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南南看向周語嫣，“姑姑，她打你了嗎？”

    “這次她確實沒打我。”周語嫣無奈道：“南南，你這次誤會你媽咪了，快給她道歉。”

    言外之意，以前打過。

    即便對待一個小孩子，她也這般精於算計，玩弄話術。

    南南遲疑了一下，卻沒跟林煙道歉，看向她時，也仍舊滿目怨恨。

    林煙也沒指望著他一下改變對她的印象，隻是蹲下身道：“你可以討厭一個人，恨一個人，但你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對他（她）發泄怨氣。”

    她指了指脖子上的掐痕，“這是你爹地弄出來的。”

    又指了指額頭上的傷口，“這是婚禮那天，你砸的。南南，你們都說我是壞人，可受傷的一直是我，你要學會獨立思考，不能聽風就是……”

    “夠了！”江慕打斷她的話，“你利用尤菲非韓嬌嬌他們不夠，現在還想利用一個小孩子嗎？”

    他喊來保姆，“帶小少爺回房間。”

    林煙沒想利用誰，她隻是不希望自己孩子教育出問題而已。

    她疲倦道：“江慕，你這樣由著南南被周語嫣教育，他就長歪了。”

    孩子才五歲，看看都被周語嫣教育成什麽樣子了！

    江慕卻冷聲道：“他聽你的教育，才是這輩子毀了。他現在能長成這樣，也都是因為秦知堯和遺傳你的那部分卑劣基因！”

    哪怕當著孩子的麵，他也絲毫不遮掩對南南的厭惡。

    林煙看到了南南眼裏的黯然，可她現在自身難保，也根本沒有能力保護他。

    “我不用你們愛我，我也討厭你們！”

    保姆還沒動，南南紅著眼睛，轉著輪椅便離開了。

    林煙站在原地，想追，腳卻像是生了根，動也動不了。

    就算她追上去，又有什麽用呢？

    ……

    林煙在婚房處待了一天，看江慕跟周語嫣恩愛了一天。

    中午和下午南南都沒出來吃飯，周語嫣故作姿態要去找他，都被江慕攔住了。

    “愛吃不吃，不慣他這個臭毛病！”

    江慕說話時，神情沒有半分波動，好像根本不在意這個兒子。

    林煙坐在餐桌前卻沒胃口，基本上沒吃東西。

    晚飯過後，周語嫣跟江慕在談他們孩子以後的教育問題。

    “阿慕，以後我們的孩子會不會也像南南一樣不聽話啊？林煙做得不對，可他這麽小年紀，就打罵自己的生母，有點可怕。”

    哪怕南南平時那般偏心周語嫣，被她撞斷腿也毫無怨言，她在江慕跟前，也不會幫小家夥說半句好話。

    江慕頓了下，“不會。”

    “你怎麽這麽肯定？”

    “南南隨了林煙，才會這樣。我們的孩子隨你，不會糟糕到這種程度。”

    江慕跟周語嫣說著話，扭頭看向林煙時，才發現她坐在沙發上，疼得蜷縮成一團。

    “又怎麽了？”江慕問道。

    林煙頭上都是冷汗，“胃癌發作。”

    “止疼藥呢？”

    “忘了帶。”

    江慕站起來，抱起林煙，不耐道：“我看你那點心思，全都用到害人上麵了。”

    他抱著她往外走，周語嫣跟過來道：“阿慕，已經很晚了，不如讓司機送她吧。”

    他對林煙的態度仍舊惡劣，這讓她開心。

    可這本該是他們的蜜月期，他卻一直陪著林煙，多多少少讓她覺得不舒服。

    “你早點休息。”江慕說完，抱著林煙上車，開車去麗苑。

    林煙一米七，可是太瘦了，蜷起來也就小小的一團。她今天一天都在想南南的教育問題，覺得心裏難受。

    “南南才五歲，隻要你好好教育，能教育好的。”林煙道。

    江慕麵無表情開著車，沒應聲。

    “江慕，南南他……”林煙坐起來，身子探向前麵，隻是話還沒說完，車子猛地停下。

    她身體受慣性往前衝，撞到前麵座位時卻意外得不疼。

    江慕用手給她擋了下額頭，心情很糟，“坐車時不注意安全嗎？”

    “我隻是想跟你談下南南的教育問題。”林煙重新坐回座位。

    江慕道：“他都不認你這個親生母親了，你還管他做什麽？”

    他從後視鏡中看著她，她瘦太多了，以至於那雙眼睛看起來格外得大，看起來甚至有些恐怖。

    江慕看著她這樣，隻覺得血液朝心髒聚攏。

    他的心跳又重又快，而他的四肢卻一片冰涼。

    他已經嚐試聯係各個癌症方麵的專家了，可沒人能治好她。他費心費力給她找醫生，她就一丁點都不關心自己的身體嗎？

    她都快死了，還談什麽孩子教育！

    林煙看出他心情不好，沒再說話。

    他們的孩子，他從來都不關心，她早該習慣的。

    ……

    江慕把林煙送到麗苑就走了，走得很急，可能是不想浪費他跟周語嫣的蜜月期吧。

    不過淩晨時，周語嫣打來電話，“阿慕是不是還在你那裏？”

    “你為什麽不給他打電話直接問？”

    江慕根本不在麗苑，他送林煙回來後，甚至都沒下車，就掉頭走了。

    周語嫣沒說話，林煙笑了笑，“是啊，他在我這裏。”

    她給她打電話，應該就是沒膽量給江慕打吧，畢竟她一直都是體貼大方的形象。

    那她怎麽說都可以。

    林煙說完就把電話掛了，還拉黑了周語嫣的號碼。她不在乎江慕去哪兒了，她隻知道周語嫣不高興。

    晚上，林煙難得做了個好夢。

    哪怕還是跟之前一樣隻能睡兩三個小時，可她醒後，精神比平時好不少。

    隻是才睜眼，就看到江慕坐在身邊，林煙嚇了一跳。

    “你跟語嫣說我昨晚在這兒？”江慕臉色不太好看。

    他稍不注意，她就能給他惹出麻煩。

    林煙不吭聲，他捏著她下巴道：“不管你哥了？”

    聽此，林煙昨晚捉弄周語嫣成功的那點小愉悅也沒了，“對不起。”

    她眼底浮現恐慌，“我……我以後不會了，別動我哥。”

    她隻是壓抑太久，昨晚沒忍住小小報複了周語嫣一下。

    是她太放縱自己了，沒認清自己的處境。

    江慕將她的反應收於眼底，蹙了蹙眉。他鬆開她，起身道：“都在下麵等你，動作利落點。”

    說罷，他先走了出去。

    林煙坐在床上，手腳微微顫抖。

    都在？

    還有誰？

    她想起他曾帶她去會所，逼著她當眾脫衣服。還有婚禮那天，他找來三個人對她做那種事情，還進行拍攝。

    所以，是她身體比昨天好了些，他就忍不住開始跟她算賬了嗎？

    林煙雙手緊緊摟著自己的身體，想要逃。

    可她要逃去哪兒？

    她逃了，周津跟南南呢？

    “還沒好？”外麵，江慕催促一聲，打開房門。

    她衣服已經脫了，正在弓著背穿T恤。脊椎骨因她的動作凸起長長的條形，尖銳的骨塊似是要刺穿那層薄薄的皮膚。

    江慕知道她最近瘦了很多，卻不曾想到瘦到這種程度。

    就像是……白骨上披了一層皮。而那層皮沒了，她也就沒了。

    林煙套上衣服，扭頭看向他，目光空洞洞的，“來了。”

    她心裏懼怕到了極點，怕他逼迫她去拍那些視頻，怕他找出更加羞辱她的辦法。

    可她再害怕，還是走向了江慕。

    因為，她是周津的妹妹，也是南南的母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