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磕根本就沒辦法嘮。

    柴明月捂住了臉，一句話都沒敢接，隻能不停地擼著幹脆麵的頭頂，差點給它薅禿嚕皮。

    身為公主殿下的首席走狗，如意耳濡目染，自然懂得這其中奧妙。

    她隔著車簾溫和道：“書是好書，奈何不能作啟蒙的…《大學》讀過沒有呢？”

    李非白自然沒有讀過，畢竟全村唯一的一本正兒八經的書，就壓在他娘親繡榻底下，識得字後，便拜讀這部巨作。畢竟年歲小，還什麽都不懂，沒有鬧出不堪的事情來。所幸現在又跟了一群正經人，想來事態的發展可以很好地控製住。

    至於《大學》…那是個什麽東西？

    李非白害羞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但不恥就要下問，雖然蕭瀲蕭讓不知道比他高到哪裏去了，但是李非白看出來他倆是個人物，想著請教他們肯定沒錯。

    蕭瀲嗜殺，周身總是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氣味，這讓淳樸的李非白難以接近。

    於是李非白顛顛地跑到蕭讓馬前：“蕭大哥，你念過《大學》嗎？”

    這個問題讓蕭讓精神一震。

    大學？何止念過大學！要不是穿到這裏，他研究生已經畢業了。

    他激動地握住李非白細瘦的雙肩：“好兄弟，你也是穿越來的？”

    李非白不明所以：“穿越？這跟《大學》有關係嗎？”

    蕭讓隨即蔫了。

    “滾。”蕭讓重新坐回馬上，“有多遠滾多遠。”他望著遼闊的天空，感覺自己永遠都找不到知己了。

    李非白撅了噘嘴：“沒文化又不丟人，罵人幹嘛呀。”抱怨完，他又看到個人。

    魏秋水騎著一匹高頭大馬一直守護在馬車旁邊，她不多話，英姿颯爽，看上去也是個人物。

    李非白靠近了她：“姐姐，你念過《大學》嗎？”

    魏秋水是個謹慎的人，她有十分，隻會說七分。

    她低聲道：“讀過一點，怎麽了？”

    李非白來了興致：“車裏的姐姐們說我的啟蒙讀物選錯了，該讀《大學》的，所以我來問問你們有沒有讀過。”

    魏秋水道：“不管是考科舉還是正三觀，《大學》的確要念。你之前讀的什麽？”

    陰陽怕懵懂，李非白張口臉不紅心不跳：“《弁而釵》。”

    魏秋水：“……”

    李非白不解：“為什麽你們一個個都好像吃了蒼蠅的樣子？”

    魏秋水摸出了背後的雁翎槍：“我想起來我的槍還沒有擦，你找別人說話去吧。”說罷低頭開始擦拭槍尖。

    李非白知道這是她的借口，跺了跺腳回到馬車上。

    柴明月和幹脆麵同時探出了頭：“別人怎麽說？”

    李非白怏怏道：“我娘壓箱底的還真不是什麽好書。”

    公主殿下笑了：“也不一定，吃慣了山珍海味，偶爾來點鹹菜也能下口，我倒覺得令堂是個有意思的人。”

    說起娘來，李非白揚起了下巴：“那是，我娘可是個大美人。”

    柴明月看了看李非白的五官，也讚同這個事實。

    說起美人來，沒有人比當年的夏貴妃更美。皇族第一美人的稱號，原是夏貴妃的，自打她一死，明月便頂了她娘的名頭。

    這夏貴妃，也是個妙人。別的不愛就愛看書，看的書也都是些三教九流什麽都有。故公主殿下雖長在深宮，性子卻不悶，甚至有時有些跳脫。

    李非白趕著馬，看著暮色下的夕陽，有些感歎：“除了跟李威大哥出去打劫長見識，這還是我第一次出李家村。”

    如意道：“我們也是第一次出遠門。”

    “那巧了，你們也是看蕭大哥他們有本事，想掙個前途的？”李非白問道。

    這…這個前途她倆似乎不用掙，撿現成的就好。

    如意想了想，沒有說話。柴明月接過話來：“我是那個臉上有繃帶的人的義妹。”

    聽了這句話，李非白的臉上浮現出猥瑣的神情。

    他嬉笑道：“什麽義兄義妹的，你們城裏人淨搞這些沒意思的說辭。無非是有情之人想在一起還不好明說，非得安個哥哥妹妹的名頭…害，真是瞎講究。我們山裏人就不這樣，看上誰直接搶，搶了就洞房。生米煮成熟飯，看你那好哥哥好妹妹還有沒有得做。”

    柴明月聽得目瞪口呆。

    “不愧是山裏來的。”如意感慨頗多，“就衝這股子直爽勁兒我如意願意交你這個朋友。”

    “誰要和你做朋友。”李非白嫌棄地道，“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就是個饕餮轉世，專門在明月姑娘旁邊助她氣運的。”

    如意怒道：“氣運不氣運的一說，你說我饕餮轉世幾個意思？”

    李非白嗤笑：“少的那塊幹糧是你啃的，對不對？我早看見了。”

    如意臉一紅，敗下陣來。

    幾個人吵吵鬧鬧，一路上也不無聊。

    暮色漸深，馬上就要天黑，大家一邊趕路一邊尋找可以露宿的地方。

    這一行人自李家村出來後，一直沿著大道走。界山兩山之間多是平地，也有夜行的旅人在路邊搭帳篷。

    雖然將士們多數沒有讀過書，但是有讀過書的頭領在，吩咐不要動路邊的帳篷，以供未來的旅人休息。

    就這樣走著走著，到了一處搭了許多帳篷的地方。

    蕭讓帶幾個人走上前，見帳篷紮堆的地方原是一處山洞入口。

    蕭讓將所見報給蕭瀲，蕭瀲下馬後，走到帳篷篝火前。

    他的靴子踢了一下篝火中早已燒焦的炭，用手撚了放鼻子下聞聞，隨後道：“人已經走了許久，安營。”

    眾人放下心來，紛紛下馬安營紮寨。

    篝火重新燃起，明月主仆和李非白等人也圍了過來。

    這處山洞口的帳篷有很多，似乎是一個流動的旅行團。帳篷邊上甚至有幾個袋子，裏麵有大半袋的幹糧和番薯，隻是不知道人為什麽都不見了。

    篝火旁的炭也很足，大家夥兒不要錢地燒起來。

    漸深的夜幕下，巨大的火焰映著所有人的臉。不知道為什麽，大家都沒有說話。

    這樣的氣氛有些詭異，蕭讓正要開口調動一下氣氛時，團隊新人幽幽開口：

    “我給大家，講個鬼故事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