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要是被這麽一瞧啊，魂早就飛了。”蕭讓說著，自己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間有了代入感。

    “但老太太是誰啊？是喜歡刁難外孫女的老太太。見自己大外孫女陰惻惻地盯著她瞧，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掄起拐杖就開始打。”

    一切妖魔鬼怪在經曆過大風大浪的老太婆麵前都是紙老虎。

    “老太婆邊打邊罵：‘不是生病了？怎麽不去躺著？你這是病好了還是想出去瘋？！找打！’”

    “即便不是癔症，真是那家的小女兒上身了，血脈壓製也讓她抱頭鼠竄。然而老太太不是第一次打外孫女，根本不吃她這套。她跑到哪兒自己就追到哪兒，打得她實在是躲不掉，便哭求道：‘姥姥別打了，我隻是想爹娘，想回來看看…’”

    “老太婆不吃這套，不掄拐杖打了，直接拿了把菜刀來對著她罵：‘我管你來看誰，不是你呆的地方就趕緊走，不然我一刀砍死你！’”

    “說完之後，她那外孫女哭著說：‘我走，我走。’然後白眼一翻又昏過去了。這時候家裏人才進來，請了大夫來看，喂了些藥後人便醒了。”

    “隻是醒來之後，這家的大女兒對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點都不記得了。”

    眾人驚呼：“謔！這老太太還挺厲害，平時喜歡虐待人？”

    蕭讓道：“也不能說是虐待——若是不厲害些，又怎麽能救自己的另一個外孫女呢？想來她平時也是看不慣這家父母溺愛老二，不寵老大，心裏也不舒坦罷了。”

    明月看了一眼蕭瀲，見他神色如常。

    想來是自己多心了——她聽蕭讓這麽講，心裏想的則是老肅王寵愛他那兩位庶兄之事，擔心他聽到後會有所感傷。

    不過看他的樣子，看起來不僅毫無波瀾，甚至還有些想笑，便知道他大概率是放下了。

    蕭讓同蕭瀲一樣，也是家中最不受寵的那個。

    若要論拿得起放得下，他才是真正拿得起放得下的那個——起碼他沒有同蕭瀲那般斬殺自己手足，畢竟是二十一世紀新社會新青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寧願自己吃些虧，也要以和為貴。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也來說一件有趣的事情做結尾。”如意道。

    蕭讓主動遞過去蠟燭，如意搖頭不接：“不可怕，各位大可放心。”

    大家舒了一口氣——眼下已經不太敢去茅房了，萬一再來一個，今晚真的要尿炕了。

    “我要講的這個，無關鬼魅，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如意笑了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黃大仙？”

    李非白點頭：“知道。黃鼠狼、獐子這類，我們都稱它們是仙。若見到了不能冒犯的。”

    如意點了點頭：“是了。這次要說的，便是我另一位姑母——不是之前在宮中見過睿王殿下的那位，是另一位姑母。”

    “我這位姑母年輕時比較活潑，愛笑愛鬧，爬樹下河無所不能。

    這一天她在路上走著走著，看到路邊竄過去一隻黃鼠狼。那時候她還小，不知道黃鼠狼是什麽，隻覺得是隻奇怪的毛發黃黃的大鬆鼠，便出聲嗬道：‘嘿！你幹什麽去？！’”

    李非白呆了一呆：“黃大仙兒不能被驚擾的，否則會招來禍事。”

    如意頷首：“是了。當時姑母喝住它後，見它回頭朝她望了望，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那東西的眼神不太對勁。回家的路上，她便覺得身上有些不舒服，想睡覺，還有點餓。

    當時她認為自己是玩得太久玩累了，便也沒有注意。結果回了家之後，母親做的飯一點都不想吃。”

    蕭讓問：“不想吃飯？那她想幹什麽？”

    如意詭異一笑：“她想吃雞。”

    蕭讓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李非白敲了一下他：“黃鼠狼愛吃什麽？”

    “…雞？”蕭讓懵懵地答道，突然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見李非白已經解了疑，如意便繼續講。

    “我姑母當時神智十分清醒，可就是饞，特別想吃雞。母親如何勸她都不管用，哭著鬧著要吃雞。家裏人實在沒辦法，便去集市上買了兩隻現成的燒雞來。”

    說到這裏，如意在自己的身前比劃出一個大大的圓：“這麽大的燒雞，那麽小的小姑娘，一次吃了倆！”

    好家夥！

    眾人心道好家夥！那麽大的一隻雞，饒是在座的諸位中最能吃的蕭瀲也頂多吃一個半，更不要說一個小姑娘了。

    “吃了倆燒雞之後，姑母還是哭，依然鬧著要吃。但是家裏人看她吃得肚子撐得老高，這才感覺到不對勁。見她神誌有些不清醒，想來應是招了什麽邪祟，便去請了隔壁的老太太來。”

    “姑母家中世代是在宮中侍奉皇帝皇妃的，隔壁住的人自然也不是普通人——便是欽天監一位官員的老母親，年過七旬依然精神矍鑠，見過不少大世麵的。”

    “那老太太一來，又是掰開姑母的眼又是聞她身上的味兒，最後讓人找一把香來，在姑母的身前點上。”

    “說來也奇怪——明明是在屋內點的香，四周也無風，香卻全部地往一個方向斜著飄，去了西南方。”

    聽到這裏，李非白道：“界山有句老話——順著大路向西南。但凡下葬之人，送葬都是向西南方。這個方向不吉利。”

    如意點頭：“的確是不吉利。所以老太太確定她是招了邪祟。加上她一直想吃雞，便知道大概是招的什麽了。”

    “所幸黃大仙兒一般不會太折磨人，老太太讓這家人給姑母磕了幾個頭，又言明會教育好姑母之後，這才讓那位大仙離了身。”

    百裏潭舔舔嘴，有些意猶未盡：“這就沒了？”

    如意點頭：“不然呢？說幾個嚇人的看著他們連茅房都不敢去嗎？”

    蕭讓和李非白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所幸窗外有煙花躍起，打亂了這些人的思緒。

    鞭炮聲漸漸多了起來，有些富貴人家，已經拿了，想來快要跨歲了。

    新年將近，再多的故事也有些聽不下去。

    哪怕年紀大了，知道過年其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重要，可跨年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裏總是有些期待的——希望新的一年能對自己好一點。(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