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漏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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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幽暗,各種形態的麵具掛滿了兩麵牆,一時之間,不禁讓孟攬月感覺陰森森的。
後頸的汗毛倒豎起來,孟攬月聳了聳肩膀,開始認真查看那些麵具。
各種形態,各種造型,各種顏色。
有的就像唱戲的人在臉上畫的油彩,栩栩如生的。有的,則什麽都沒有,就是一片麵具罷了。
挨個觀看,孟攬月倒是明白這些麵具的用處了。
這個孟大夫的臉想必是沒法兒看了,可是他又不能整天隻待在這屋子裏。不過走出這房間,怕是他又沒有多大的勇氣讓大家看見自己的臉。
可是,有了這些麵具,他心裏應當能好受許多。而且別人見了他,也不會害怕。
這些麵具,更像是一張張臉,可以根據他的心情,有選擇的戴在臉上。
心情不好時,就戴凶惡的,心情好的時候,就戴柔和的。若是心情不好也不壞的時候,就戴這種什麽都沒有的銀質麵具。了解他的人也會根據他當日所戴的麵具,而知道他是什麽心情。
想著,孟攬月不由得點頭,就算臉毀了,這也是個有意思的人。
挨個仔細的看了看,孟攬月這才在椅子上坐下來,適應了這裏的光線,她也感覺舒服了許多。不似剛剛進來的時候,感覺怪怪的。
就在這時,屏風後有人走了出來,雖是看不清臉麵,但是根據個頭來看,應該是個少年。
果然的,他走近了,孟攬月也就看清了他,果然是個少年,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
他穿著普通的布衫,臉白白的,頭發也梳的整整齊齊。
走過來,他沒說話,隻是將手中的一張紙交給孟攬月。
微微挑眉,孟攬月接過那張紙,然後低頭看過去。
光線暗,她隻能把紙湊近了自己的眼睛,這才看清,上麵是幾行字。
那字跡工整,透著一股與世無爭的味道。
這些字,是在和她打招呼。
說無法與她用語言交流,隻能如此,望她見諒。並且,他也聽說了兩個人配出了一樣的方子,亦是感覺驚奇。
笑,孟攬月看向那個小童,想了想,開口道“我是不是也得寫字與他交流?”
小童看著她,然後搖搖頭。
“這麽說,我說話也是可以的,他能聽懂。”這樣的話,她就輕鬆多了。若是靠寫字交流,這手非得斷了不可。
小童點點頭,表示確實如此。
“那太好了,我寫字不是很好看。不寫字是好的,免得貽笑大方。”將紙放在身邊的桌子上,孟攬月一邊笑道。
小童又點點頭,然後轉身又回了屏風後。
“起初聽到孟大夫大名的時候我著實是嚇著了,咱們同姓,開出的方子又是一樣的。我當時就想,若孟大夫是個女子,那這事兒就邪門了。”聲音不大,孟攬月說著。這房間裏太安靜了,她若是大嗓門的話,會顯得很奇怪。
“不過,幸好孟大夫是男子,咱們總算有不同之處。就是咱們倆配出這方子居然一模一樣,想想實在是神奇。這世上,怕是再也不會哪兩個人能再發生這種事情了。”感歎著,孟攬月神奇於這件事。他們倆的方子一模一樣,連藥的斤兩都不差。
她話音落下不久,那小童又出來了,手裏還是拿著一張紙。
接過來,孟攬月拿到眼前看,他說自己也覺得很神奇,從未想過會發生這種事。
若不是他們倆根本不相識,還以為是別人偷竊了他的成果。
孟攬月不禁笑,“你想法和我一樣,我也以為是別人偷竊了我熬了一天一夜的成果。可是,按時間來算,明明是孟大夫你先配出的方子,根本不可能偷竊我的。”
小童回到屏風後,片刻後又回來了,拿著一張紙遞給孟攬月。
上麵寫著,他不如她,他是熬了三天三夜才配出來的方子,沒想到她卻隻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
“不能這麽說,我呢,兩年前經曆了一次瘟疫。所以,也算有了經驗。倒是這北方,因為天氣的原因,大概是從未有過這種事吧。若是你也有過這種經曆,說不定一天就能配出方子來了。”孟攬月倒是不覺他比自己差。
“這天下同行本一家,我也特別希望咱們能有合作的機會。隻不過,總是不能再發生瘟疫了,實在害人。”說合作,可是他們這做大夫的,隻要合作,應當就不會有什麽好事情。
小童從屏風後快步出來,又將手裏的紙放在她手中。
接過來低頭看,孟攬月始終笑容滿麵,“我是大夫,又不是選美的,這長得好不好,我怎麽會在乎?再說,我見過的患者太多了,什麽模樣的都有,我不會害怕的。”
他說,合作固然是好,可是又擔心自己的身體有殘缺,會嚇到她。
他寫著的是身體殘缺,可見他毀得不隻是臉,怕是身體也被燒壞了。
“學無止境,我呢,亦是想不斷的突破自己。聽說孟家是世代從醫,孟老大夫如此大的年紀,還每日在醫館坐診。雖說孟大夫的臉上有傷,不過還能惦記著遭受疫情的百姓,也是讓人佩服不已。這家國天下什麽的,我不是很在意,大家一樣都是人,什麽國家不國家的,也不是很重要。而且,如今咱們同是一國人,若是真的想合作什麽的,會更方便。”孟攬月是不知他們心中作何感想,畢竟他們之前是大周人。如今大周不複存在,希望他們不會對此而心存芥蒂。
小童拿著紙出來,這一場聊天下來,不知得浪費多少張紙。
接過來看,上麵卻寫著讓她喝茶。
不禁笑,再看向那小童,從裏麵端出一杯茶來。
接過來聞了聞,孟攬月點頭,“很香。大齊南方的茶以衝泡為主,倒是我們西疆有煮茶。沒想到,你們也煮茶,而且味道這麽特別。”
小童小跑著將紙張送過來,他們倆若是結束了聊天,估摸著這小童的腿都得累的抽筋了。
這張紙上寫著煮茶的方法,裏麵添加了一些清肺的藥材,數量很少,但是卻和這些茶葉相得益彰。
點點頭,他煮茶的方法確實和她不一樣,所以味道有如此大的差別。
“果然,雖然咱們倆配藥的方子一樣,可是別的地方卻是大不相同。我煮茶的時候,茶葉基本上煮上兩柱香的時間就得趕緊撈走,因為我覺得苦。不過如今品一品你煮的茶,這苦味兒也不是很濃,反倒入喉之後有回甘。”這個孟大夫煮茶的功夫也是不一般,想必研究多時了。
紙張再次送來,這次上麵字跡很多,他解釋自己以前連屋門都不走出去,整日無所事事,所以便煮茶下棋消磨時間。
“我進來時看到外麵有棋盤,還有下了一半的棋,想來就是孟大夫和小童了。”這下棋絕對是個消磨時間的好法子。
然後,還沒走回屏風後的小童卻連連搖頭,表示沒有他。
“是孟大夫自己下的?怎麽下,左手和右手?”挑眉,這倒是有難度。一心二用,尋常人可是不成。
小童點點頭,表示正是如此。
“真是厲害,這圍棋我始終不懂,怎麽看也是糊塗。”她就不會。
小童送來紙張,上麵說,人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就得找一件能夠讓自己集中精力的事情做,而圍棋很有效果。
點點頭,孟攬月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的確就是如此。人總是亂想,容易心裏變態。
“對了,你們家的醫館是不是隻有白岩城這一家?其實,我倒是覺得可以在各城逐漸開起來,正好你又資助那些遊醫。我呢,是打算將藥房開遍大齊的,盡管可能需要很多年,但的確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這北方呢,我就不是很熟了,可是現在是一家,也的確可以嚐試。若是可以的話,我倒是想和孟大夫商量商量,咱們共同聯手如何?也算是造福百姓了,屆時也可以定期的做一些免費的診治。這種免費的診治我在西疆進行過兩次了。就是遊走於各地,大都是村鎮一些較為偏僻的地方。窮人多,看不起病,所以就免費診病。藥錢呢,也是象征性的收一些。”
孟攬月此次來並非隻是為了見一見這個孟大夫,而是真的有事要商量。眼下,她說的這件事,就是想和他商議的。
藥房開遍各地,連這原大周也不放過。
那小童遲遲沒出來,孟攬月也不焦急,她覺得可能是屏風後的人考慮吧。
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微涼,入口的味道倒是不如剛剛。苦味兒更濃了些,藥味兒也有些重了。
微微皺眉,倒是沒想到這茶涼了之後口感這麽差。
許久後,小童才從屏風後出來,不過手中卻端著另一杯茶。
微微挑眉,孟攬月接過,看了看成色又聞了聞氣味兒,和她剛剛和的是不一樣的。
“這裏麵有清火明目的藥材,而且放了很多,和茶葉是五比五。”藥放的多,所以從氣味兒裏也聞得出來。
小童立即點點頭,表示孟攬月說得對。
喝了一口,她也不由得頜首,這茶煮的也好。
小童將紙張送出來,上麵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
這說的是她剛剛所說的合作開藥房的事情,他覺得是好事,最起碼那些遊醫在各地都能有落腳處了。
而且眼下南北一國,他們定然也會南下。還希望到時孟攬月能通融通融,給他們落腳的地方。
孟攬月不禁笑,這倒是沒問題,同行本一家,再說那些遊醫做的也是好事。
“你的這些條件對我來說不成問題,其實也根本無需你特意提要求,大家做的都是治病救人的事兒,互相幫助也是應該的。既然如此,那麽咱們倆算是達成共識了。我想,孟老大夫應該也不會拒絕的。到時,我便讓我的徒弟過來,咱們再做詳細的商議。”孟攬月是很期待的,到時南北都遍布自己的藥房,先不說自己的名號會如何,杜先生的夢想算是實現了。
小童又送出來一張紙,上麵寫著合作愉快。
不過片刻,小童又跑出來,這回紙上卻寫著以茶代酒敬她。
孟攬月也拿起茶杯來喝了一口,也算以茶代酒了。
轉眼看向那些麵具,乍一看每一張好像都是活生生的。不由得眯起眼睛來,她還是有些不適應。
不過想想,心下倒是諸多理解,這些麵具就是他的臉,她不應該心生害怕的。
“對了,還不知孟大夫的大名呢?想必孟大夫知道我的名字,孟攬月。最起碼之前,我在大齊也是很有名的。”隻要有心,稍稍打聽一下就能打聽出來她是誰。
小童從屏風後出來,拿著的紙上寫著三個字,孟凡生。
點點頭,“我也打擾多時了,若是不離開白岩城的話,興許我過兩天還會來打擾。”
小童又拿來一張紙遞到孟攬月麵前,上麵寫著要她慢走,山水有相逢,再會。
“好,再會。”笑著點頭,孟攬月又環顧了一下兩麵牆上的麵具,隨後便走出了內室。
刺眼的光線迎麵而來,孟攬月也不由得眯起眼睛,裏麵太暗了,使得她一時之間不太適應這外麵的光線。
待得適應了,她也瞧見了白無夜,他還坐在棋盤一側,不過那棋盤上的棋子卻是已經滿了。
棋盤一側還擺放著一杯茶,不過顯然他動也沒動過。
“五哥,咱們走吧。”看向他,倒是沒想到他還會下棋解悶兒。
看過來,白無夜起身,最後又看了一眼那棋盤,這才舉步與孟攬月離開。
陽光明媚,草藥的味道飄滿每一處,對於喜歡的人來說,格外好聞。
牽著白無夜的手,孟攬月心情不錯,不時的看一眼白無夜,倒是他瞧起來有那麽幾分奇怪。
“怎麽,自己和自己下棋,輸了?”她不會下圍棋,根據棋盤上的棋子也看不出誰輸誰贏。
“怎麽會?這棋盤上總是會出現漏網之魚。不過,瞞不過我的眼睛。”白無夜笑笑,但還是不知他左手和右手誰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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