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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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煜離京之後,陸青言的生活與從前並沒什麽區別。宣王府上下都以她為尊,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沒人可以幹涉。

    為了她的安全著想,她每次去店裏戰南都會派人跟著。墨居裏的人也都全部轉移到了王府,就連王大虎也住進了王府。

    可以說生活很順暢,一切都很舒服。隻除了張鈺偶爾過來鬧騰一下。

    因為陸青言的關係,戰南對張鈺的存在基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他不過分就隨他去。所以他隔三差五就過來蹭個飯,邀陸青言去玩。

    有時候陸青言累了不願意去,他就死纏爛打,委屈巴巴地說自己就要走了想讓她陪著把京都逛一遍。

    要走了的話說了不知道多少遍,現在真的差不多把京都逛了一圈了他卻還沒走。

    這一天,張鈺大早上又來了,笑嘻嘻的拉著陸青言就走:“去城外的落梅山玩一玩吧。”

    “小張公子,我們王妃還沒用早膳,你等等。”挽香把人給攔回來。

    陸青言也無奈:“這一大早你不累啊?昨天才爬完山今天又爬,我真的不想出城了,歇會兒吧。”

    “我就要走了。”張鈺又是一副委屈樣。

    “這話你都說多少次了?”陸青言都聽膩了。

    “這次是真的。”張鈺聲音低下來,重重地歎了一下。

    陸青言側頭看他,似在想這話的真假。

    “我也想多拖一會兒,可實在拖不了了。父王已經下最後通牒了。”

    看來這次是真的了。

    “好,我吃完陪你去。”陸青言道。

    他立刻就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地看著她。

    爬山其實沒什麽好玩的,就是欣賞一路的風景,走走聊聊。

    這一次,張鈺比以往沉悶很多,路上都不怎麽說話。

    陸青言回頭瞧他,從他臉上看出幾分難過。

    “這麽不想回去嗎?”

    “是,不想回去。”張鈺在石頭上坐下,“雖然我知道我能這麽不管不顧地吃吃喝喝得益於我是燕赤的王子,這個身份給我帶來了很多好處,但是這個身份同樣也是枷鎖。父母把所有的期望都加諸在我身上,我得扛起守護一個國家的責任,我自認沒有這個能力,我也自私得不想犧牲自己去奉獻。我不想受到那麽多限製,這樣的我很壞對吧?”

    陸青言想了想:“倒不能這麽說,各人有各人的想法,這些事都不能強求。不過你既然是這個身份,你沒辦法去改變,就隻能努力讓自己適應了。”

    “是啊,我懂這個道理。我現在就在努力讓自己適應,讓自己接受。”張鈺輕笑,帶著幾分不確定,“或許以後我會變成一個我不喜歡的自己,變得你不認識吧。”

    “人總是在改變,在不斷成熟的。”陸青言拍了拍他的肩,“不需要為這些感到難過,改變不一定都是不好的,對你而言隻要堅守你自己的底線就可以。記住自己的心最重要。”

    “嗯。”張鈺把頭點了又點,眼圈兒微微發紅,轉開頭去看起伏的山巒,“幸好我還有你這麽個朋友,能認識你真是我的幸運。”

    陸青言摸了摸他的頭,欣然地笑。

    那天兩個人玩到黃昏才回去,張鈺舍不得離開,硬是要賴在王府。

    戰南給他安排了一個客房,可張鈺不樂意,偏要待在陸青言院子裏。這戰南怎麽允許,那可是他們家王妃啊。

    可那人執拗起來誰也沒奈何,戰南氣得差點讓暗衛把他拖出去。陸青言出言阻止:“戰管家,就讓他在這兒吧。你放心,他有分寸的。”

    戰南再怎麽能做主,畢竟陸青言說的話得聽。他也就不再堅持,隻是多派了人在陸青言院子裏守著,以防張鈺做出什麽不合時宜的舉動。

    張鈺纏著陸青言喝酒,喝到月上中天,喝得酩酊大醉,拉著陸青言的衣服磨她:“你真的不跟我走嗎?”

    守在涼亭外的阿五聽了這話立刻對他怒目而視,要是他真敢做出什麽舉動一定把他丟到牆外去。

    陸青言拽回了自己的衣服,淡淡笑道:“我說了的,我不會離開我的國家,我的親人。但我們永遠都是朋友。”

    張鈺嗬嗬地笑,眼裏逼了點淚花出來,嘟囔道:“那你送我點東西做紀念吧?”

    “好,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

    張鈺往她頭上一指:“你的發簪。”

    “這個不行。”陸青言摸了摸,這小葉紫檀的木簪是沈煜送的。

    張鈺有點失望地哦了一聲,盯著她看了許久,又道:“那你給我繡個香囊吧,繡我的名字,好不好?”

    “我努力,看能不能趕上。”

    得了她的應承,張鈺終於心滿意足地趴了下去。

    陸青言忙令阿五等人把他帶到廂房,折騰了好一陣才安靜下來。

    陸青言緊趕慢趕總算在他離開的時候把香囊繡好了,送他出城的時候給了他。

    今天的張鈺和以往都不太一張,正正經經地束著發冠,當然那是做的發套,他頭發還沒那麽長。身上穿著大袖的黑金長袍,其上雲紋繚繞,看著頗有氣勢。

    正兒八經的看起來也像那麽點樣子,陸青言拍了拍他:“你路上小心,有時間回來看我。”

    張鈺重重點頭,張開雙臂:“我能抱抱你嗎?”

    陸青言倒是真的不那麽介意。可是他這句話說出之後,旁邊的戰南咳得仿佛個年邁的老頭一般,阿五等人紛紛做出要拔劍的舉動,就連挽香紅桃幾個也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陸青言哭笑不得,想想還是算了。

    “不早了,你趕緊出發吧。祝一路順風。”

    張鈺再怎麽不舍,也不得不走了,定定地看了她幾秒,撥轉馬頭狂奔而去。

    馬蹄陣陣,揚起一片輕煙。

    陸青言目送他離去,直到看不見了這才回城。

    回去的路上竟然碰見了定國公還有蘇賢。

    “正好,還說要去府上找你,這就碰到了。”定國公一拉蘇賢,“這小子真的長進了,跟我說要親自感謝你呢。”

    陸青言把目光落在蘇賢身上,看起來有精神多了,皮膚比之前要白一點,穿著淡青色錦袍,也有了幾分儒雅氣質。

    這是她的舅舅啊!

    她也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倒不用謝我,其實這都是沈……宣王的功勞,應該謝他。”

    “夫妻一體,謝誰不是一樣。”定國公爽朗地笑,“走,去醉千年喝一頓。”

    陸青言自然樂意,這些都是她的親人啊,她也想時時都能見到他們,可是沒法相認,有這樣的在一起的機會自然要好好把握。

    定國公隻要有酒就什麽都好,王大虎看他們三個人還特意炒了兩個小菜。

    吃了一會兒,定國公突然提議:“不如讓賢兒認你做義妹吧?”

    陸青言嚇得筷子快掉了。

    這要真認了義兄妹,這輩分可怎麽算呀?

    他想了想,舉起酒杯對定國公道:“我倒是有個提議,我想認您做幹外公,讓我占個小輩,也能多得點寵愛。”

    “好!”定國公大笑,“我也想要有你這麽個外孫女。不過為什麽不是幹爺爺是幹外公呢?”

    他自己嘟囔一句。

    陸青言沒有搭話,轉而去敬蘇賢,認真地喊了一句:“舅舅!”

    把蘇賢惹了個大紅臉,十分不好意思:“誒,我,我以後會照顧你的。”

    他長進了人也變羞澀了,陸青言覺得有點可愛,撲哧笑了出來。

    認過親後,三人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定國公突然道:“過幾天又有個熟人要回來,你又該高興了。”

    “誰?”陸青言疑問。

    “柳宇啊,你還不知道?他業績不錯,陛下把他調回京了。”

    “真的,那麽快?”簡直不敢相信。

    “他表現挺不錯的,而且陛下如今正是用人的時候。”新帝登基,總是需要培養一批自己的心腹的,那種沒什麽背景的又有能力的年輕人最適合了。這個定國公沒有解釋得太明白,對陸青言來說知道的太多並不好。

    柳宇要回來,不僅陸青言,王大虎和王小虎也高興壞了,尤其是王小虎,那真是日盼夜盼,終於在某一天清晨把柳宇盼回來了。

    柳宇陸青言帶人在城門口接他,看他牽著馬逆著晨光慢慢走進來。他皮膚比以前黑了,人也長高了,看著幹練了許多。

    “我回來了!”柳宇說著在人群裏一逡巡,看到了站在紅桃身後的挽香,微笑著一點頭。

    挽香激動地抹了抹眼角的淚,也笑了。

    “表妹這麽久沒見,你又長高了,挽香身體怎麽樣?”

    看柳宇那不自在的模樣,陸青言低低地笑。他那點心思當誰還不知道呢。

    “挽香你過來。”她把人拽到前麵來。

    挽香臉都紅了,說了一句還好又往她身後鑽。

    柳宇也不想嚇到她,看到她好就行了。又對陸青言道:“表妹,聽說你成親了?”

    “嗯,咱們小姐現在是王妃了!”綠豆興奮道。

    柳宇目露驚訝:“是哪位王爺?”

    “宣王爺,我跟你說,你怎麽都想不到,王爺就是沈煜,沈煜就是王爺!”綠豆誇張地大叫。

    柳宇更是震驚:“居,居然是沈公子。天哪……那也挺好的,沈公子人好,有能力有擔當,能照顧你。對了,我應該去拜見他吧?”

    “不用了,他去邊關了。你回去歇歇吧。”

    柳宇是回京述職,沐浴了一番便進宮去見皇帝。

    柳宇住在王府不方便,就還住在墨居。

    不過他有空就往王府跑,每次來不是給挽香送藥就是給送吃的。惹得陸青言都想把挽香送到墨居去了。

    看來有必要得問問兩個人的打算了,總不能這麽不明不白地幹著。

    一日,陸青言去買線,剛從店裏出來就碰見了公主府的馬車。

    大約也瞧見了她,馬車停了下來,簾子被撩開容和公主的臉露了出來,還有裏麵隻露出一半的梁淩陽的頭。

    他死死地瞪著陸青言,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樣。

    容和公主則似笑非笑陰陽怪氣的:“喲,這不是陸姑娘嗎,不對,現在本公主應該改口叫皇嬸了。皇嬸要去哪兒,不如上來我送你去吧。”

    “不必了!”陸青言怕自己控製不住,轉身快步走了。

    容和公主把簾子一放,哼笑一聲:“她以為自己是誰呢,我那個皇叔才成親沒幾天就走了,肯定是不喜歡她,估計是因為父皇的指婚不得不娶吧。”

    “他喜歡她。”梁淩陽道。

    “什麽?”

    “我說宣王喜歡她,而且很喜歡。”這一點梁淩陽可以肯定,宣王就是沈煜,沈煜對陸青言何止是喜歡啊,那簡直是愛得不可自拔。

    “你為什麽這個表情,難不成你也喜歡她?”容和公主捏著他的臉,逼近他。

    “當然不是,公主誤會了。我恨不得她死呢。”梁淩陽冷笑。

    “要她死這還不簡單,我有一百種方法。”容和公主嗬嗬地笑,在梁淩陽期待的目光注視下卻又什麽都不說了。隻吩咐車夫快快趕車。

    見到梁淩陽,陸青言心情糟糕透了,偏偏這個時候赤羽撞上門來煩她,便挨了她一頓罵。

    “赤羽王子,你們戎國都和大興開戰了,你還能出來溜達嗎?你都不擔心嗎!”

    “我擔心什麽,反正我是個棄子,你們的皇帝就算殺了我他們也不會退兵的。我左右都是死,還不如現在玩得開心點。”赤羽隨意地說著生死的事,好像一點都不在意。

    陸青言的氣頓時就消了,這也是個可憐的人啊。

    “那你應該好好享受一下的,來找我做什麽呢?”

    “我在這裏也沒有朋友啊,到了如今估計能說得上話的就隻有你一個了。沒有人跟我說話,我很無聊。”

    “那你想說什麽?”

    “聊聊當初的事吧。”赤羽道,“當初我為什麽綁了你,你應該很想知道吧。”

    陸青言點頭,她一直對此很好奇。

    “去摘星樓吧。”赤羽伸手做請。

    陸青言正要往前走,身側一匹馬飛奔而過。

    “急報,急報,邊關失守,宣王爺跌落山穀,下落不明。”

    陸青言霍然轉頭,朝那匹馬追過去。

    “陸姑娘!”

    “下次再說,我現在沒時間。”

    陸青言腳下不停,飛快地跑著,恨不得能把那送軍報的人攔下來問上一問。

    赤羽看她著急,知她心思,縱身上前便攔住了馬匹馬,把上麵的小哥抓了下來送到陸青言麵前:“你問。”

    陸青言也顧不上什麽合不合適,急急問:“你剛說宣王怎麽了,他怎麽了?”

    “宣王爺受了重傷,被敵軍首領打落山崖,如今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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