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麵具(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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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進了白岩城的一家客棧,孟攬月與白無夜也終於得以好好休息休息。
這些日子一直都在深山裏走動,吃住都在野外,好不容易回到了人住的地方,卻讓人感覺恍若做夢似得。
盡管這客棧的條件不怎麽樣,不過此時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
躺在床上,孟攬月伸展開筋骨,不知何處的骨骼發出嘁哧哢嚓的響聲,恍若要碎了似得,可見她有多疲累不堪。
將幹淨的衣服拿出來掛在木製的屏風上,白無夜看了她一眼,“一會兒送來熱水,你泡個澡吧。”
“算了,我想睡覺。明兒啊,去見見那位孟大夫。不過聽孟老大夫那意思,那孟大夫性情古怪,因為臉毀了又說不出話來。你長得這麽好看,明兒去了,你可別說話引人注意。”躺在那兒看著他,孟攬月悠悠道。
入鬢的眉微揚,白無夜緩步走至床邊坐下,“估計沒人會看我,今日那孟老大夫不是也沒看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我是透明的。”
“你什麽意思?孟老大夫沒看你?我倒是沒注意。五哥這長相天上有地下無,怎麽著也是個人中龍鳳,怎麽會沒看你呢?”還真是夠奇怪的。
“是啊,還請孟大夫解惑呢。”抬手摸了摸她的臉,熱乎乎的。
“人家孟老大夫活了這麽多年,長得漂亮的醜陋的見過不計其數。可能,真沒覺得五哥這張臉有什麽特別的吧。再說了,我是他同行,你又不是,隻和我說話也正常。人家世家行醫,見過的多了,治病救人,總不能也是歹人吧。”孟攬月倒是覺得白無夜懷疑的有點太多了,那時沒見著人,孟攬月還是有些懷疑的。
可是今日見著了孟老大夫,他的的確確是個大夫,一輩子從醫,能做什麽壞事呢。
“說的也是。大概,是我真的沒那麽引人注意吧。”身子一歪,白無夜躺在她身側,淡淡道。
抿嘴笑,孟攬月側起身體看著他,“這話聽著不對勁兒,像是不滿意。大概習慣了成為焦點,這忽然之間的反差讓你接受不了了。五哥,這是心理疾病,得治。”
抬手罩住她的臉,將她按在床上,“胡說八道。說的正經話一句都沒聽進去,滿腦子的古怪話。”
抓住他的手,孟攬月笑不可抑,“反正你心情不好,我說什麽都不對。既然如此,那些誇你的話我也就不說了。”
“還打算說些什麽?”入鬢的眉揚起,白無夜就知道她沒好話。
“說五哥又大活兒又好,你喜歡聽麽?”壓低了聲音,孟攬月狀似詢問,實則笑的不行。
低頭,準確的咬在她鼻子上,惹得她笑的更大聲。
一夜過去,太陽初升,孟攬月和白無夜從客棧中走出來,便直奔天澤醫館。
醫館開門也很早,而且早就有人等在那兒,是個小廝。
他是專程在此等著他們兩人的,而且醫館外還停著一輛樸素的馬車。
“孟老大夫此時還在家中?”醫館裏隻有小學徒們在忙著。
“是,老爺他過了辰時後才會來醫館裏坐診。”小廝引著兩人走向馬車,一邊回答。
孟攬月和白無夜對視了一眼,然後便上了馬車。
馬車很樸素,裏麵也有一股淡淡的藥材味兒,通過這味道就知道,馬車的主人是做什麽的。
打開車窗,孟攬月瞧著外麵,白無夜則正襟危坐,不過身上那股子氣勢也消失無蹤了。
“這白岩城還是很大的,馬車轉了幾條街了,還沒到。”順著車窗能看到外麵,街道和沿街的房子都很古舊,車輪軋軋的,聲音很大。
白無夜也順著車窗看出去,漆黑的眸子幽深無底。
終於,走了大約有兩刻鍾,馬車才緩緩停下。
外麵的小廝打開車門,又放下馬凳,這才道“孟大夫,咱們到了。”
起身走出馬車,入眼的便是一座樸素的宅子,門匾上是孟宅兩個字,字寫的很不錯。
稍稍環顧了一下,孟攬月和白無夜便隨著小廝的指引,進入孟宅。
如同外麵給人的感覺,這宅子內部也很樸素清幽,偌大的院子裏支起架子,用竹子編織的席子釘在架子上,上麵鋪著藥材,正在晾曬。
院子裏有很濃的草藥味兒,卻是不難聞。
整日在這藥材之中熏陶,想不成為大夫也難。
孟攬月很是喜歡,這才是大夫的家。
小廝引著兩人進入客廳,無論桌椅還是地磚都很是陳舊。
坐下,有穿著布裙的丫鬟送來清茶,隨後便都退了下去。
“雖說看起來都舊舊的,不過卻別有一番韻味兒。”新有新的好,舊也有舊的美。
白無夜卻是沒有言語,不動聲色的打量每一處,任何東西都從他的眸子裏過濾了一遍。
片刻後,孟老大夫終於來了,他穿著一身灰色的布衫,看起來極為樸素。又因著鶴發童顏,更是讓人諸多好感。
“讓孟大夫久等了。”孟老大夫笑嗬嗬的,看起來心情很好。
孟攬月站起身,笑著搖頭,“是我們打擾了。不知孟大夫今日心情如何?”
“這個時辰應該在配藥,走吧,老朽這就帶孟大夫過去。”兩人互相說著孟大夫,這聽不懂的人還以為兩個人在打啞謎。
點點頭,孟攬月看向白無夜,卻忽然發現,這孟老大夫和他說的一樣,就好像沒看見他似得。
自從進來後,也隻是和她說話,隻說讓她久等了。
真是讓人無法不奇怪,這態度真是值得探究。
難不成,白無夜還真是透明的不成?按理說,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估摸著所有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應該是他才對。一個男人,長成這幅模樣,又特別高特別挺拔,怎麽也比她吸引人才是。
走出大廳,孟老大夫在前引路,邊走邊說著自家的情況,這宅子裏前前後後沒有空閑的地方,都是藥材。
“這一點我就比不上孟老大夫了,我這家中還有一大半無用之地,想來真是浪費啊。”瞧著那些晾曬的藥材,還有一些小廝正在幹活,或是清洗滿是泥土的藥材,或是在切藥,都不閑著。
“倒也不是無處安放,隻是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放心。”孟老大夫笑嗬嗬的,說的倒是合情合理。
孟攬月點點頭,他說的都是大實話。
穿過宅子的前院,經過一大片晾曬中的藥材,便到了這宅子的後院。
後院同樣都是藥材,一些不能被陽光直接照射的則都擺在了樹蔭底下,十分精細。
“這邊請。”孟老大夫抬手示意,穿過那晾曬藥材的支架,朝著一個小院走了過去。
小院兒裏幹幹淨淨,和外麵不同,什麽都沒有。
樸素的房子,暗沉的顏色,根本就看不出什麽來。
孟老大夫直接帶著二人走進去,開門之後入眼的便是一個小廳,有桌有椅,桌子上還擺著一副圍棋。
棋盤上黑子白子皆有,看樣子好像是有兩個人下棋下到了一半。
“孟大夫,這邊請吧。犬子在內室,不過,孟大夫怕是也見不到他本人,你也知道,他不喜見人。”孟老大夫示意孟攬月進內室,而顯然的,隻邀請她一個人。
孟攬月看了一眼白無夜,他卻是在看那棋盤上的棋子,眸子微眯。
“五哥,那我進去了?”怕他不放心,孟攬月說道。
白無夜轉過眼來看了一下那內室的方向,這房子一共也沒有多大,裏麵有什麽聲音他都聽得到。
“嗯。”微微頜首,白無夜便在棋盤一側坐了下來,他麵前的是黑子。
看他沒說什麽,孟攬月便放心的和孟老大夫進了內室。
推門而入,光線暗沉,空氣中飄著一股淡淡的熏香味兒,倒是好聞。
“孟大夫坐吧,犬子就在這裏麵。他身邊有個小童,他會代為傳話的。”孟老大夫抬手指了指,孟攬月這才看向房間的北側,房間很長,兩三米之外,一扇木製的屏風橫在那兒,徹底阻絕了視線,根本什麽都看不到。
也怪不得這房間這麽暗,那屏風將後麵窗戶的光線都給遮住了。
“嗯,好。”點點頭,孟攬月其實倒是理解。想必這個孟大夫的臉毀得很嚴重,他不敢見人,估摸著見著他的人,也得被嚇一跳。
見此,孟老大夫便轉身離開了,還將內室的門關上了。
雙手負後,孟攬月往那屏風處看了看,能感覺到後麵有人,隻不過看不見。
轉身,她打量這房間,光線暗,一時之間她也看不太清楚。
不過隨著眼睛漸漸適應了這裏的光線,她也看到了兩側牆上掛著的東西,居然是麵具。
密密麻麻的,幾乎遮住了兩麵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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