在滿地找頭,換成高級點的早就再生一個了。我看著它的傻樣觀察了一會兒,估計它一夜也爬不到頭旁邊,我也懶得理會它了,但剛扶起靜打算把她帶回去的時候,又是一陣急促奔跑的腳步有人來了。

    “那邊的人!沒事吧!快……逃?”跑過來的人一邊跑一邊還在大聲呼喊著,不過跑到了他就愣住了,畢竟鬼在滿地找頭的場麵也不是誰都見過的。

    “嗯,剛打算逃。”我一本正經的答複他們道。“這麽急著跑過來辛苦了,不過我覺得慢點來好像也沒問題。”

    那個人更傻愣了,看他們穿著黑色的衣服,應該是鬼殺隊的隊員,不過好像是個小菜鳥,青鬼這種雜魚都追殺不太成功的樣子。鬼殺隊真是缺人,雖說他們一直以來都很缺人就是了。

    “您……請問您是什麽人……”

    “她的主治醫師而已,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帶她回去休養了。”我扶著靜,她的臉色已經慘白無比了,就算是強製手段我也得讓她回去睡會兒。雖然是難得的夏日祭,但我也不能讓她繼續熬夜下去了。

    “請稍等一下!這附近鬼的傳聞很多的,極有可能不止這一隻,很危險的還是讓我送你們回去吧。”

    “多謝但是不用了。”靜溫柔的笑了笑,沒心沒肺的丫頭轉眼隨口就把我給賣了。“朱染先生超強的,當年也是當過炎柱的……”

    謝謝您咧,拒絕的方法有千萬種,就非要用這個?

    鬼殺隊的規矩是斬殺了十二鬼月就可以做柱,然後就會按照使用的呼吸法來命名——雖說按照這個命名規則,柱的稱呼重複是非常常見的事情,炎之呼吸也不是不傳之秘,但是炎柱非常特殊,曆代炎柱基本都是同一個家族同一個姓氏的人。

    並非姓煉獄的炎柱,有史以來也就出過一個,但那是三百年前的人物。

    “您……”那隊友更加呆愣了,而我隻能趁著他呆愣,趕緊拉著靜走人,幸好那隊員沒有追。

    “靜,走了。”

    我其實有點兒生氣了,但還沒到要發火的程度。所以我隻是手段強製的把靜帶回了旅店,並態度強硬的要求她服藥睡覺,沒有告訴她她那一句話是多大的錯誤。

    若是那個隊員隻是普通新人,並不懂鬼殺隊曆史的話倒也罷了,或者如果他在產生質疑之前就已經陣亡的話也還好。但如果他知道,或者他的餸鴉把消息送了回去,問題就要來了。

    師父肯教我炎之呼吸是慈悲之舉,我想學呼吸法也不是出於惡意,但若是讓鬼殺隊知道三百年前退休的人物至今還在人世的話,誰也接受不了的吧?畢竟人類的壽命,無論如何也超不過百年之期。

    我開始煩躁了。

    “哎?您是之前的……醫師先生?”

    然而時運不濟,我坐在旅店外頭的長椅上,想靠夜間清冷的風冷靜一下頭腦,結果之前遇到的鬼殺隊隊員又來了——居然還不是刻意跟蹤,僅僅隻是無意巧合,我想起來選擇旅館的時候,我習慣性的找了家有紫藤花裝飾的店。

    “看來這附近其實挺太平的?這麽快就回來了。”躲是躲不過了,靜在這裏,我不可能沒完成約定就跑路。我幹脆語調輕鬆的和隊員聊兩句好了,如果確定他們隻是菜鳥,或者能把靜的失言圓成大話,說不定這事就能過去了。

    “是的,我想這應該要感謝先生,雖然您沒有用日輪刀,但真是漂亮的斷首一擊。這就是曾經當過柱的力量嗎……好羨慕啊,您一定是生來就與眾不同的人。”

    “我沒什麽值得被你羨慕的。”我看了眼月光,從小時候起,我就一直隻能被困在房間裏、夜裏睡不著看著窗外的月光發呆出神。“我並不是天生強者,隻是鍛煉的時間比別人長而已。”

    “那也就是說,我遲早也能像您這麽強!”那隊員像是得到了什麽莫大的鼓勵似的,傻憨憨的激動著。“非常感謝您的鼓勵!我有朝一日也會成為柱的!”

    少年真是熱血啊……不過他好像並沒有注意到“炎柱”這個重點,看來是真的小萌新,關注點隻在“柱”上了,別的他還不知道。

    那我也不用那麽擔心了,就這樣也不壞——我依然可以低調的帶著靜去找她想見的人,這少年得到激勵也不是壞事。

    “話說,向你打聽點事。”想到了靜,我打斷了少年的自我激勵,連忙問起了正事。“現在的鬼殺隊中,應該還有使用炎之呼吸的人吧?有知道去過上野執行過任務且使用炎之呼吸的人嗎?時間是上個月左右。”

    “這個……非常抱歉我幫不上您,我並不清楚有多少……不過炎之呼吸的話,有幸見過炎柱大人,真的是好厲害的人!而且像太陽一樣溫暖。上個月我有在上野附近遇到過他。”

    “這樣啊。”靜的運氣倒是不錯,沒有找上太長的時間,就已經得到了條應該很有價值的情報。

    “朱染先生是想見見後輩嗎?真好啊……不過朱染先生您好像也還很年輕,莫非是前輩?”

    “多嘴,與其打聽和自己無關的八卦,不如把時間拿去練劍!呼吸法掌握幾個型了?現在什麽等級?單挑吃過人以上的鬼有勝算嗎?麵對十二鬼月有生還的可能性嗎?沒有的話滾去練劍!”

    消息已經打聽到了少年已經沒用了,我一腳就把他踹了——當然,我沒用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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