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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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親,你是我的娘親?”周淩瞪大眼睛看著,不可思議的說。

    “是。”女子輕輕一笑,好像並沒有把與兒子相認當做多麽激動地大事,隻是淡淡的笑容隱著沒有透出的表情。

    “……”周淩突然覺得腦子好痛,剛剛做了一個那麽奇怪的夢,又突然出現了一個自稱自己娘親的人。雖然不是太相信,但還是在這女子身上找到熟悉的感覺。

    “娘,這麽多年你怎麽都在這裏?”周硯顯然是更好的適應了這個娘親,雖然臉上也沒有太多激動,但還是有很多的不解和疑惑想要仔細問清。

    那女子笑意更濃了,皎月照在臉上說不出的惹人喜愛,剛要開口,隻聽周寒一聲重哼,卻是搶過了她的開口。

    “她是你們娘親不假,隻不過受於某種限製,不能離開這個山穀太遠,今天想想是巧合吧,巧合到連我都感到熟人的氣息出城來看。”說罷,周寒冷眼看著這個周淩他們的娘親。

    “沒錯,我也是感到了熟悉的感覺,起初我還以為是我夫君回來了,”林卉低頭悄悄看了周淩一眼,道“後來看到他們二人,又以為是他們散發出來的,結果到現在那氣息還似有若無,看來都不是。難道……”

    “我感到那氣息很強烈,以為你是引我出來,求我用我兒子的屍身給你施法還你自由身,現在看你的行為卻也不是如此,這倆孩子也不可能,莫非是……”

    “啊!!!”此時周淩突然大叫起來,眾人紛紛轉頭看去,隻見周淩胸前衣物突然融化,一塊鏡子亮了起來,鏡子背後所雕刻的大鳥突然著了火一樣燃燒了起來。

    周硯一個箭步上前,把銅鏡扯了下來,剛入手就感到急燙,立馬就甩手向湖中扔去,被林卉騰空抓住,拿在手中細看,燒著的鏡子她竟然沒有任何感覺。

    “不好!”周寒突然大喊,然後順手抄起周淩周硯,劍光一閃,一柄寒光熠熠的劍橫斜在麵前,載著三人隻衝飛天。

    “哈哈哈哈……想不到老天待我不薄,終於讓我等到這天,林卉啊林卉,你送上門來了!沒有夫君,我也終於可以出去了!哈哈哈哈哈”“林卉”在穀中仰天長嘯,緊接著,化作一道金光閃出山穀,追上周寒禦劍的方向,向著河陽城飛去。

    霎時間,穀內空無一人,隻剩下那地上躺著被丟落的一方銅鏡,還有那小狐狸抬頭看著眾人離去,臉上似乎露出了隱隱期待的神情。

    河陽城,族長家中。

    方方正正寬廣卻又簡單的會客廳,正中擺放一把竹藤和獸皮編織的太師椅,高堂之上懸掛著一方匾額。

    木匾顏色隨著時間已然變暗,而正中蒼虯卻又不失形體的四字卻依然清晰可見。

    “三飲不止”

    遊牧民家騎馬打獵是好手,而提筆寫字卻著實為難,這匾額也是族長義兄周寒所題。

    蠻人好酒,酒濁更烈,每每興起,三飲不止。

    豪爽熱情的族長當真配得住這幅牌匾,周寒題字後,更是愛不釋手。

    那時剛好村裏來了個雲遊手藝人,便想邀其做一個金框額裱。

    哪知那手藝人看了以後直搖頭,道:

    “此字無體,瘦瘦清清而不貧瘠,歪歪扭扭卻又挺立,無形無狀無拘無束,裱在框裏著實委屈。”

    “這種字小道我生平也沒見過幾次,隻有過去遊曆朝廷之時,朝廷文官雅會,小道有幸參加,展出書畫中最值錢品相最高的一幅‘彼岸山闋’中,題字當如此樣,而題字的人是那時剛登基的當今聖上青麟皇帝,不知這匾額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

    族長聽聞,心中一漾,什麽也沒說給了賞錢打發了此人,然後仔細端詳起來,看了半晌卻也看不出什麽道道。

    後把此話轉達給周寒,周寒卻顯得十分淡然,道:

    “鄉下野夫,鬆脂畫字,怎麽能和聖上想比,莫要笑話愚兄。”

    後來這幅字就拓在簡易的木板上,掛在族長家的高堂之上,來客進入房門,這字隨即映入眼簾,給人一種“陋室雖陋,‘惟吾霸道’”的感覺。

    隻是此刻過堂空無一人,陰冷幽風陣陣傳堂而過。

    旁屋側房中,族長之女芊雨坐在窗沿。

    女孩年齡與淩硯姐弟相差無幾,雖說是蠻族之女,卻落個中原姑娘模樣,小小年紀已初有美人坯子的潛質。

    芊雨留著清爽的短發,青色的蝴蝶發夾透出少女活潑的天性,雖是冬天,但似乎女孩並不懼怕寒冷,身穿著夏日透氣的竹編衣,悠閑地哼著不知名的歌謠。

    墨綠色的百褶裙隨風而動,許是少女心閑,不斷晃動著雙腿,大大的眼眸裏映出的外麵雪花紛擾的世界。

    那世界讓人向往,讓人好生喜歡琢磨。

    “聽說周淩哥哥就是從外麵的世界來的,他一定知道外麵有多麽多麽好玩。”芊雨自言自語道,“可是他總是不告訴我,哼,下次有個機會我一定要問清楚他,讓他知道我也是很厲害的!”說罷,還揮了揮自己的小粉拳。

    “每次都是臭周淩,壞周淩欺負我,還好有硯子姐姐替我打他,最喜歡硯子姐姐了!”

    “鎮長伯伯一直很照顧我,雖然長的很凶但是是個大好人,隻是每次來都要和阿爹喝的好醉好醉,阿爹平時喝不醉的,隻有和周伯伯才會麵紅耳赤,好煩哦。”

    “每次阿爹喝多了就會喊阿娘的名字,可是阿娘早就去世了,我也從來沒有見過她,不知道阿娘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嘿嘿,每次臭周淩嘲笑我走路慢我都會嘲笑他穿得多,我就是不怕冷,嘻嘻,我就是厲害才對!”

    “好晚了……阿爹還不回來,好困喲……”

    不知多久,芊雨昏沉的靠著紗窗睡熟了。

    今夜天陰,卻看得見夜空繁星點點,遠山連綿,隱有狼嚎狐啼之聲。

    忽然一個身影出現在庭院之中,在入門口看見熟睡中沒有防備的芊雨,悄悄的潛入了進去。

    村口,要歸家的行商收起自己的攤子,互相詢問對方今天的收獲。

    “你們先走,我去買個火燒給我那小兒吃。小兒見不到我都不睡覺的,跟我可親了。”村裏鞋匠說。

    “我看你是急著回家跟婆娘熱炕頭吧!哈哈!”對方打趣道。

    鞋匠也不否認,隻是笑罵一句,身材發福的他穿著厚重的衣物,挑著家夥什兒,走起路來一顛一顛,很是吃力。

    從一旁的燒餅鋪裏買了幾個新鮮出爐的熱火燒,把火燒放在自己的胸口護著溫度,然後提了提鬆軟保暖的棉褲腰,加快腳步向家中走去。

    風雪忽然一緊,直吹的鞋匠看不清道路。

    “他奶奶的……”

    鞋匠輕罵道,突然感覺心口一涼,頭一秒他還以為是剛買的火燒掉了。

    下一秒他就身體一軟,歪到在一旁,一旁散落的炊餅還冒著熱氣。

    一把長匕從身後洞穿了他的身體。

    死去的鞋匠雙眼瞪的很大,眼裏回家的急切還沒散去,就這樣隱埋在了隨即而來的風雪裏。

    “前哨已到位,動手!”

    那個黑衣人拔出自己的匕首,輕喝道。

    隨後,從他的身後,人頭攢動,一個接一個的黑衣人蜂擁而進。

    七星峰,天樞宮前。

    “副門主,醒醒啦,醒醒!”一個活潑的女孩搖醒了坐在地上的一夜發愣的中年男子。

    “天,亮了啊。”男子悠悠醒來,昨夜入定一夜,現在東方既白,雪也停了,身上還披上了一層大衣,大衣上也積滿了雪。

    “多謝你啦,小米。”男子站起身來,對麵前的少女說。

    “不客氣哈,副門主日理萬機這樣身體能受得了咩?”小米調皮的說,看她身上衣物,多半也是門中之人。

    “無礙,日理萬機用在門主真人身上還比較合適,我很閑的。”副門主活動一下身軀,看了看四周,道,“師叔他老人家何時離去的。”

    “門主真人整天對著我們都板著個臉,就像誰都欠他錢似的,還是師叔你好說話,帥哥師祖昨晚就出山了,好像是有什麽急事,走的時候很匆忙。”

    小米一頓,又說,“門主吩咐了他不在數日內,門中大小事無巨細全由看管‘思過鏡崖’的小師叔來治理。”

    “哦?竟然是他來……”

    小米又道:“小師叔常年看守那思過鏡崖,並不管門中事物,這次竟然通通交給他來執掌門中大權,這背後一定有什麽肮髒的……咳咳,常師叔你可不能失寵啊!快把掌門師叔搶回來!”

    “嗯……”副門主似乎沒有聽見這番話一般,眉頭緊皺,走下台階,站在廣場中,望著遠處悠悠的白雲群山,良久沒說出一句話。

    白雲悠悠,晨起的薄霧籠罩下來,夜仿佛那麽短暫,讓人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