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仲看著這張臉，歲月沒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加之平時吳氏又注重保養，在昏暗的後巷裏看來依然十分妖嬈。

    楊仲動了念頭，臉上露出無賴的笑意，道：“你不想我來找你也行，給我玩玩，我就多隔一陣子再來。”

    吳氏瞪大了眼，剛想反抗，就被楊仲給推到了牆上。

    本來就是見不得光的勾當，吳氏哪敢出聲。

    完事兒後，楊仲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吳氏整了整衣裳，夾著腿偷偷回了自己院裏。

    她坐在房中，打開妝匣子，看著裏麵值錢的東西全都沒有了，隻剩下幾枚華而不實的珠花，氣得捧著妝匣子狠狠砸在地上，趴在桌上哭起來。

    以前她千方百計地纏上薑聞修，想方設法地進薑家的大門，以為從此一生可以高枕無憂。

    可是如今，薑家如風中殘燭，處處捉襟見肘，而她受盡冷落，遭人淩辱。

    後來楊仲果真守信，隔了相當一陣子沒有出現。

    大抵他是想下次來找吳氏時，能再討點好便宜吧。

    ***

    阿應將薑家的近況稟告給薑黛時，她正從褚昱那裏拿來一本地方官員的人事冊子，細細翻看斟酌。

    山芙不解，道：“夫人，你想對付薑家，現在何其容易，為什麽還要這般大費周章呢？”

    薑黛挑挑眉，風輕雲淡道：“找個由頭罷了他的官，一家人窮困潦倒，讓薑聞修悔不當初，是輕而易舉。可是那樣一家人，可曾知道什麽是悔？他們隻會應時運，知取舍；那便鋪好一條路讓他們一樁一樁地應，讓他們一樣一樣地舍，直至丟掉他們最看重、最寶貝的東西。”

    她娘曾是薑家的犧牲品，那下一個會是誰呢？

    薑黛忽而憶起，年幼的時候，吳氏進門成了姨娘，纏在薑聞修身邊。

    薑聞修幾乎是對她千依百順。

    後來尹家倒了，薑聞修為了撇清關係，不曾站出來替尹家求情半句。老夫人更讓薑聞修去向皇帝表忠心，言明要休棄尹瀾。

    薑聞修忘了當初求娶尹瀾時，有多麽的情真意切；薑老夫人也忘了當初登門去提親時，是怎麽擲地有聲地立誓的。

    尹家長盛時於他們如恩同再造；可尹家凋零時於他們便如絆腳之石。

    最終尹瀾沒有遭到皇帝發落，隨薑聞修一家被貶地方。

    現今想來，若是薑家沒有急於落井下石，大抵皇帝還不一定會著急貶斥薑聞修。

    尹瀾帶著薑黛跟隨薑家到了地方，被薑家視為累贅。

    薑家初來乍到，想要立穩腳跟，就得討好上頭，才能得到關照。

    經打聽得來，薑聞修的上司是個好色之徒，平時官場交際應酬上，少不了酒色。

    薑黛記得，那時吳氏捂著嘴咯咯笑，笑得花枝招展地對薑聞修說：“既然如此，那就再好辦不過了，我們何不投其所好呢？”

    吳氏的眼神朝尹瀾看去，薑聞修也跟著看向尹瀾。

    吳氏眉梢含情，笑意款款道：“老爺，你看她，橫豎也是個遭老爺休棄了的，留在家裏一無所用。”

    吳氏抬起尹瀾的下巴，又道：“嘖嘖，再怎麽說，在京城裏的時候也是第一美人呢，那位布政使大人要是見了，一定會喜歡。老爺覺得呢？”

    後來薑聞修便以保證薑黛往後一生衣食無憂為交易，輕易地把尹瀾送出去了。

    薑黛眉間神色極淡，她伸手揉了揉眉心，憶起往昔，眼裏裏卻有股冷到噬骨的寒意。

    她譏誚地扯了扯嘴角，幽幽道：“一個市井賤婦，以為好不容易進了大戶人家，那就得為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承擔後果。原本她連提鞋都不配，那麽往後，也本該讓人連踩著都會覺得硌腳。”

    山芙不再言語。

    她自是知道薑黛說的誰。隻是往日的恩怨，最清楚的，莫過於薑黛自己。

    外人有什麽資格說叨評論呢。

    薑黛抬頭看了看阿應，道：“三年期限將滿，薑家那寶貝獨子應該快要回來了。去幫我確認一下，薑文謙到底是不是薑聞修的兒子。”

    從楊仲這個人出現之時，薑黛就開始懷疑了。

    當年吳氏挺著個大肚子進薑家的門，先生下了薑玉箐。因為是個女兒，也沒能得多少優待。

    後來又生下一個兒子，才把地位穩固下來。繼尹瀾之後，她更是憑著薑文謙成為薑聞修的繼室。

    阿應去後，山芙訥訥道：“夫人怎麽知道薑文謙不是薑聞修親生的？”

    薑黛看她一眼，道：“你好好想想，那薑文謙長得像誰？”

    山芙細細回想，道：“這麽說來，薑家的兩位小姐，要麽長得隨爹要麽隨娘，包括夫人也是像極了尹夫人的，好像隻有薑文謙，既不隨娘，也不隨爹。”

    薑黛笑了笑，道：“不，他隨爹的。隻不過可能此爹非彼爹就是了。”

    山芙樂嗬了，道：“就是不知道薑家要是知道他們萬般疼愛的兒子結果不是薑家的後，會是什麽反應。”

    撇過了這件事，薑黛見山芙這幾日對阿應不冷不熱的，看樣子是有心回避。山芙也是個芳華少女，奈何對上根木頭，能主動送荷包已經鼓起很大的勇氣了，沒想到一舉受挫，還沒緩得過來也實屬正常。

    阿應也嚼出不對勁了，但是完全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裏。

    薑黛道：“你打算什麽時候跟阿應和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