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別管他們了，讓他們在自己的罪孽中沉淪，永墜烈火的深淵，不得翻身吧。”

    根本不需要渡世自己開口，蘇倦才說了一句，其他人就紛紛替他說話了。

    那話中帶著的恨惡，就仿佛蘇倦和他們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把蘇倦撕碎都不平他們心中的憤怒。

    眾人你一句，我一說，罵聲越來越大，根本不是蘇倦一隻鬼可以抵擋的。

    渡世卻在這時候非常大度的抬起手，露出了聖人般的笑容：“罷了，縱然我有心想普度眾生，但生既是死，死既是生，唯有勇於赴死的人，方能得到永生的這般奧秘，也不是人人都能懂的，可惜啊。”

    “棄我肉身，渡我靈魂。”

    “脫世苦海，永登極樂。”

    ……

    眾人就仿佛著了魔一般，全都興奮了起來，不斷高呼著同樣的話，一邊高呼，還一邊朝渡世下拜。

    “瘋了，全都瘋了。”蘇倦氣得咬牙，卻又不敢輕易上前。

    因為，渡世既然敢把這些人帶到這裏，既然敢正麵和他們對上，那就表示他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準備。

    而如果她沒有料錯的話，渡世想出的應對之法，應該就跟這些人有關。

    或許是用這些人來威脅他們，也或許是用這些人來當自己的肉牆，或許……

    但不管是哪一種，渡世都肯定不會讓他們輕易傷到他的。

    雖說這些人早就已經被渡世迷惑了心誌，甚至都不可以稱之為一個獨立的人了。

    可他們畢竟還是人。

    是活生生的人。

    她又怎麽能忍心看著他們就這麽死去呢？

    好似能看穿蘇倦的心中所想，渡世臉上叫人厭惡的笑容頓時就更甚了幾分。

    他抬手在一旁的水泉裏燃起了一團火焰，火光照耀整個山洞，蘇倦也終於看清了這山洞裏的構造。

    隻見這個山洞很大，卻幾乎沒有東西，唯有一汪土黃色的泉眼不斷往外湧著水，分流至山洞裏的各個地方。

    而蘇倦剛才踩到的，便是這泉眼裏湧出來的水。

    奇怪。

    蘇倦雙眼微眯了眯，總覺得這個山洞的布局怪怪的，卻又說不出究竟是哪裏怪。

    但不等她多想，渡世的聲音已經再度傳來了：“眾所周知，這汪黃泉那是我們通往極樂彼岸的重要媒介，人一旦失了黃泉，便是失了永生。

    而現在，我這兩個逆徒竟然妄圖玷汙黃泉，你們說，該怎麽辦？”

    黃泉？

    因為泉水是黃色的，所以就叫黃泉？

    渡世這名字取的還真是隨意。

    蘇倦嫌棄的嘖了下舌，腦海裏卻快速閃過了折厭剛才說過的話。

    這黃泉並不是渡世創造出來的，而是渡世幸運的發現了這黃泉的妙用，才會占據此地，利用黃泉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黃泉的妙用究竟是什麽？

    渡世的占據此地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蘇倦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信眾們卻因為渡世剛才的話，紛紛躁動了起來。

    “敢毀我黃泉，除非踩著我的屍體過去。”

    “沒錯，誓死守護黃泉！”

    “願以吾身，淨化黃泉，為佛獻身，得永生所願。”

    ……

    沒有人猶豫，所有人的態度都非常堅決。

    他們願意為了這一眼泉水去死，願意為了渡世去死。

    生命？

    在他們的信仰麵前根本不值一提，不過是隨時都能舍棄的包袱，不過是他們通往極樂的絆腳石。

    還有更甚者，高喊完口號以後就直接朝渡世燃起的那團火撲去，甘願跳入火中被焚化，臉上還帶著滿足又幸福的笑容。

    仿佛這才是他們心之所往，才是他們存在的意義。

    “你們……”蘇倦被他們的舉動震住。

    而最讓她感到驚駭的是，這些人被火焚化了以後，魂魄並沒有像正常情況下那樣變為遊魂，反倒直接就被從身體裏抽了出來，灌入渡世口中，成了渡世的食物。

    這……

    原來渡世不僅吃人的肉身，還吃人的魂魄。

    難怪他的法力可以增長得如此之快，不過短短幾天，就和她之前見到的不一樣了。

    不等蘇倦從驚駭中回過神來，信眾中便傳來了一陣羨慕的歡呼聲。

    從他們的表情和動作就可以看出，即便是如此可怕的事實擺在他們眼前，他們也並不退縮。

    反倒覺得這是一個至高無上的榮耀。

    能為黃泉死，能成為渡世的食物，太幸福了。

    “瘋了，他們全都瘋了。”蘇倦咬牙道，連聲音裏都似乎帶著顫抖：“怎麽辦？現在他們的意識全都已經被渡世操控了，渡世肯定會利用他們來對付我們的。”

    蘇倦想說，得找一個萬全之策，在保證除掉渡世的情況下，還能不傷害這些信眾。

    但不等她把後麵的話說完，折厭便十分溫柔的吐出三個字：“殺了吧。”

    “嗯？”蘇倦愣了愣。

    便見折厭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你不是不想看到他們被渡世操控嗎？那就都殺了吧，死了，就不會被操控了。”

    “……”一句話，差點噎到蘇倦。

    山洞外的惡鬼很吵，會吵到她睡覺，所以都殺了吧。

    她不想看到這些人被渡世操控，所以都殺了吧。

    是她的錯覺嗎？

    折厭是在用這種方式對她好？

    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對人好的方式也太……

    蘇倦怯怯的咽了下口水，趕緊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確不想看到他們被渡世操控，但我更不想看他們死。”

    “不想看他們被操控也不想看他們死？”折厭低吟了片刻：“不可能。”

    “怎麽會不可能呢？他們現在隻是被渡世騙了，隻要讓他們看清真相，隻要……”

    “噗呲。”不等蘇倦把後麵的話說完，折厭已經輕笑出聲了。

    蘇倦的眉頭輕皺：“你笑什麽？”

    “如果你想試，我可以給你機會。”折厭說罷，便走到一旁的角落下款款坐下。

    身上雪白的僧袍如蓮花綻放，而他的動作更是優雅得仿佛這裏根本不是渡世的地盤，是某個矜貴雅致的茶樓，眼前的一切也不可怕，不過是尋常的歌舞罷了。

    這……(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