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名其妙，就是不受控製想落淚。

    褚昱眼神深沉至極，想要把她卷入漩渦裏，想要讓她沉淪，從此再也爬不出去。

    薑黛低著頭，額頭若有若無地靠在他的胸膛上，閉了閉眼，努力平靜。

    “你和別人的婚約，在我這裏不作數。因為在那之前，你我早已定下白首之約，你是我褚昱之妻。”

    薑黛一顫，她低垂著眼簾，良久。

    褚昱微微傾過來，薑黛倚靠在他懷裏，臉埋在他的衣間，終是深深淺淺地呼吸著。

    恍惚曾有人，也是這般擁著她，在月下，在梨梢枝頭下。

    他在她耳邊說著：“薑黛，快點長大。”

    薑黛攏著眉，忽而強烈的酸澀之感襲來，她壓了壓喉間的滾動，道：“你，以前也這樣抱過我嗎？”

    他收緊了兩分，道：“嗯。”

    薑黛沙啞道：“以前，不是我單戀過你一場嗎？”

    “我亦戀著你。”

    她靜靜地靠著褚昱，風把她的發絲揚在了褚昱的手臂上，兩人的衣角若即若離。

    許久，薑黛才平息下來，馬沒有了，最後她隻得和褚昱一同走出這片楓林。

    她不是要逃跑，她隻是需要出來冷靜一下。可是沒有機會獨自一個人冷靜，但她的心裏，感覺卻很久都沒有過這般的安寧和踏實。

    薑黛一直低頭看著腳下的路，微微抿著唇。

    走出楓葉林時，還有幾名錦衣衛親兵正一絲不苟地守在那裏。

    見兩人一出來，錦衣衛有抬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有埋頭踢踏腳邊楓葉的，還有高深眺望遠方的……

    褚昱語氣尋常地吩咐一聲“回營”，他們立刻利索地上馬，隨時準備出發。

    薑黛癱著臉，她的馬跑了還不知道怎麽回去，褚昱翻身騎上他的戰馬，一伸手就把薑黛拉了上去，坐在他身前，緊緊地箍在懷裏。

    身後清淺的懷抱一籠罩上來，薑黛身子微微有些僵。

    她僵著一直挺了半路，褚昱也不勉強她，隻低低在她耳畔道：“靠著我，可能不那麽累。”

    兩邊的山野風景緩緩倒流，恍若時光也跟著倒流，慢慢地追溯到從前。

    過了一會兒，薑黛終還是輕輕往後倚了倚，一點一點地靠進他懷中。

    她低眉掩著眼裏流光，神色溫柔。

    在軍營裏焦急了半上午的山芙，看見薑黛隨褚昱一起回來了，她站在阿應身邊，不由自主地握著粉拳，笑意爬上了臉。

    她很明顯地感覺到，薑黛正在向褚昱靠攏。這樣下去，一定會成好事的。

    山芙感歎道：“果然小姐和大都督站在一起，還是比和首輔站在一起順眼好多啊。”她掇了掇阿應的手臂，“阿應，你覺得呢？”

    阿應道：“必然的。”

    因為那才是一對原本就相愛的璧人。

    很快，褚昱也要回朝了，軍醫被他安排著和其他將士們一起回朝，而薑黛被他留了下來，往另一路走。名曰那沿途有匪寇作祟，已經禍害當地百姓許久，這一路順便就把流寇清剿了再回去。

    褚昱隻帶上數十錦衣衛，和數十精兵，一共百人隨行。但是路途遙遠，剿匪又有一定的風險，當然需得留一名軍醫在隊伍裏。

    褚昱是主將，薑黛也隻有聽從他的安排。

    這幾日，薑黛很多時間都同尹慎一起度過。尹慎也知道她即將離開，雖然總是與她笑語，但是眼神動作裏看得出來，他很不舍。

    褚昱知薑黛的心思，與她道：“你若想帶尹慎回京，我不攔你。”

    可是這樣一來，尹慎不足以請功，他恢複自由身的同時還會除去軍籍，一切都功虧一簣。

    薑黛搖了搖頭，道：“二舅舅不會跟我走的。”

    褚昱也料是如此，故派遣了任務給尹慎，在祁歧與朝廷談判過後，於適當的時機放還祁歧俘虜。

    臨行前，薑黛和尹慎敘了一次話。

    尹慎揉揉薑黛的頭，笑道：“這一路長途跋涉，你自己當心。回去以後代我問候大哥，有時間還可以多捎幾封家信來。”

    薑黛撥了撥被他揉亂的頭發，還是問道：“二舅舅真不跟我回去？”

    尹慎道：“你知道我的，既然決定了走這條路，就得要一直走下去。你們每一個人都在為重建尹家而努力著，我怎能落下。”

    薑黛沉默一會兒，道：“那好吧。”

    尹慎看了看她，語重心長道：“卿卿，你年紀到了，若是有中意的人可別錯過。”

    薑黛：“……”

    尹慎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走開道：“況且舅舅覺得這人還不錯。”

    薑黛下意識就道：“我京裏還有一門婚約等著。”

    尹慎頗感詫異：“哪個小子這麽有福氣？”

    薑黛道：“當朝首輔蘇硯。”

    很久沒想起蘇硯，薑黛一提起他，首先想到的卻是他暗中提點軍醫，在褚昱受傷之際於藥材上動手腳的事，不由皺了皺眉。

    尹慎一聽那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回頭看了看將營那邊，道：“你回去真要嫁人啦？那大都督……”

    薑黛搖了搖頭，道：“我會先找到我想要的答案。”(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