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異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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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瀲和蕭讓碰了杯。

    “這次去陽關聽說還辦了件案子?主公威風。”蕭讓溜須拍馬,全然不提異塚一事。

    “功勞全在明月,孤隻是撿了個現成罷了。”蕭瀲非常客氣,並不提及異塚。

    步淩虛見他二人商業互吹,有些著急:“你們在聽嗎?我說異塚啊…”

    蕭讓又道:“臣與如意好事將近,還請主公賜個恩典。”

    蕭瀲頷首:“那先恭喜你,需要什麽盡管開口…”

    步淩虛忍無可忍,大吼一聲:“夠了!”

    蕭瀲蕭讓齊齊轉過身去,並不看他。

    “你倆真不去?”再問最後一次,愛去去,不去拉倒。

    蕭讓先回了頭。

    “不是我們不想去。”蕭讓笑得陰惻惻,“我們有家有室的人,總得對女人負責不是?再說了,異塚遠在突厥,國外的鬼不吃咱們中原這套。”

    步淩虛嘴角一抽:“你還真信異塚有鬼?”

    蕭讓信嗎?他以前的確不信。

    但凡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正經青年都不會信這個,要信就信馬克思。可他一朝穿越而來,別說鬼了,就是一陣風刮過來都有神神叨叨的內味兒。

    蕭瀲也轉過了身,麵上難得一見的凝重。

    “那處異塚用了奇怪陣法,不知道到底鎮壓著什麽,之前咱們走投無路才誤入…”蕭瀲一頓,“你們想想,那次是真的走投無路麽?”

    步淩虛重瞳一閃,眉頭蹙起:“好像是…突厥人見咱們入了那座山後便沒有再追。”

    蕭瀲頷首:“陰陽怕懵懂。咱們當初能出來,全靠盲。眼下你得了機遇,想要去打探一番,這等英勇氣概,孤不想打擊。但孤請你來是為了複魏大業,你此刻想拖孤下水,門都沒有。”

    步淩虛依然不想妥協,搓了搓手道:“商量商量嘛…”

    蕭瀲搖頭:“沒得商量。”

    步淩虛:“郎心似鐵。”

    蕭瀲:“請你放尊重,孤對你沒有任何興趣。”

    步淩虛又道:“你不跟我去我就不幫你。”

    蕭瀲站起身來:“那我去找別人,盧太師還能再用幾年。”

    步淩虛攔住他:“盧老頭被你用得頭頂都沒幾根毛了,放過老人家吧。”

    “關你何事?”

    “臣的頭發茂密。”

    “但你很能作死。”

    步淩虛敗下陣來。

    “異塚是我心裏的一根刺。”他撫胸道,“我步某人上通紫微下能掘墳,這幾年潛心鑽研,也算習得些捉鬼術法。隻苦於西北太平,即便有鬼也被你麾下強製物理超度,一身本事沒了用武之地。”

    蕭瀲想了想道:“這世上哪裏有鬼,不過是裝神弄鬼的人罷了。你要閑得無聊,可以和東苑那位慣會用術法的較量一番。”

    步淩虛來了興趣:“誰?”

    “他已經走了,就在你出發的當日。”蕭讓插嘴。

    蕭瀲眉頭一挑,覺得此事並不簡單:“這麽巧?”

    蕭讓道:“我也懷疑他要搞事情,所以送他走以後又派人跟出百裏,也讓赤征盯著…他的確是南下了,看樣子是回南陽。”

    魏迦陵行蹤詭異,不像是按常理出牌的人。所以他一有行動,蕭讓便宛如驚弓之鳥,恨不得在他身上安個追蹤儀好能時時刻刻盯著這廝動向。

    “你們到底在說誰?”步淩虛急得額頭冒汗。

    蕭瀲施舍給他一個眼神:“南陽王魏迦陵。”

    步淩虛瞪大了眼睛:“原來是他。”

    蕭讓道:“你認識?”

    步淩虛搖頭。

    蕭讓:“那你幹嘛一副很熟悉他的樣子?”

    步淩虛答道:“我雖然不熟悉他,但我知道他…他是不是長得很好,說話很慢?”

    蕭瀲冷哼:“長得很好不見得,說話很慢倒是真的。”

    步淩虛心道,嫉妒,純粹是嫉妒。

    “我知道他,是因為師父提起過他。”步淩虛補充說明,“大魏覆國已是定數,師父便推演天下大勢,以求尋找明君輔佐。帝星紫微黯淡,七殺直指西北方;南方有武曲破軍齊曜…”

    “說人話。”蕭讓打斷道。

    步淩虛雙手一攤,無奈道:“簡而言之就是你和他氣運上升,但他有些奇怪。”

    蕭瀲沉聲道:“孤看他哪裏都奇怪。”

    步淩虛摸了摸下巴:“魏迦陵運勢比你好,但武破同在,他是成是敗全在自己。”

    蕭讓漠然:“你們這些神神叨叨的人,說話都一個樣。成敗皆在自己,這和沒說又有什麽區別?”

    步淩虛道:“天機不可泄露。”

    蕭讓:“話不投機半句多。”

    在步淩虛不斷地勸慰之下,計劃異塚之行以失敗告終。

    原因很簡單——你永遠喊不動成了家的男人。

    於是,步淩虛將眼光瞄向了別人。

    既要沒成家,又要身手好,最好身份高貴百邪不侵,最最關鍵的是,要對沒有見識過的東西有極大的好奇心。

    於是,他盯上了一個不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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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你倆是不是屬狗皮膏藥的?”李非白抱著胸看著眼前一大一小兩個人。

    穆穆的確是屬狗皮藥膏的,天天跟在他屁股後麵,一天都沒落下。之前遵從蕭瀲的吩咐,一天裏有半天躲在寢樓裏假扮明月。如今明月一回來,一天中除了睡覺的時間都在找李非白。

    一個穆穆也就罷了…另一個是什麽鬼?

    “俺路癡,認不清路,跟著大哥就能能走回去咧。”瓜瓜抱著書袋子答。

    “你放屁!”李非白怒罵,“你跟你家步大人住一起,又不跟我住一起,你老跟著我做什麽?!”

    罵完瓜瓜又罵穆穆:“你個女孩子家,不害臊,天天跟著男人跑,你家人就沒教過你‘男女授受不親’嗎?”

    穆穆老實搖頭:“沒教過。”漢話突飛猛進。

    迦摩地方小,獸比人多,自然資源豐富,人口資源貧瘠,民風彪悍,看上誰直接尾隨,尾隨到家表白,表白被拒絕就打一頓再來個霸王硬上弓。

    雖有律法,但因人太少隻能判三年。你不答應?很好,三年後出來還尾隨你。

    好在穆穆多數時間同花豹在一起,既沒人有膽子尾隨,也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去尾隨別人。

    可就在看到李非白的那一刻,她懂了為什麽那麽多人冒著三年有期徒刑的風險也要霸王硬上弓。

    不是沒試過,但李非白身手太好,她實在得不了手。

    李非白指著他倆沉聲道:“別——跟——著——我——”

    說罷閃身而去。

    穆穆和瓜瓜呆在原地。

    這本不關瓜瓜什麽事,但昨夜步大人突然對瓜瓜說:“我有個重要的計劃,需要你幫忙。”

    小孩子心性簡單,感覺自己能幫大人的忙是一件十分有麵子的事情。

    “大人盡管說,瓜瓜肝腦塗地。”

    好家夥!步淩虛直呼好家夥!盧老頭真是有本事,一個稚齡幼童跟著念了兩天的書,竟然學會了用“肝腦塗地”這等高級詞匯。

    步淩虛讓瓜瓜附耳過來,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瓜瓜聽著聽著,眉頭擰在一起:“這能行嗎?”

    步淩虛拍了拍胸脯:“還有你家大人辦不到的事?”

    瓜瓜眼珠子轉了轉:“有。”

    步淩虛:“什麽?”

    瓜瓜舔了舔嘴:“就說你給俺買一百串糖葫蘆這事兒你就辦不到。”

    步淩虛無奈地掏出一張銀票遞給他:“去買吧。別忘了也買點兒小玩意給阿意。”

    瓜瓜財迷一樣將銀票小心收起:“您就放心吧!”

    他們的目標是李非白。

    身手好、沒成家,雖然不知道對異塚有沒有好奇心,但他們一致認為沒有見識的人往往都會有好奇心,而李非白從前一直在界山之中,一個村夫能有什麽見識?所以自然而然地成為步淩虛的目標。

    這日是屬於光州的休沐日。

    明月起了個大早抱著鍾意曬太陽,往常的冬日她不愛早起,但是鍾意來到他們身邊後,不知道為什麽,明月總感覺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充斥了她的心中。

    她拍了拍鍾意的脊背,想著可能是女人與生俱來的母性。

    李非白帶著一大一小倆拖油瓶來到她跟前。

    明月親切地打招呼:“穆穆,瓜瓜,早啊。”

    穆穆入鄉隨俗地回了句:“早,吃了嗎?”

    大魏真是奇怪,打招呼就打招呼,偏偏要問人吃沒吃。要知道在他們迦摩,問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請客啊。

    明月笑眯眯道:“吃了。”

    穆穆鬆了口氣,還好她沒讓自己請客,畢竟身無分文。

    瓜瓜上前摸了摸鍾意的小臉蛋:“阿意今天乖不乖呀?”

    鍾意害羞地躲進明月懷裏:“乖,阿意聽娘的話。”

    李非白眉頭一皺。

    這小孩的來曆他也聽明月說了,父母都不在,怪可憐的。可自己的妹妹被陌生小孩叫娘,他心裏不太舒坦。

    這時,鍾意從明月懷裏探出了頭,黑豆一樣的眼睛盯著他甜甜地喚了一聲:“舅舅!”

    “哎!”李非白喜笑顏開。

    李雙標非白心想:這小孩真是可愛!

    瓜瓜從懷裏掏了個撥浪鼓來遞給鍾意:“給阿意帶了個小玩意兒。”

    撥浪鼓被塞到鍾意手中,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你手紙掉出來了。”李非白眼尖,看到瓜瓜懷裏掉了一張紙出來。

    瓜瓜臉一紅:“才不是手紙!”

    來了來了,事情要成了。

    哪知李非白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隻輕輕掃了一眼,便又去逗鍾意了。

    瓜瓜無奈,俯身便要撿地上的紙。

    一隻白皙的手更快他一步將那張紙撚了起來。

    “異…”穆穆看著上麵的字,她不認識後麵那個。

    李非白將頭伸了過來,念出後麵那個字:“塚。”

    穆穆一臉望著英雄的表情望著他:“非白好厲害!”

    異域的彩虹屁讓李非白飄飄然,他也多說了兩句。

    “塚就是墳,埋死人的地兒。”

    穆穆不理解:“我們那興水葬。”

    迦摩野獸多,倘若人埋在土裏很容易被刨出來,昨天新埋進去的今天被挖出來,讓親人看了十分難受。所幸一個筏子推進水裏,即便被水怪吞吃入腹也好過看著先人的殘軀淚流滿麵。

    李非白啞口無言,果然迦摩是孔聖人走不到的地方,著實民風不俗。

    “咱們大魏興的是人死了下葬,再給做個墳墓,王公們則做成陵寢,為的是讓後人祭拜。”李非白有很強的民族榮譽感,這會兒也不討厭穆穆了,開始向她輸出中原文化,“在大魏,人死了和活著一樣重要,因為有先祖才有後人,所以要定期祭拜,為的是尊重、感恩…”

    穆穆的頭一歪——人死了不就沒了麽,還感什麽恩。

    但她不敢說出來,好不容易他願意多說兩句話了,她擔心李非白會討厭她。

    “那,什麽是‘異塚’呢?”穆穆問。

    這下李非白噎住了。

    明月分析道:“‘異’是與平常不同的意思,‘異塚’大概就說的不是普通的墳。”

    穆穆搖頭:“‘塚’我都沒見過,更不要說‘異塚’了。”

    李非白道:“這有什麽難?去見識見識不就結了?”

    說話間,他仔細端詳起那張地圖來。

    “這上麵畫的不像個塚,倒像座迷宮,有點兒意思。”李非白邊看邊問瓜瓜,“打哪兒弄來的?”

    瓜瓜無心插柳,震驚不已之時聽到李非白問話,便答道:“是我家大人畫的。”

    李非白“嗯”了一聲:“這異塚在哪兒他說了嗎?”

    瓜瓜道:“在突厥。”

    “在突厥啊…”李非白將紙塞回他口袋,“太遠了,不去。”

    穆穆跟著附和:“對呀對呀,太遠了,不去。”總之李非白說什麽就是什麽。

    暗中躲在一旁窺視的步淩虛急得腦門冒汗——就差臨門一腳了,這位小王爺偏生不肯入甕。

    瓜瓜遺憾地收回了地圖,眼神掃過步淩虛藏匿的角落,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嬸不能忍。

    步淩虛竄了出來,嚇了幾人一跳。

    “小王爺聽我一言。”步淩虛道,“異塚之前雖在突厥,但那塊地方已經被肅王打下,如今便是在邊境伊州向北五十裏處,很快便能到了。”

    李非白冷笑:“鬼鬼祟祟,小爺早就看見你了,就是要引你出來。說吧,要我做什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