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黛見這古玉佛保存得十分完好，質地又溫潤，雕刻還栩栩如生，不由上了心。

    很快她就讓掌櫃去找個合適的柔軟的錦盒把這古玉佛精細地包起來。

    褚昱抬頭看了，隨口一問：“決定好要這個了？”

    薑黛點頭，眼神落在古玉佛上，一邊欣賞著一邊道：“清寧公主說皇上平日裏除了忙碌政務就是喜好點書畫，最近又因為太後理佛，皇上偶爾也陪同太後會參悟參悟，很是自得其樂。眼下送這個，投其所好。”

    可能是因為朝堂有首輔和大都督兩位重臣，這皇帝才當得如此省心。不知他是太與世無爭，還是深諳製衡之道？

    薑黛道：“況且這玉佛看起來不普通，夠貴重，也不是眼下宮裏有的東西，隻要不是從皇上手裏流出去的，管它來路正不正。若說它是皇上敬重的某個先古聖賢所有，還能讓皇上龍心大悅。”

    褚昱看著她，嗓音清和道：“你這是欺君。”

    薑黛回過頭來，道：“據說，你知道什麽是據說嗎，就是據別人所說。要是說得不對，那也是別人的錯，關我什麽事？”

    褚昱無語。

    薑黛又道：“公主說皇上有孝心，要是送這古玉佛給他，他轉手拿去送給太後，太後一定高興。太後一高興，他也就高興了。一次性讓兩位泰山人物感到愉快，豈不一舉兩得。”

    這時掌櫃的把合適尺寸大小的盒子拿來，薑黛拿錦布包著，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

    褚昱說道：“若是公主知道你這麽費心地為她考慮，她應該感動一下。”

    薑黛將錦盒閉上，若無其事地不緊不慢道：“我有說這是幫清寧選的嗎？皇上寵愛清寧，她送什麽皇上都會高興的，清寧追求的與褚都督追求的不一樣，所以這物件是替褚都督準備的。”

    以前每逢皇帝過壽，還不至於讓褚昱費心琢磨，壽禮一應是下屬官員幫忙準備的。

    所以他才讓薑黛隨便選選。

    可是她卻放在心上，一進門就來來回回地看，褚昱以為她是在幫清寧公主選，卻沒想到是在幫自己選，還連聖意都幫他揣摩好了。

    蘇硯也不是會在這種事上費心的人，可今年褚昱若是如此用心，他估計得吃上一驚。

    褚昱看著薑黛把盒子捧到他麵前，低道：“那你又替公主選什麽？”

    薑黛挑起唇角笑笑，道：“清寧要的是新奇和孝心。”她眼神落在褚昱所坐的這把椅子上，“我看這座椅就不錯。”

    原來薑黛從一進鋪子就注意到這椅子了，替清寧選的那份她早就有了主意。

    褚昱坐的也不是把普通的椅子，而是一把金絲楠木椅，非常漂亮闊氣。

    可再漂亮闊氣的東西，到了宮裏都不足為奇。

    薑黛把掌櫃的叫來，道：“這椅子不符合人工體學，坐久了腰疼，幫我改改。”

    掌櫃的問：“怎麽改？”

    薑黛想了想，拿筆在紙上畫了一個圖形，把椅背的弧度進行調整，還加上一些按摩的木珠子。

    這樣的話，人坐上去還能按摩穴位，最是適合皇帝這種久坐且日理萬機的老大閑時坐下來放鬆放鬆。

    薑黛把圖紙給褚昱看了看，道：“這樣就比較有孝心了，褚都督覺得呢？到時還得勞煩褚都督幫我把改良後的椅子送去給公主。”

    薑黛逛了這麽久，又說了這麽多，渴了。

    掌櫃的這才想起給她也添了盞未滿的熱茶。可是熱茶太燙，薑黛隨手拿過褚昱手邊涼卻的半盞冷茶，就往自己茶杯裏衝。

    一冷一熱衝成可以入口的溫茶，薑黛問：“你還喝麽？不喝我全喝了。”

    褚昱往自己茶杯邊叩了兩下，薑黛便還了他半盞溫的，剩下的自己一飲而盡。

    從古董鋪子裏出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外麵下過稀稀落落的雪，地麵濕潤潤的。空氣冷得仿佛夾雜著冰碴子。

    薑黛嗬著白氣，和褚昱一起朝馬車走去。

    她又問起了這個問題：“褚都督，我的嫁妝，你想什麽時候還我？”

    褚昱看著前麵濃稠的夜色，還是一樣的回答：“著急嫁人了嗎？”

    薑黛摸摸凍僵的鼻子，道：“莫不是要等到我嫁人，你才肯還我？若是我一輩子不嫁，你豈不是一輩子都不還？”

    “不是說你爹渣麽，那我先替你保管著。”他說這話時還真是一點不腰疼，腳下閑庭信步般地走著，“鋪子還照常經營。”

    按理說有大都督給她做後台，那肯定硬得不能再硬，她完全可以隨心所欲地經營她娘留下來的遺產。

    可是這家夥給她做後台的同時，卻要緊緊管著她的鋪子，是覺得她未成年會亂來嗎？

    薑黛道：“那我缺錢花怎麽辦？”

    褚昱看了看她，“上次遊重給你的黃金你花完了？”

    薑黛：“……”

    褚昱：“還有明妃娘娘給你的賞賜也敗光了？”

    薑黛：“……”

    褚昱慈和道：“若是都花完了就來問我要。你義父不在京城，我替他照顧你一二也是應該。”

    說白了就是捏著她的嫁妝不放了是吧！還說得這麽好聽！

    以前薑黛怎麽不知道他如此愛管她的閑事呢！

    薑黛磨了磨牙，眯著眼微微笑道：“我在城郊還有個山莊呢，附近的田土都是我的，我打算空閑的時候拿那山莊來另做點營生，要不大都督跟我合夥做生意啊？”

    褚昱隨意道：“再說吧，年下不是很得空。”

    上馬車時，薑黛直截了當道：“單單這幾個月的盈利給褚都督做報酬也應該夠了，以後可是褚都督主動要管的，我是不會承認給你一分錢的，鋪子所有盈利全都是我的。要是以後賬對不上，我就……”

    “就怎麽？”

    薑黛和褚昱並肩坐在馬車上，她捋了捋裙角，悠悠道：“要你肉償。”

    “你有本事試試。”

    不行，大都督根本唬不住……要是大都督不配合，她也確實沒那個本事……

    褚昱把薑黛送到了薑府大門前，馬車沒有先行離開，如來時一般，靜靜地停在那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