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色蒙蒙亮，外麵傳來一陣淅淅瀝瀝的雨聲。
    原來，昨天從後半夜開始，就下起了小雨，此刻地麵上已經積了一層水。
    新滴落的雨水落在地麵上，打得地麵沙沙作響。
    林念初的眼皮左右轉動兩下，緩緩睜開眼。
    雨後的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雨水混雜著地麵上泥土的味道，撲麵而來。
    林念初打量著四周，瞧著自己在熟悉的房間中。
    因為藥效還未徹底過去，林念初隻覺心口有一陣心慌，像極了宿醉的感覺。
    林念初強撐著坐起身。
    她閉著眼睛，揉了揉自己生疼的眉心，做了幾個深長的呼吸，待到心口的窒悶感消失了幾分，她才徹底定下心神。
    林念初對著房外高聲道：“晉言……”
    從前在靳家，林念初不想晉言暴露身份，幾乎不會一早起來就喚他。
    實際上，她和晉言從小一起長大，早就習慣了所有事情都交給晉言處理。
    尤其像現在這樣她極其難受的時候，下意識地想要晉言送杯水進來。
    房間外長久沒有回音。
    “晉言？”林念初再度喚著。
    這次，房間門終於打開了。
    進來的卻不是晉言，而是一臉疲累的老高。
    看到林念初醒了，老高的疲憊感頓時消失不見。
    他快步走到床邊，上下打量了林念初一圈。
    見林念初已經恢複如常，老高才長出一口氣：“小姐，還好你沒事。”
    林念初見老高神色疲累，更奇怪他為什麽會守在自己門外。
    她微微偏過腦袋，小心地打量了兩眼門外，依舊沒有看到晉言的身影。
    林念初這才不解地看向老高：“晉言呢？怎麽是你進來？”
    老高神色為難，半低著頭，不敢看林念初：“小姐，你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幫你叫醫生？”
    老高越是如此顧左右而言他，林念初越是覺得奇怪。
    她凝視著老高：“晉言人呢？讓他進來。”
    說著，林念初已經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她才站穩，卻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頓時一片漆黑，不由自主踉蹌兩步。
    老高忙探手扶住林念初，關切地小聲道：“小姐，我還是讓醫生來給您瞧瞧吧。”
    “不必了。”
    林念初由著老高抓著自己的胳膊，半低著頭，抬手揮動兩下，側眼睨了睨老高：“老高，到底怎麽了？晉言去哪了？”
    見林念初自己身體狀況如此虛弱，卻還掛心著晉言。
    老高無奈，隻能垂首低聲道：“昨天晚上晉言說出去轉轉，結果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什麽？”
    林念初錯愕地盯著老高，滿臉驚訝：“他好端端地出去做什麽？有沒有調過附近的監控，他人去哪裏了？”
    老高用餘光小心地睥睨林念初一眼，將昨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林念初。
    說完之後，老高補上一句：“小姐，晉言或許是因為覺得自己做了這樣的事情，實在無顏麵對小姐，所以不知道該如何回來。”
    林念初已經坐回床邊。
    她垂著腦袋，一雙秀眉緊緊地擰在一起，眼神始終凝視著腳前的地麵。
    她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什麽。
    聽到老高的話，林念初忽然嗤笑兩聲：“不可能。”
    老高不明就裏地望向林念初。
    “晉言跟了我這麽多年，他最清楚我的性子。”
    “即便是我醒來，知道了昨天發生的事情，我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情過於苛責他，他有他自己要做的任務。”
    林念初忽然抬眸凝視著老高，眼底閃爍著一片鮮紅。
    老高判斷了許久才發現，林念初的眼中似乎在湧動淚意。
    “小姐……”
    老高低聲道：“您……您沒事吧？”
    林念初沒有回話，隻是別過頭，抬起手擦拭兩
    她做了一個深長的呼吸，強行控製著情緒。
    老高見狀，忙接著道：“小姐，晉言或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林念初點點頭：“我知道。”
    “若是晉言自己，他抵死都不會對我做這種事，真正讓我難過的，正是他背後的指使之人。”
    與老高和裴少清不同，林念初聽完老高的敘述，立即知道晉言背後之人到底是誰。
    除了自己的話，晉言這輩子最聽的便是聿紹白的話。
    林念初隻要微微一想，很快就能明白聿紹白為何要讓晉言做這樣的事情。
    想必聿紹白是指望著自己在裴少清這裏出點桃色緋聞，以此來混淆靳翊謙和自己的關係。
    或許聿紹白還想著，若是裴少清對林念初做了什麽，他還能充當正義使者，出現在林念初麵前，讓林念初對他感恩戴德。
    聿紹白一向會用這樣的手段籠絡人心。
    從前林念初栽在這種手段中好幾次，可如今她卻再也不會因為這樣的手段動容。
    思索半晌，林念初才收斂心神，望向老高：“不管怎麽說，晉言絕對不會徹夜不歸。”
    “他如果沒有回來，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情。”
    老高沒有林念初了解晉言，起初倒是真的以為晉言一夜未歸，或許是真的心生愧疚，不敢回來麵對林念初。
    可此刻聽了林念初的話，老高才發覺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他和晉言畢竟共事了這麽一段時日，在出昨天的事情之前，老高對晉言的印象很不錯。
    若是晉言真的出了事情，隻怕老高自己心中也會過意不去。
    “老高，請裴少爺幫忙調取沿途的監控錄像。”
    “晉言就算是出去，應該也不會走遠，即便是調取不到晉言在的路段，也應該可以調到異常監控。”
    “不管是哪一種，隻要調到馬上給我。”
    老高立即答應一聲，匆匆離開房間。
    老高離開不久，裴老夫人在一個傭人的陪同下進了臥室。
    林念初本想著頭暈還沒有減輕再休息一會，瞧到裴老夫人她忙想起身。
    裴老夫人對林念初擺擺手：“快躺下。”
    “聽他們說你身子不大舒服，我來看看。”
    說話的功夫，裴老夫人已經坐在床邊。
    她打量林念初一圈：“可是因為前幾天做手術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