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墜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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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方才取簽時用手摸了,桌案上留有水跡,還有些濕潤,明顯是不久前才剛有人擦拭過,可她進來之時,明明確確的隻感受到這位老尼姑的氣息。

    那麽,另一個人去了哪兒?對方既然能如此完美的隱匿自己的氣息,想來功夫在在她之下。

    忽然間,寧遙便在空氣中,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她看了燕池一眼,發現發他身上的傷口並未出血,心裏的疑惑便更深了。

    寧遙疑惑的朝著月老像的背部走去,沒走幾步,便看到倒在牆邊躺著一個年輕的尼姑被人抹了脖子,血已經流了一地。

    寧遙走近細細查看了那位尼姑的傷口,一眼便認出了是那位叫“魅”的殺手的彎月刀所致,同風白背部的傷口一樣。可看那屍體,明明這小尼姑在她進大堂前便已經死了,為何她現在才聞到血腥味?

    那位老尼姑……

    寧遙警惕的回身,避過那位老尼姑朝自己射來的暗器,扯下了一旁的惟帳繞在了燕池腰傷,將他拉了過來,後便拉著他破開了月老廟的屋頂,站在屋上看著那老尼姑扯下了身上的偽裝,露出了原本妙曼的身姿。

    “嗬,寧遙,你倒是聰明。”說著,女人揮手破開了暗閣,取出了裏麵的彎月刀,“今日,你倆的命都得留在這兒。”

    “你不是我的對手。”

    “是嗎?那要是,再加上我呢?”話音未落,便有另一個妖嬈嫵媚衣著暴露的女人落在了屋頂上,手上亦持著一把彎月刀。

    兩個“魅”都同時出現,寧遙細細打量著她,隨後輕蔑的笑了笑,“你們兩個留不住我。”

    “是嗎?”屋頂上的女人笑聲妖嬈,隨後眼神裏立刻充滿了危險,“若是你一個人這話興許可信,可你如今帶著這個拖累,要想全身而退,難矣。”

    “你們既勝券在握,可否叫我死個明白?”

    寧遙忽然服軟,叫她們兩人頗為得意“你想知道什麽?”

    “鹿鳴宴上死的那兩人,可是你們的手筆?”

    “姓林的那個是我們殺的不錯。”屋頂上的女人輕柔的撫摸著手上的彎月刀,“可那個姓傅的是別人殺的。”

    “林原的屍身呢?”

    “我們隻負責殺人,別的都不知道。”她的臉色已然有了幾分不耐煩,“你還想知道什麽?”

    “你們在為誰做事?”

    “這個,我們無可奉告。”她們一前一後將寧遙堵在了屋頂,同時持好了彎月刀,“你該死了。”

    話音剛落,兩人便同時攻向了寧遙。寧遙將綁著燕池的惟帳的另一端,一掌將燕池打了下去吊在空中,彎腰躲過了第一輪攻擊便立刻抽出了腰間的軟劍攻向了兩人。間其中一人欲砍斷吊著燕池的惟帳,寧遙便朝著那人射了一枚銀針,同時又將軟劍攻向了另一人,借機拉回了惟帳,朝街道深處飛身而去。

    幾番折騰,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寧遙看到燕池的衣服上透出了血跡,隨即落到了一家客棧的後院,將他扔在了馬廄裏的馬背上,取出一枚銀元寶打入了木樁裏,便騎著馬上了街道。

    一路上,燕池重傷複發早已疼暈了過去,暗衛沒有第一時間出現想來應該已經被殺了,那麽,那兩個人之中,有一個是真的了。若是沒有燕池這個累贅,甩開她們確實不成問題,而如今要顧著他的信命,倒是值得她認認真真的出著手。

    ――兵部丟了一批武器和炸藥,蕭河他們去查案了。

    ――南海的珍珠,皇帝隻賜給過太後,貴妃和三王爺。

    忽然間,寧遙便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轉眼間計上心頭,在那兩人追來之際調轉了馬頭朝城外奔去。

    一路進了密林,繞了山路,一陣狂奔,竟到了一處懸崖邊,眼睛勒繩已經來不及了,寧遙便拉著燕池從馬背上躍起,馬便衝下了懸崖,而她和燕池則在地上滾了幾圈,停在了懸崖邊。

    待她緩了一會兒起了身,還未來得及整理衣服,那兩人便追了上來。寧遙正欲出手,便被她們搶了先機,為了躲開這輪襲擊,竟拉著燕池跌下了懸崖。

    兩人見狀還不放心,走到崖邊朝下看了,便看到了他們往下跌的身影,直到他們的身影越來越小,看不見了,才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即,其中一人便照著另一人單膝跪下,恭敬的低下了頭。

    “恭賀主人完成任務。”

    “好了,走吧,他們該等急了。”

    傍晚十分,鎮南大將軍寧遙和五王爺燕池墜崖一事便傳遍了整個長安城,一時間,城內流言四起,而在某家茶樓的雅座裏,一個衣著華貴的人在聽到消息後,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懸崖之下,是一片密林,下墜途中,寧遙被崖下密生的藤蔓斷斷續續的纏住,跌在地上的是並未受多重的傷,倒是燕池,本就疼暈了過去,又是這番折騰,臉上原本就稀少的血色便又退了幾分。

    方才墜崖,寧遙不停的運功,消耗了不少體力,她觀察了一下四處的地形,又抬頭看了看天,隨即決定找個山洞先落腳。為免那些人下來搜查尋到線索,寧遙看著依舊昏迷不醒想燕池,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隨後將他背了起來。

    背著燕池找了許久還未等她尋到山洞,便降下來一場大雨,沒一會兒,寧遙和燕池便成了落湯雞,好在又找了一會兒,寧遙便尋到了一個山洞。

    那山洞入口極其隱蔽,洞口又十分圓滑,明顯是人工開鑿的,而且裏麵的土很新,不僅有人住過的痕跡,還留有些柴火,像是不久前才鑿好的,還有人住過一段時間。

    燕池的傷口遇了水,如今已經有些發炎了,寧遙立刻生了火,將他放到了火堆便,又替他脫了外衣架在架子上烤著。做好這一切後,她又冒著雨出了山洞,待她再次回來,手裏便多了兩隻野兔。

    寧遙將兔子放到了一邊,也脫下了自己的外衣架在火邊烤著,取出了先前在吳江的醫館拿的藥重新為燕池換上了,才開始盤腿調息,沒一會兒,寧遙的頭頂便冒了幾縷青煙,用內力將自己身上的衣服都烘幹之後,又替燕池傳了一會兒的內力,將他身上的衣服也弄幹了。

    一堆篝火,兩隻烤得香氣四溢的野兔,燕池被這香味勾的清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衣著整齊,寧遙則端坐在一旁,滿臉的驚訝,又瞧見自己身處山洞,外麵還下著傾盆大雨,疑惑了片刻,便覺得自己渾身乏力,頭也疼得厲害。

    “我們這是……怎麽了……”

    “遇到了刺殺。”

    “然後呢?說些我不知道的。”燕池的聲音更啞了,還帶著濃重的鼻音。

    “我帶著你跳了崖。”

    “……”

    燕池忽然如雷轟動一般,壓下了想怒扇寧遙的衝動,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正烤得滋滋響的野兔身上。

    “我怎麽覺著……我更嚴重了?”時不時的頭暈讓燕池覺得渾身難受,而且他現在已經沒了半分力氣,說話時的聲音都是懶洋洋的。

    “淋了雨,傷口發炎。”

    寧遙手中拿著樹枝撥著那堆火,後便取下了已經烤好的野兔,遞到了燕池身邊。四周再次安靜了下來,寧遙取了另一隻野兔吃著,再沒了話。

    燕池吃完野兔後不久,因為頭暈便又昏睡了過去,洞外的雨一直沒有停過,寧遙仔細看這那堆火,睡意全無。半夜,燕池許是做了噩夢,忽然喊出了聲,將好不容易閉了會兒眼1的寧遙又驚醒了過來。

    “母妃……”燕池縮成了一團不停的發著抖,身上卻在不停的冒著冷汗,“冷……好冷……”

    輕輕的幾個字,寧遙聽後待愣了片刻,將他朝火堆挪近了些,又往火裏添了些柴火,將火給燒得更旺了,可燕池還是在不停的發抖。

    無奈,寧遙隻得挨近了他肩並肩和他靠著。尋到了另外的溫源,燕池往寧遙身上湊了上去,後竟將自己大半的身子都依進了寧遙懷裏,頭枕著寧遙的腿,親昵的蹭了蹭,安心的睡了過去。

    這會兒,寧遙真的是完完全全的沒了睡意,任由燕池靠在她腿上。

    次日,當陽光透進了山洞,燕池便皺了皺眉,醒了過來,一睜眼便看到寧遙滿臉的冷漠,嚇得自己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睡意全無。

    “這……將……將軍,您……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太在意,別太在意。”

    “醒了?”

    淡淡的兩字,燕池卻嚇得連連點頭“醒了!醒了!”

    “你還想靠到什麽?”

    “啊,抱歉,抱歉!”

    燕池慌忙坐了起來,隨後咳了幾聲以緩解尷尬,同時不由有些疑惑,他怎麽會躺在寧遙的腿上?而她又為何就這麽由了他?

    不過,不得不說,他似乎影影約約在寧遙身上問到了一股冷冽的梅花的清香。不知為何,他忽然很是好聞,而且能讓人心靜。

    兩人就那麽呆坐著,燕池忽然轉頭看向了山洞的深處,看著放在深處的那些木箱,疑惑的走過去打開看了看,便放大了瞳孔,驚道“這不是前幾天兵部上報丟了的那批武器和炸藥嗎?”

    “此地不宜久留。”寧遙滅了火堆,看了一眼山洞外麵,“該走了。”

    空中隻飄著細小的毛毛雨了,若是再不走,便很有可能遇到回來搬運這批武器和炸藥的人,而且,他們必需盡快將消息傳出去。

    兩人抹去了在這山洞內生活過的痕跡,便出了山洞。下過大雨,山路滂沱得很,為了避免留下足跡,寧遙便一把扯著燕池的腰帶,帶著他運用輕功飛到了山洞對麵不遠出的樹上。如此停停歇歇,終於在河邊落了腳。

    一番折騰,燕池站穩腳後便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緩解自己的緊張,放鬆下來後,便覺得自己腹中空空,忽然餓了。

    於是,他脫了鞋襪,卷起了褲腿將衣擺別在了腰間,下了河去摸魚。可自幼便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金尊玉貴嬌養出來的王爺,又怎麽可能會摸魚呢?忙活了半天卻一無所獲,好不容易補到了一條卻叫它跑了,驚得他險些跌進了水裏。

    沉思了片刻,燕池最終脫下了自己的外衫,用衣服當做捕魚的工具。犧牲了自己華貴的綢緞,終於是叫他捕到了兩條魚。將衣服掛在樹枝上晾著,燕池又尋來了些樹枝,正欲生火,一旁靜坐的寧遙才終於開了口。

    “生火會暴露位置。”

    “那你說,該如何?”

    寧遙不再開口,而是取下了腰間的匕首,取過魚開始去鱗,後便在洗淨了的石頭上將魚片成了薄片,用手撚著吃了起來。

    這吃法頗為新奇,燕池抱著試試的心態學著寧遙用手撚了片魚肉吃了,才發現竟意外的鮮美,便又繼續吃著。

    “這吃法倒是新奇,又是你姨娘教的?”

    “不是。”寧遙將匕首洗淨後又插回了鞘中,“此乃魚膾,東海漁民的吃法。”

    “你去過東海?”

    “幼時去過。”

    寧遙不再說話,起了身沿著河流的方向走著,燕池見狀,忙取下了掛在書上已經半幹的衣服追了上去。沒一會兒太陽便照到了頭頂,烈日當頭,燕池將衣服罩在頭上擋著太陽,看著並不被烈日影響的寧遙,沉默不言。

    這個女人身上有太多的迷,如同深處迷霧中心,若想取得她的信任,看來得另下一番功夫。隻是,向她這樣做事滴水不漏的人,為何會對夢幽閣主那般好?好到不問緣由便救了他的信命,還對他那般信任?

    沿著河走了摸約一個時辰,他們便聽到了一陣馬蹄聲。隨即,寧遙拉著燕池藏身在了一邊的蘆葦蕩中,直到馬蹄聲漸漸近了,他們才看清了騎馬的人。來人一襲白衣麵上戴著一副銀製的麵具,竟是風白!

    風白在蘆葦蕩邊聽了下來,側頭對向了他們,語氣裏滿是得意“得了,快別藏了,帶著一個不懂武功的病秧子,也不可能做到毫無氣息。”

    聽著他的話,燕池先是不解,後便看到寧遙冷冷看了自己一眼從容的走出了蘆葦蕩才恍然大悟。感情她把自己暴露了的事情怪在了他頭上。

    可他就是不會武功,又能如何?

    “不就是被我發現了嗎?這有什麽大不了的?”風白繼續火上澆油道,“快把你身上的殺氣收一收,你嚇到我的馬了。”

    “我就說禍害遺千年,你沒那麽容易死。”風白頗有些委屈,“可你身邊的那丫頭卻不信,昨日在我耳邊念了一夜,這不,我實在受不了了出了尋你,就叫我給尋到了。”

    “我讓你找的人呢?你找到了?”

    “捆著呢,我給泡你府中的荷花池裏了。”

    “送他回去,別叫他死了就行。”

    說罷,寧遙便動用輕功飛身離去,留下燕池和風白眼對著眼愣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