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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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的夜幕,搖曳的篝火,明暗不定的眾人的臉,再加上詭異的氛圍,怎麽看怎麽適合開一壇酒,大家圍坐在一起吹牛逼。
但人是很奇怪的動物,每個人來到世上生存或多或少都有壓力。鬼故事的魅力在於,它能夠短時間內讓人的精力集中在劇情上,刺激人的神經,使人短暫地忘記壓力。緊張恐怖的劇情後,人的精神上將會迎來一定程度的放鬆,從不專業的角度上釋放了一部分壓力。
況且,人總有一種毀滅一切的本能──譬如你看無知的嬰幼兒,他們麵對可愛的小寵時會毫不留情地抓住甚至扼住它們致死,未經過教化的人類,的確有些變態的。
而經過教化的這群人,鬼故事則會滿足他們潛在的變態心理。
如意咽了咽口水,在蕭讓驚恐的眼神中開口:“你講。”
李非白用樹枝撥弄了下篝火,一道火苗高高竄起,瞬間照亮他煞白的麵孔。
眾人頓時感覺有些冷嗖嗖。
柴明月也跟著瑟縮了一下。
魏秋水見狀,趁著故事還沒開頭,便去馬車上拿了床被子來,將她和明月主仆二人裹緊,三個姑娘隻露出腦袋來,眾所周知,被子以內,百鬼不侵。
李非白眼神飄忽,開始吐出第一句話:“很多年以前,在李家村,有個樵夫…”
很久很久以前,在李家村,有個樵夫。白天上山砍柴,晚上走一夜山路將柴拿到元京京郊去賣。
這一日,樵夫照常砍了一日柴,背了希一籮筐的柴,準備走一晚上山路去京郊。
“樵夫走著走著…”李非白的聲音醇厚綿綿,讓人不自覺地陷了進去。
“突然!”他聲調猛然拔高,嚇了大家一跳,“下起了小雨!”
柴明月被他這一嚇,抖了一抖,氣得錘了他的背好幾下。
李非白無視這撓癢似的觸碰,繼續開口:“下雨了怎麽辦呢?”
蕭讓接了:“那肯定是找地方避雨啊。”
“奈何四周都是山林,根本沒有躲雨的地方。”李非白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柴被淋濕怎麽賣呢?”趙知行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圍了過來,還插了句嘴。
李非白瞪了他一眼,幽幽開口:“正當樵夫著急之時,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座小院子。”
看著這座小院子,樵夫是很納悶的。因為這條山路自己經常走,並沒有見到過什麽小院子。
但是為了新砍的柴不被淋濕,他隻能去院子裏求主人暫時收留一下,容他避了這場雨。
“樵夫走到院子外,開始高聲喊。”李非白雙手作擴音狀,模仿得惟妙惟肖,“‘主人家在嗎?’”他講得有意思,眾人也聽得入了神。
那樵夫喊了幾聲後,都沒有聽到有人回應,想著或者主人家不在。
但是院門卻沒有上鎖。
樵夫想著,反正自己是規矩人,不會隨便拿人東西,便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院子裏,是一座雕欄畫棟富麗堂皇的屋舍,堪比皇宮那般氣派!”李非白描述得好像自己見過皇宮一樣。
大家夥不約而同地望向明月主仆,這倆是皇宮出來的,自然見過皇宮的氣派。
公主殿下想了想自己的宮殿,頓時有了代入感,便催促道:“你接著說。”
李非白深吸一口氣,繼續娓娓道來。
“那樵夫第一次見這樣的房舍,著了魔一樣走進去…”李非白的聲音也似乎有魔力,讓眾人感覺自己置身那座院內,正朝著屋舍裏走。
“他推開門,隻見屋裏桌案畫屏一應俱全,而畫屏後,更是有一張梨花木繡床!”李非白的眼睛凝聚起光彩,掃了眾人一圈,比劃了比劃──足足有他們這一圈人這麽大的梨花木繡床。
柴明月屏息,感覺下一句就要出來點兒什麽了。
“那床上啊,鋪著繡了鳳凰牡丹的大紅色吉祥被褥,你們猜怎麽著?”李非白漂亮的眼底漾起了一絲興奮。
“怎麽著?”如意追問。
李非白靠近篝火,壓低了嗓子:“上麵睡了個穿著紅嫁衣的漂亮姑娘!”
眾人頓時唏噓:如此豪舍如此美眷,竟隱在山野之中,實在是太虧了。
趙知行道出了自己的不惑:“既是穿著嫁衣,便不算姑娘,是個新嫁娘了。”
哪知李非白聽了這話,嘴角一挑,神秘一笑。
篝火不斷躍動,他臉上的陰影亦是不斷變換,顯得尤為詭異。
眾人見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就連聽不懂人話的幹脆麵,也躲進了明月她們的被子裏。
“男女有別,樵夫見了那個穿著紅嫁衣的姑娘,便覺得自己冒犯了她,於是趕緊跑出了屋子。沒想到,他出門的時候裝柴的筐‘咣當’一下撞到門上,發出一聲巨響!”
同時,篝火中“劈啪”炸了一下火星。
眾人嚇了一跳。
三個姑娘嚇得抱在一起,魏秋水左擁右抱,中間還夾著幹脆麵。
蕭讓學過馬列毛概,本是堅定不移的唯物主義者,自打穿越過來直接轉唯心。他嚇得抱住了蕭瀲,卻被麵無表情的主公一掌推開。
趙知行左右看了看,無人可抱,隻能含淚抱住自己。
哪兒知道這才開了個頭。
李非白無視這群瑟瑟發抖的人,開口道:“那姑娘被門聲驚醒,怒吼──”
隨後,他挑起尖細的嗓門,學著女人吼道:“誰在那兒!”
眾人被這一聲嘶吼嚇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摸著怦怦狂跳的小心髒無比緊張地盯著李非白。
李非白看他們嚇得直哆嗦,又緩和了聲音:“那樵夫道:‘是我!’”
他將樵夫那句“是我”說得無比懦弱,倒真像個誤闖別人地盤的人。
劇情到達了小高潮,誰也沒有吱聲,等著李非白繼續講。
“那紅衣嫁娘又吼——”李非白隨之拔高拔尖了音調吼,“‘你是誰?!’”
“樵夫小聲回答:‘砍柴的’~”
眾人哄笑一聲,暫時緩和了緊張的氣氛。
李非白繼續拔高音調:“‘砍柴的在我家裏幹嘛?!’”
聽了這問題,那樵夫隻得道:外麵下雨了,我來避雨的。
屋裏的紅衣嫁娘似乎氣還未消,卻心軟了下來。
她仍是沒有好氣地吼:你就在屋簷下避雨,不要進來。
於是樵夫就坐在屋簷下避起雨來。
“因為砍了一整日的柴,又一直趕路,樵夫又累又乏,便在屋簷下打起了盹兒。”李非白抱胸也作打盹兒狀。
眾人感覺故事到這裏,不是很嚇人,完全是自己嚇自己的時候,李非白一句話把他們弄丟了魂兒。
“這樵夫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睡在一座新墳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