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來者不善(二更)
字數:6997 加入書籤
離開深山,隊伍順著來時路往外走,雖是溫度下降,景色枯黃,但卻是另有一番韻味。
高斐騎著一匹馬,眼睛上蒙著黑布,但他依舊十分穩當。脊背挺得直,抓著韁繩,恍若也在遊山玩水一般,但其實他什麽都看不到。
不時的看他一眼,孟攬月忍不住笑,他實在是安逸,即便身邊沒有一個他的人,但也沒任何擔憂之色。
走出狹窄的山間通道,眼前也開闊了許多,隊伍的速度開始加快,馬兒也開始飛奔起來。
高斐的眼睛始終是蒙上的,但也不阻礙他策馬狂奔。也所幸是馬兒有靈性,沒有帶著他直接進了大溝。
兩日的時間,終於走出了深山,隊伍也上了官道,而高斐眼睛上的黑布也終於摘了下來。
“重見光明,也到了告別的時候了。孟大夫的救命之恩我就不言謝了,但是‘五哥’還是要謝的。這段時間多有打擾,還望‘五哥’海涵海涵。”雖是他們都朝著同一個方向走,但高斐若是單槍匹馬獨自一人,速度肯定要更快一些。
白無夜也沒有反對,畢竟他在這兒十分礙眼。
“高小王爺一路多加小心才是,眼下這大齊也並非風平浪靜。若是不知收斂,很可能在路上就被截殺了。”白無夜這也算是警告,大齊正值內戰,情況十分複雜。
“多謝‘五哥’相告,咱們就此別過。孟大夫,有了好消息我第一時間派人告訴你,回見。”拱拱手,高斐便駕馬離開。馬兒速度快,在官道上留下一陣煙塵後,便沒了蹤影。
“五哥,你是說,三哥和帝都正在打仗麽?”聽剛剛白無夜所說,孟攬月猜測道。
“小戰不斷。”拽著韁繩,白無夜邊回答她,邊調轉馬頭,顯然他們不與高斐走同一個方向。
聞言,孟攬月不禁扭頭看向他,“那情況如何?”白天齊手下是有不少的好手,可是白天世手底下也有。大齊數百年,許多東西根深蒂固,又豈是一朝一夕能夠破解掉的。
“各有死傷。禁軍統領蓋震州率領大軍北上,遲早得有一場大戰。”隊伍調轉方向,朝著北方進發,白無夜一邊低聲回應她。
“又是這個蓋震州,上回不也是他麽。瘟疫來了,跑的比誰都快,中看不中用。”想起那個蓋震州,孟攬月就不禁冷哼。回帝都那次她可是和蓋震州近距離的對視過兩次,那張臉猙獰又邪惡,盯著她就好像盯著什麽盤中小菜似得。
“蓋震州的確有能力,這一點不可否認。”白無夜雖是也未必看得上蓋震州,但還是實話實說。
“所以你是覺得,太山將軍等人不是他的對手?”說著,孟攬月暗自比較了一下太山和蓋震州,這一比較,明顯太山更瘦弱些。
“也未必。”這種事情,是沒辦法說準確的。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三哥若是天之所歸,白天世就算請來大羅神仙也不管用。不過聽五哥的語氣,也是蠻關心的。可這會兒不去見三哥反而回西疆,也不知你心裏是怎麽想的。”他明明在意關心,卻又不摻和,實在讓人想不明白。
他和白天齊是一母同胞,可以說眼下他們倆是這世上最親最親的人了。必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相信白天齊也是一樣的。
每次見著了白無夜,白天齊看著他的眼神兒都十分親切,那就是看著自己兄弟時的眼神兒,而且很明顯把他當成小孩兒似得。
“有心助力,但邊疆更為重要。若三哥不敵,我會幫忙的。”貼在她耳邊,白無夜的聲音壓得很低。這是他內心的想法,但現在不能廣而告之。
扭頭看著他,孟攬月點點頭,“眼下的確邊疆更為重要。”應該說高衛更為重要,她勢必要知道他的避毒藥是如何配製的。需盡快的解了白無夜身上的毒,不能再以那毒藥做抗衡續命了。
隊伍向北,然後又轉道向西,途中遇到上官仲勃的軍隊,他們正在被調配至東部,眼下這大齊北部邊防除卻西疆外,均歸上官仲勃。
白天齊識人,而且是真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認準了上官仲勃,就把邊防守衛之事都交在他手,給予十足的信任。
他這種做法,也是讓人十分有好感。想想若是一個上司用你做事還懷疑你處處提防,誰的心裏也不會爽。而且那個時候,若是有好的下家,肯定立馬跳槽,頭也不回。
隊伍向西,取草流城然後通西疆的路線,快馬加鞭,日夜趕路,很快便進入了草流城的地界。
此時白天齊不在草流城,但是這草流城卻不可謂是他的福地,被發配至這裏,養精蓄銳十幾年,今日終於是心想事成。
“莊小姐也不在城裏了吧,三哥稱帝,莊小姐就是後了。”莊家的那些錢盡歸白天齊之手,莊姒為後,也在常理當中。
“嗯。”白無夜回應了一聲,他對白天齊封誰為後並不感興趣。
聽他那敷衍的回應,孟攬月也忍不住笑,雖說有時和他聊天很鬱悶,但是他還能敷衍的答應一聲,這也算長進了。
夜幕逐漸降臨,隊伍仍舊在官道上飛奔,還未進入西疆的地界,顯然白無夜也不想停下來。
進入西疆,那才是到了自己家,停留歇息也比較放心。
孟攬月亦是讚同,還是進入西疆之後會更方便些。
天地間一片漆黑,好似有人用濃墨染了一樣,孟攬月是什麽都看不見的,如今好用的隻有耳朵了。
聽著馬蹄飛奔的聲音,她靠在白無夜懷中,也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然而,就在她迷迷糊糊時,飛奔的隊伍緩緩放慢速度,最後停了下來。
睜開眼睛,入眼的還是一片黑暗。但是,依稀的,孟攬月好像聽到了馬蹄聲。
那聲音也不知是從前還是後傳來的,踢踏踢踏回蕩在夜空當中,因著這黑夜裏異常的寂靜,那聲音也顯得很是響亮。
“這是怎麽回事兒?”壓低了聲音,孟攬月問道。
當下距離西疆很近了,但是在這個時間還在趕路的,應當不是尋常百姓。興許是西疆的兵馬,也興許是別人。
“噓。”白無夜輕聲回應,隨後便攬著孟攬月從馬背上躍了下來。
前後的護衛也紛紛從馬背上躍了下來,留下一人將所有馬兒帶離官道,其他人則紛紛退後。在退回百多米之後,分躍至官道兩側稀疏的樹林當中。
若是白天,這樹林也起不到遮擋的作用。但是現在天無月光,四下漆黑,躲在這裏誰也看不見。
與白無夜待在一處,孟攬月聽著動靜,馬蹄聲果然越來越近了。
屏住呼吸,孟攬月抱著白無夜的腰,靜靜地等待。
馬蹄聲已到了近前,也就在同時,埋伏在官道兩側山中的護衛同一時間躍了出去。
白無夜與孟攬月舉步往外走,走到山林邊緣時,官道上已打成一團。
漆黑的,孟攬月什麽都看不見,卻是聽得到聲音。那打在身體上,實打實的聲音格外刺耳。均力氣非凡,這若是打在她身上,就算骨頭不斷,也得讓她疼的站不起來。
也沒用多長時間,打鬥便停歇了,白無夜鬆開她的手,然後朝著官道走了過去。
站在原地,黑咕隆咚什麽都看不到,孟攬月也不敢亂走,免得撞上什麽。
“王爺,他們是大內侍衛。”護衛應該是在他們身上翻出了什麽來,所以判斷出了他們的身份。
“帝都的人。帝都的人跑到這荒蠻之地做什麽?皇上還真是頗有閑心。”白無夜淡而無溫,尤其皇上二字,滿是諷刺。
護衛深知白無夜的意思,也沒等被控製住的人回答,便直接動手。
也不知他們做了什麽,反正骨頭斷裂的聲音傳進耳朵,隨之而來的便是慘叫。
慘叫聲極其刺耳,讓人不禁毛骨悚然。孟攬月也雙臂環胸,雖是她認為自己有毅力能忍受疼痛,但這種斷骨之痛,也未必能撐得住。
“我說、、、我說、、、”被折磨的人很快服軟,那聲音顫抖,好似舌頭都要掉下來似得。
“上麵探到五王爺不在西疆,所以派我們前來打探,五王爺此時人在何處。”探子回答,聲音顫抖的厲害。
“人在何處?”白無夜淡淡的反問了一句,隨後便轉身走了回來。
在他轉身的同時,護衛將被控製住的探子押到了官道另一側,幾聲清脆的聲響過後,就沒了聲音。
雖是看不見,但不代表孟攬月不知道怎麽回事兒,那幾個探子被宰了。
“打探你在不在西疆?莫不是,白天世想打西疆的主意,然後再給三哥來一個內外夾擊?”想了想,孟攬月問道。
“他們的話又怎麽能盡信,三分真七分假。不過,白天世派了人靠近西疆,就必定不是善意。”白無夜是不信從探子嘴裏問出來的答案的。
“那怎麽辦?西疆雖說還算平靜,可是日夜都在防著大周。仔細算一算,若是摻和進三哥和帝都的戰爭,吃虧的反倒是咱們。”那個時候,他們反倒成了被內外夾擊之態。
“所以,當下需要高衛平靜。”抓住她的手,白無夜似乎想到了什麽。
黑夜裏看不清他的臉,但是聽他的語氣,顯然是有了法子。孟攬月也沒再多問,任憑他怎麽做。
將弄死的探子都處理了,眾隊伍再次啟程上路。
日夜不停的,終於在翌日下午時分進入了西疆的地界,傍晚時,抵達驛站。
剛剛進入驛站沒有多久,孟攬月還沒來得及清洗放鬆一下呢,又有一匹快馬進入驛站。
站在二樓的窗子往下看,也瞧見了從馬上跳下來的人,是西疆的探子。
速度很快的消失在視線當中,他們就好像腳踩風火輪似得。
火急火燎的,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兒。
關上窗子,孟攬月回去繼續洗漱,夜色逐漸暗下來,天上仍舊如同幕布,別說明月,便是連星子都不見一顆。
將房間裏的其他琉燈點燃,增添亮色。
靠在床上休息,一邊等著晚膳,孟攬月也幾分迷迷糊糊。
許久後,門被從外打開,不敲門就進來的,除了白無夜也沒別人。
睜開眼睛看過去,孟攬月彎起紅唇,“再不給我送飯來,我就餓死了。”
“雞湯燉的久一些,所以浪費了些時間。”將托盤放在桌子上,白無夜將托盤上的一個小盅拿出來,那裏麵是雞湯。
“這幾天風餐露宿,到了自己的地盤就又能吃好喝好了。多謝五哥,這麽舍得。”走過來坐下,孟攬月揭開小盅的蓋子,聞了聞,然後點頭,燉的很好。
“即便吃的再多,你又能吃得了多少。你若是要天上的月亮星星我是沒辦法,吃的東西能滿足。”將飯菜一一拿出來放在桌子上,白無夜語氣淡淡,聽起來似乎也隻是在陳述什麽。可就是這漫不經心的語氣,聽起來才更是讓人有好感。
看著他,孟攬月不禁笑出聲,“冷著一張臉,說的話倒是討人聽。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喝湯,燉的很是入味。
抬眼看著她,半晌後,白無夜才開口道“剛剛探子回來了。”
“我看到了,送來了什麽消息?”一般時候,白無夜是不會和她說這些的。
“白天世派了一支隊伍,正在朝西疆而來。”白無夜看著她,說道。
“他還敢派人來西疆?到了三哥的地界,就被截殺了。”也不知是怎麽想的。
“三哥不會殺,因為帶隊的人是孟柏。”白無夜微微搖頭。
孟柏?孟攬月想了想,忽然想起這人是誰了,“我父親?”正確的來說,是這個身體的父親。
“沒錯。”看她那樣子,白無夜也是不禁彎起薄唇。懵懵懂懂的,什麽都不知道似得。
孟柏?他來做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