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占著天下的茅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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躍至街上,高斐被團團圍住,他索性不躲,也不打了。
滿臉都是笑,他看起來還挺開心的。和對麵白無夜的冷臉相比較起來,他那樣子簡直如花般燦爛。
孟攬月也從藥房裏走出來,環顧了一下街道,不少人站在遠處往這邊看,顯然都知道不能靠近。
再看他們幾個人,高斐笑嘻嘻的,朝氣蓬勃,和天上的太陽有一拚。不過看他不順眼的人卻是看不得他的笑,估計會氣死。
思及此,孟攬月看了一眼白無夜,果然,他那張臉冷的足以凍死人。
輕咳一聲,孟攬月朝著白無夜走過去,“五哥,這麽多人都在看著呢,瞧你和一個小孩兒斤斤計較,就不怕他們在背後說你?”
“孟大夫,我可沒有招惹你,為什麽罵我?”一聽這話,高斐不樂意了,怎麽說他是小孩兒。
“你幹嘛跑到這裏來?聽你剛剛說的話,似乎昨晚就到了。原來昨晚在莊園裏鬧騰的是你,怪不得惹得我五哥不開心了一天,原來是一直在惦記你。”看著高斐,孟攬月當真如同個長輩似得。
“五哥?白五爺還有一顆做兄長的心。”一聽五哥這倆字兒,高斐更樂了,恍似聽到了什麽大笑話一般。
“小王爺乳臭未幹,自然不知兄長是什麽。待得小王爺黃齒褪了,就懂這些了。”高斐說話難聽,不代表白無夜不會說,同樣難聽的很。
“‘五哥’還真是可憐,難道不知如我這個年紀,該長的東西都長出來了?唉,可憐可歎。”高斐的話來的更快,學著孟攬月叫五哥,又拿白無夜是鹹蛋說事兒。
孟攬月緩緩扭頭看向白無夜,果然,這鹹蛋的臉都已經成黑色的了。
“咳,高小王爺,你到底來做什麽?相信一會兒這柯城的兵馬就會過來,你隻身一人,別再挑事兒了。”看著高斐,孟攬月正色,這小子跑到這裏定然是有事,但有事又不直說,非得惹白無夜。
看向孟攬月,高斐又笑了,那雙眼睛像兩顆星星,閃亮閃亮的。
“當然是有事,不過我想,這事兒你應該知道了才是。但現在看起來,你好像並不知道。原來‘五哥’沒把這事兒告訴你。唉,可憐了宋先生。”高斐邊說邊搖頭。
一聽宋先生,孟攬月的心裏就咯噔一聲,扭頭看向白無夜,“宋先生怎麽了?”
垂眸看向她,白無夜麵上沒什麽表情,“中毒,眼下處在昏迷當中。”
又看向高斐,孟攬月皺起眉頭,“是麽?”
“沒錯。我不計前嫌的特意派人給‘五哥’送信,就是想問問孟大夫你有沒有什麽法子給宋先生解毒。隻是,我這一等就是半個多月,不止沒看見你的人,連回信也沒見到。所以,這才不得已的親自跑一趟。宋先生雖說性格怪異,惹著了他連我都不放過,可他也是我南周大名鼎鼎的大夫,我自是不能坐視不管。”說起正事兒,高斐也正色起來。
“中毒,那就是高衛幹的。果然,他不會放過宋先生,這個變態。”杜先生是這樣,宋先生也是這樣。她的兩位老師,都遭了高衛的毒手。
這人心胸狹隘,十分記仇,但凡惹著他的,費盡千萬般力氣,他也得得手。
“沒錯,就是他。下毒的人都死在了南周,他們也是抱著必死的心。南周的宋先生,西疆的杜先生,這兩位一位昏迷不醒,一位不在人世。我想接下來,可能就是孟大夫你了。”高斐看著她,這話可不是威脅。
“跟我說一說宋先生現在的狀況。”說著,孟攬月轉身走進了藥房。
高斐揚了揚眉毛,最後看了一眼白無夜,就大搖大擺的穿過護衛的包圍圈,走進了藥房。
白無夜麵上一片冷凝,看了一眼那招搖的高斐,漆黑的眸子恍若寒冰。
“宋先生現在就是昏睡,餘崖每日都守在那兒,不過他也看不出什麽來。下針刺最痛的穴位,他依然沒什麽反應。所以,沒辦法了,我隻能來找你了。”藥房裏,高斐站在孟攬月麵前,別看那張臉像個少年,可是身姿挺拔,看他的背影,就是個成年人。
“沒反應?你說的沒反應是指不會睜眼,還是說,他的眼皮,手指,腳趾,都沒有任何的反應?”孟攬月需要確定,確定宋先生是怎樣的毫無反應。
“全身上下都沒有反應,除了還在呼吸之外,和已經死了沒什麽區別。”高斐看著她,一字一句道。
聽高斐所說,孟攬月的心也沉了下去,“若是這樣的話,我覺得有很大的可能是腦死亡。”坐在椅子上,孟攬月長歎口氣。
“腦死亡?”高斐反問,就說是,腦袋已經死了?但腦袋死了,為什麽還能呼吸?
“在現代醫學中,腦死亡就是死亡,已經沒有繼續活下去的意義了。就算不采取手段,沒有各種身體所需的供應,也很快就會死的。”直視前方,孟攬月其實什麽都沒看,其實宋先生應該已經死了。
看著孟攬月,高斐不禁揚起眉毛,“你在說什麽呢?是說宋先生已經死了麽?”
遠處,白無夜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們,孟攬月說的話他都聽到了。她的話奇奇怪怪,有些東西讓人琢磨不明白。
“嗯。”點點頭,她就是這個意思。
“這麽說,你也沒辦法了?可是,宋先生明明還有呼吸,心髒也在跳。”高斐不明白孟攬月到底是什麽意思,是不管宋先生了,還是結束他的生命,讓他少受些痛苦。
“我也沒辦法,煉任何的藥也無法讓他活過來。唉,頭好疼。”抬手撫著額頭,她真是覺得頭疼不已。杜先生是如此,宋先生也是這樣,她無能為力。
看著她,高斐也沒有再說話,本以為找到孟攬月會有法子呢,可是顯然,她也沒辦法,那就表示,宋先生沒救了。
藥房陷入沉寂,沒有人說話,就連祁先生和藥櫃前的小學徒都沒了聲音。
剛剛藥房門口一番折騰,也沒人進門看病了。
天色暗下來,天仁藥房也要關門了,孟攬月沉默的起身,與祁先生道別後就走出去了。
後麵,白無夜隨行,高斐則遠遠地走在了後頭。這裏沒人歡迎他,他自己也清楚,不過卻沒有離開的打算,不知他還想做什麽。
回了莊園,孟攬月就朝著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白無夜站在大廳前看著她,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她都沒回頭。
回到房間,孟攬月隻感覺通身無力,杜先生和宋先生都不在了,她的兩位老師,都慘遭高衛毒手。
這個變態,當真是要趕盡殺絕。眼下自己也被盯著,不過細想卻還是有些奇怪。
要是殺她的話,其實他們是有機會的,但是看起來卻好像隻是要把她抓走,這是為什麽?
孟攬月可不認為高衛是想見識見識她的醫術,定是因為其他的原因而沒有直接殺了她。
那麽這個原因,應當就是白無夜了。
不過,她卻是想不出因為白無夜的什麽,高衛到底想做什麽。
陷入自己的思緒,直至房門被打開,她才回神兒。
看過去,來的人是白無夜,他單手托著托盤,居然是來給她送飯的。
看著他,孟攬月沒什麽表情,燈火幽幽,她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將托盤放在桌子上,白無夜看向她,“吃飯。”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若是早些知道,我肯定會過去看看的。說不準,宋先生也不會腦死亡。”起身走過來,孟攬月的臉色依舊不怎麽好,在桌邊坐下,她全無食欲。
“你認為有這種可能麽?本王本想待你回西疆之後再告訴你,不過你卻忽然受傷了,連吃飯都不能,本王告訴你又有什麽用。”坐下,白無夜倒是一派坦然之色。
“那你也不該隱瞞不告訴我,宋先生是我的老師,盡管他在南周,不屬於西疆的陣營。他於我有恩,當時被抓去,若不是宋先生,我說不定就被宰了。”這些道理好像跟他根本就說不明白,瞧他那盯著自己看的樣子,好似根本不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當時高斐送來的信上,所描述的宋先生的症狀與他今日所說並無二致。所以,即便你當時得知又趕過去,也依舊是這個結果。”白無夜看著她,語氣淡然,不過,卻有那麽絲絲強撐的感覺。他的確根本就沒想把這事兒告訴孟攬月,高斐的人,死或不死與他沒有任何關係。要他跑腿兒傳信兒?給他好處了麽。
看著他,孟攬月反倒無話可說了,若當時就是這個症狀,那就表明宋先生在中招的時候就腦死亡了。
無論她去或是不去,都無藥可醫了。
“吃飯。”把筷子擺在她麵前,白無夜的語氣就是命令。
拿起筷子,孟攬月看了他一眼,隨後夾菜。
可是這菜夾起來卻沒有送到嘴邊,深吸口氣,她再次看向他,“不管結果是什麽,你不告訴我就是不對。”刻意隱瞞,若是還有救呢?他這樣做豈不是耽誤了。
盯著她,那眼神兒恍若冷刀子,不止能凍死人,還能殺人。
“算了,你也不會承認你錯了。我吃飯,你請回吧。”瞧他那樣子孟攬月就覺得鬱悶,和這種人簡直無話可說。
依舊在盯著她,漆黑的眸子倒映著燭火,使得他的眼睛好像都自帶亮光一樣。
“好,若有下次,就第一時間告訴你。”開口,說的話卻讓孟攬月大為驚異。
抬頭看向他,孟攬月認真的審視一下他的臉,確定他說的不是反話,“哦。”
讓他說出這種話,實在是不容易。
吃飯,飯菜可口,都是她愛吃的。
托盤上還有一盤切好的水果,邊吃邊看,她的心情也莫名其妙的不再抑鬱了。
“對了,高斐呢?”她記得從藥房出來的時候,這小子可是一直跟在後頭的。
“已經睡下了。”白無夜淡淡回答。
聞言,孟攬月立即挑高了眉毛,“他睡覺你都知道?”莫不是,他去偷看過?思及此,孟攬月的眼神兒立即變得奇怪起來。
“想什麽呢?他就在這裏。”冷眼盯著她,要她停止腦子裏奇怪的想法。
“你居然讓他進門了?到底怎麽回事兒,他是不是還有事兒要跟你說啊?”已經與她說完了宋先生的事兒他還不走,顯然是有別的事情。
“嗯。”白無夜自是清楚高斐想做什麽,不過看他的樣子,顯然是不想理會他。
“他想做什麽?你若是同意的話,那就盡快和他商談。若是不同意,那就把他趕走。留在這裏算什麽?你還真打算每天都盯著他吃飯睡覺啊?”多變態!
“他想的事情本王也想做,隻不過,本王並不想與他聯手。”他靠在椅子上,姿態幾分放鬆,但是出口的話卻依舊驕傲。
緩緩眨眼,孟攬月放下筷子,把裝水果的盤子拿過來,“你們倆都想做的事情?那就是殺高衛嘍!這件事情可以考慮,不過,可不是說殺就殺的。他很狡猾,還有毒,品種可能很多,多的我都不了解。”所以,得慎重再慎重。
“所以本王自不能信那黃齒小兒,否則得把命都賠進去。”白無夜語氣淡淡,可是說出口的話卻好笑的很。
忍不住彎起紅唇,孟攬月把水果塞進嘴裏,“你還是少說幾句黃齒小兒吧,你就不怕高斐再跳出來叫你五哥?還是,你喜歡聽所有人都叫你五哥。”反正聽高斐那麽叫,孟攬月覺得很惡心。
“閉嘴。”孟攬月不提還好,她一提起來,白無夜就想起高斐那嘴臉來,倒胃口。
看他那表情,孟攬月更是忍不住笑,“他就是故意惡心你的,你要是真被惡心到了,他就贏了。對付像高斐這樣的人啊,就得比他更惡心才行。”
“交給你了。”諷刺嘲笑他可以,故意比惡心,白無夜不行。
“你不會瞪眼?所以說,你想的太多了,你可能是習慣成自然吧。不過我還是得說,暫時的,我不會倒戈的,你也把心放在肚子裏。”她和高斐說話,他就好像抓住她倒戈背叛了似得。在軍營裏,叛將的下場可是很慘的,挖眼掏心,不在話下。
“暫時?看來你還是打算日後倒戈。”挑出她話裏的毛病,白無夜絕對是挑毛病的高手。
“和你說話真費勁,吃水果吧你。”說著,孟攬月拿起一塊水果站起身越過桌子直奔白無夜。
向後躲,不過背後就是椅背,根本躲不開。
一手抓住他衣襟,另一手把水果塞進他嘴裏,如同那次灌他藥,十分殘暴。
不吃也得吃,白無夜冷眼瞪視她,不過毫無作用。
得逞,孟攬月彎著紅唇又坐回去,“好吃麽?吃這些新鮮的東西對腸胃特別有好處。肉雖然好吃,但水果蔬菜要更好,多吃無害。反而,肉吃多了會有害處,長胖不說,容易三高。”
把水果咽下去,看白無夜的樣子倒是沒覺得難吃。
“三高是什麽?”她說的話奇奇怪怪,隻今天就聽過數次了。
眨眨眼,孟攬月輕咳了一聲,“一種病唄,反正不是什麽好事兒。”
沒再詢問,但瞧她那心虛的樣子,白無夜就知她沒說真話。其實分辨她是否說謊很容易,她說謊時極其不自然,盡管可以保持麵色平靜如水,但是那眼睛卻滿是心虛,一眼就看得出。
翌日,再次前往天仁藥房,孟攬月倒是有心去看望宋先生,隻不過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兒需要向祁先生討教。
既然要為兩位老師報仇,她就不得不刻苦鑽研,杜先生的煉藥之術,孟攬月不認為自己全部掌握。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問一問杜先生的師弟了,他與杜先生在一起的時間更長。
與白無夜到了藥房沒多久,高斐就過來了,那模樣和外麵的太陽沒什麽區別,燦爛的不得了。
進門就開始抱怨白無夜太摳門,居然連早飯都沒給他準備。
依舊坐在昨天的位置上,白無夜顯然不想理會他,好似都沒看見一般。
自尋了個位置坐下,擺明了不受歡迎,不過高斐卻絲毫不在意。
不過片刻,孟攬月便從後屋出來了,手裏拿著幾個小木匣,快步的走到白無夜身邊,把幾個木匣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什麽?”白無夜看了看,他並沒有看出這幾個木盒裏是什麽。
“這是杜先生之前在這裏煉的藥,不過他沒有拿走,有幾個是尋常的傷藥,不過有幾個別具一格,我要研究研究。”這都是祁先生給她找出來的,他又說了許多杜先生的事兒,都是孟攬月從未聽過的。
把小木盒一一打開,有的裏麵裝著幾顆藥丸,有的則隻有一顆,顏色也很特別。
高斐的身影竄出來,在白無夜對麵的椅子上坐下,看著那些藥丸,他顯然很感興趣。
“孟大夫的大還丹很厲害,不知還會不會繼續煉製?”看著那些藥丸,高斐道。
“沒有藥材,你若是能拿來藥材,我就煉製,咱倆五五分。”研究著手裏的藥丸,孟攬月又放在鼻下聞了聞,通過氣味兒,她就能分辨出這藥丸是用什麽藥材煉製的。
“孟大夫不貪財,可以商量。”高斐點點頭,五五分的話,可以。
白無夜淡淡的看著他們,卻是沒有說話。
瞧著孟攬月的動作,高斐也拿起一顆深紅色的藥丸來,學著孟攬月的樣子,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
白無夜自是看見了,不過他恍若未見。孟攬月則專注的看著自己手裏的藥丸,思考著杜先生配藥煉製時的順序。
驀地,忽然發出哐當一聲,孟攬月手一抖,隨即看向高斐。隻見這人滑下椅子,正躺在地上。眼睛是睜開的,但是身體好像不能動了。
放下手裏的藥,孟攬月立即走過去蹲下,“你怎麽回事兒?”
口不能言,高斐盯著孟攬月,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
視線一轉,孟攬月瞧見了落在他手邊地上的一顆深紅色的藥丸,隨即拿起來查看了一下,恍然。
“你聞它幹什麽?傻呀!這東西能隨便聞麽?這不是治病的藥,這是毒藥。”無言,孟攬月起身快步走到藥櫃前,拿起櫃台上的卷鎮又跑了回來。
高斐仍舊躺在那兒不能動,隻有眼睛還能滴溜溜的轉。
白無夜靠坐在椅子上,冷眼看著高斐,恍若在看小醜一樣。
重新蹲在高斐身邊,孟攬月把卷鎮打開,四指取三針,快速的在他胸口幾處下針。最後一針,則直直的紮在他鼻下人中處,高斐終是發出了聲音。
“這是什麽毒?”能說話了,但是手腳還有些麻痹,不聽使喚似得。
“看你自己的情況不就知道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摸亂聞,以為那是吃的呢。”明明機靈無比,怎麽這會兒像發傻似得。
“看你在聞,所以我就試試了。”盯著孟攬月,高斐的確就是這樣想的。看她在挨個的聞,所以他也就效仿一下。
“我是大夫,和你一樣麽?先躺著吧,一會兒就好了。”無言,瞧他那樣子,還特無辜似得,真是無話可說。
“好歹把我放在床上躺著,這地麵太硬了,而且很髒。”星星眼,那樣子的確幾分惹人憐。
想了想,孟攬月抬頭看向白無夜,卻見這鹹蛋極力的在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
“小王爺就在地上躺著吧,看起來,特別的符合小王爺的身份。”白無夜可不會幫忙,語氣涼涼的,顯然心情也不錯。
抿了抿嘴,孟攬月又看向高斐,“躺著吧。”有了這一回他就能長記性了。
“太殘忍。”盯著孟攬月,他那模樣極其可憐。
“活該。”低聲訓斥,孟攬月站起身,也不再管他了。
把那顆讓高斐瞬間變成木頭人的藥丸拿起來,孟攬月看了看,然後放回小木盒裏。
杜先生也試過煉製毒藥,不過他心底裏抗拒,所以在大營從來沒有煉製過。隻是在這天仁藥房曾煉過幾味,但也沒有拿出去使用過,隻是放在了這裏。
他心裏有疙瘩,曾經他就是用自己所學所會的殺了人,所以過去那麽久了,他仍舊不能釋懷。
“杜先生若是也涉獵毒物,大周的毒王也未必是他對手。”看著那粒放倒高斐的藥丸,白無夜淡淡道。
“嗯,說來說去,還是杜先生心地善良。他覺得自己曾經殺過人,就不配做個治病救人的大夫了,自己給自己無盡的壓力,所以才會那麽期待死亡。”又看了看另外幾個小木盒裏的藥,孟攬月的心裏倒是有了底,將自己所悟的和杜先生的作品融合在一起,她又有了新收獲。
“這到底是什麽毒?”高斐武功高強,也瞬間被放倒,盡管沒要命,可是也很厲害。
“相當於頂級麻藥了,要是誰想切胳膊切腿兒的,就吃一粒這個,保證感受不到一點疼痛。不過我覺得用量還是有點太大,容易把腦子麻醉壞了。”所以,做毒藥最適合。
“若是現在將小王爺的胳膊切下來,不知他會不會疼?”白無夜好奇了,高斐隻是聞了一下,可否會起到麻醉的效果。
低頭看了一眼還躺在地上的高斐,孟攬月搖頭,“肯定會疼,但是他又掙紮不得。怎麽,五哥想試試?”
“的確很好奇。”入鬢的眉微揚,白無夜那樣子好像還真的想試試。
“‘五哥’一直想打探的消息我已經打探到了,難道你就不想聽?”高斐開口,別看他笑嘻嘻的,但是心裏也擔心。他和白無夜可算不上朋友,沒準兒他就趁著他現在毫無反抗之力,對他做些什麽。
聞言,孟攬月隨即看向白無夜,果然,他的表情變得諱莫如深,似乎在判斷高斐所言是真是假。
再看向高斐,他還是那笑眯眯的模樣,就算躺在那兒幾分可憐,可仍舊招人喜歡的很。
就像鄰家的乖孩子,每個見著的阿姨都忍不住想摸摸頭,然後誇讚一句。
“打探的什麽?關於高衛的?”看著高斐,孟攬月也很好奇想知道。
“嗯。”看著孟攬月,高斐的眼睛又亮了,藏著兩顆星星般。
“說來聽聽,我也很好奇。”拖過椅子,孟攬月倒是真想問問。關於高衛,她所知甚少,就連他長什麽樣子她都不知道。
“高衛的太子府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處,那毒王曾經住過的府邸也一樣,並無製毒的工具原料等等。所以,他們定然有其他的製毒地點,而且應該很大。本王一直在派人尋找,可是都沒有找到。本王懷疑高衛也會製毒,並且手段不亞於毒王。小王爺找到了地點,想與本王合作搗毀麽?”白無夜開口,解了孟攬月的疑惑,並詢問高斐的目的。
高斐忽然隻身出現在這裏,白無夜才不信他是特意來找孟攬月告知宋先生中毒的情況。所以,昨晚他跟著去了莊園,他也沒趕走他。
隻是合作,沒那麽容易。
聽著,孟攬月也恍然,原來是這麽回事兒。
“那就不知‘五哥’意下如何了。”高斐看向白無夜,看樣子他倒是很想合作似得。
孟攬月也看向白無夜,不知他是什麽意思,但他昨晚的確表示過,不會輕易的和任何人合作。
白無夜臉色冷然,從他的表情來看,的確不是很想合作。
“你張口閉口五哥五哥的叫,把他叫的心煩意亂,閉嘴。”高斐這小孩兒的確是很會氣人,昨天白無夜就滿眼受不了,今兒他還亂叫。
“唉,稱他一句兄長也不成了?難道,還要我喊他鹹、、、”高斐最後一個字兒沒蹦出來,就被孟攬月踢了一腳。
冷眼瞪視他,孟攬月警告他閉嘴。還想和白無夜合作呢,就他這樣子,能跟他合作才怪。
而且,這是柯城,是白無夜的地盤。高斐這小子現在動都動不了,嘴上還不討饒。
那個字兒咽下去,高斐卻開始笑,再看白無夜的冷臉,他笑的更開心了。
拿他沒辦法,孟攬月緩緩搖頭不再理會,非得把自己折騰的缺胳膊少腿兒才安分。
扭頭看向白無夜,卻發現這鹹蛋居然在瞪她,眼睛若是能發射飛刀,估摸著她此時已經變成蜂窩了。
“瞪我幹嘛?”莫名其妙。
沒說話,白無夜收回視線。
“‘五哥’是生氣咱倆太熟了。唉,我以前就見過一種人,他們吃完了飯,還得把廚子關在廚房裏鎖上門,不讓別人吃不讓別人瞧不說,連門都不讓進。唉,可憐那廚子,就此被鎖在廚房裏,真可憐。”高斐邊說邊歎氣,他現在頭已經能動了,表情更是豐富。
皺眉看著他,孟攬月是聽懂了他的意思,無非就是說白無夜占著茅坑不拉屎。
不過,她認為高斐想錯了,白無夜是一個人占著天下的茅坑,別人愛去哪兒拉屎就去哪兒,越遠越好。
旁邊,白無夜站起了身,他單手負後,居高臨下,那模樣睥睨眾生。
看向他,孟攬月緩緩的身子向後,使自己盡量的全部貼在椅背上。
下一刻,白無夜的袍角就飄了起來,出腳如電,直奔高斐。
高斐也在同時跳起來,雖動作比平常有些緩慢,但是躲過了白無夜那一腳。
可是,躲過了一腳不代表白無夜就此算了,身影一閃攔住高斐的去路,二人瞬間打在一起。
看著那輾轉騰挪隻見殘影不見本尊的兩個人,孟攬月緩緩抬起雙手罩住自己的腦門兒,沒完沒了啊。
虧得她反應快,否則,非得被連累不可。
就是可憐祁先生這藥房了,早晚得被拆了不可。
但憑借白無夜的脾性,即便把人家藥房拆了他也不會掏錢賠償。他倒是會讓高斐賠,把內褲都得賠上他才會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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