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異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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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帝憎惡封越汐。

    如果說川晰讓他蒙了羞,那封越汐就是恥辱的印記。

    看著河晏將他光明正大地帶上天庭,天帝麵色很不好看。

    聽著河晏請求自己給那小子正名,天帝心裏一萬個不情願。

    可耐不住那小子功勳卓著啊;可架不住河晏軟磨硬泡啊;而且,他還怕眾神指責他冷漠無情……

    於是,他轉頭問那小子想要什麽賞賜。他指望那小子能提點他願意接受的要求,比如黃金珊瑚、蟠桃仙丹之類的,隻是千萬別要留在天界礙他的眼。

    可封越汐也不是個善茬,仗著自己的功績,一口咬定要正名,要封地。真可惡!

    這其實也不算過分。整個天界除了天帝自個兒,大家整體對越汐的寬容度還蠻高的。這有一部分得益於他的母親溫和厚道,心腸慈悲,與眾神皆為善。

    天帝將封越汐分封到九天極偏極孤的青都,下旨時,他的臉色難看得像一隻憋壞了的茄子。

    可越汐毫不介意。

    在他年輕氣盛的心裏,殿下的尊位有沒有都無關緊要,青都在哪兒也毫無關係。他唯一在想的是,他該如何將瘴山的義親接來自己身邊。

    妖族壽命遠不如神族長久。鳥獸之妖活得還能久一些,而花卉之妖的壽命則可以用短來形容了。最久最久,也才百萬歲封頂。

    這樣,他就難免為自己的義親憂慮。去年冬,義父已不幸染恙去世,妃彤也憂思成疾,身體每況愈下。而他年幼的妹妹,小今塵,如今更是可憐無人照料。而多少多少年後,不僅是妃彤,今塵也會走在他前麵吧。

    他不想這樣。他害怕他們一個個棄自己而去,獨留自己穿涉世間的春秋與陰晴。

    他不僅要珍惜他們還在身邊的時光,他還要想辦法延續他們的生命,不計一切代價。

    封越汐仔細地摩挲著易環上精美的纏枝錦紋,眼中讀不出情緒。那是他趁仙淺不備從夜光手腕上取下來的。

    可以這麽說,六界,幾乎沒幾個千秋殿外的人了解那玉環的用處,他封越汐也不知道。但他可巧猜到了。

    一開始,他就好奇亂葬崗裏那兩名妖女身上為何沒有妖氣,直到他看見她們腕上掛著相同的鐲子。那鐲子看似普通,但總給他一種異樣的感覺,挨近了,甚至能感到裏麵流轉著一股陌生的能量。

    妖屍沒有妖氣,他無法通過夜光檢測到鐲子的用處。但不管怎樣,這也是一個希望,一個將今塵帶上青都的希望。

    如果失敗了,大不了繼續找下去。

    在他名正言順當上青都殿下的二百年後,妃彤也鬱鬱而終。期間他經常回瘴山探望她們,同時帶回去自己攢下的所有仙丹妙藥、仙果玉液。可這些終歸沒能挽回妃彤的命。

    妃彤走後,今塵就淪為孤兒了。越汐不敢讓她出瘴山,更沒法讓她待在自己身邊,隻好將她托給榕樹奶奶照顧。而身在青都的他,朝朝暮暮無時不心係著她——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他將易環揣入袖中,歎口氣,開始整理室內瓶供的花枝,氤氳的煙氣裏,似誰淚眼朦朧浮現於眼前。

    再說琪梧宮鳳玉鳴。

    不得不說,當她思想覺悟提升了一個層次之後,整個人的精神麵貌也煥然一新了。

    帶著兩個孩子,在經曆了一段婚姻之後,她顯然已是一個成熟的婦人了。以至於身邊人常常說她越來越像昔日的天後娘娘了。

    如果是以前,聽到別人這麽說,她一定會很開心很開心,可現在,不知為什麽,她心中隻有隱隱的失落。

    她恨臨常琦嗎?

    她不敢想。

    她隻覺得以前的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稀裏糊塗了,從金府橋上似是而非的喜歡,到太九玄中朝夕相伴的依賴,再到湛明鏡天中熱烈癡纏的歡情,回首再看,都像煙霧一樣彌漫在曲折的來路上。

    如果重來一次,她絕不會再與他產生絲毫瓜葛。

    錦嫿說“聽說玄尊快要出關了。到時,你真要跟他解締,分道揚鑣啊?”

    玉鳴點點頭“我修為已達到元嬰期了,隻須渡過化神劫便可真正成為神族了,那時兩清,也是他所期許的。”

    “你……不知為什麽,我總感到你和他之間有著很令人悲傷的往事……”錦嫿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