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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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九這日,蕭統領大婚。光州但凡是個有頭有臉的,都想過來送波禮,表示表示親近。

    然而蕭統領壓根就沒給人這個機會——新娘子從東苑出門,直接被抬進西苑,從頭到尾不過一刻鍾,連大門都不出。

    在這之前,如意還有些擔心地問:“這麽著會不會顯得對月老有些不尊重?”

    蕭讓雖然不是個無神論者,但是他根本不相信有月老這樣的人的存在——倘若真有月老,那自己前世的那些個爛桃花又怎麽說?人的姻緣終究還是要把握在自己手裏的。

    儀式也是簡簡單單,請了頭發快要掉光的盧太師做司儀。年紀大的人向來比較好參與喜慶點兒的活動,所以蕭讓同他提起時,盧老頭便毫不猶豫地應下了。

    不過,蕭讓還加了一項活動。

    他拿了張粉底紅紋的帖子,又找明月寫了幾個字兒,最後求蕭瀲用他的印璽蓋了個戳,最後裱起來放好——美其名曰“結婚證”。

    蕭瀲望著蕭讓裱得花花綠綠的證,一度陷入了短暫的沉思,感覺好像自己跟明月也缺了這麽個證。

    後來他回去後也弄了一張,自己給自己蓋了個戳,此話不提。

    民間嫁娶,接新娘時總會被新娘的家人堵在門外打一頓,而新娘入門時也總有打輦跨火盆的講究——前者不讓新郎好過,後者則是給新娘一個下馬威。

    蕭讓和如意不講究這些,尤其是蕭讓,人人平等的思想觀念早已入了骨子裏,任誰也撼動不了其半分。

    反觀如意這邊,倒是更加淡定。

    因著頭一日蕭讓和如意和眾人說好——不過是成個親走個流程罷了,就是走一走流程,不興大操大辦,請大家來吃頓酒就可以。

    最重要的是兩個人從此以後便成了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蕭讓此人重視的是人本身,而不是婚禮的流程——每個社恐青年都不希望自己成為某個宴會上的主角,這是他自己的私心。而如意也不太習慣做主角,反倒十分喜歡他這般極簡的“新式”做派。

    步淩虛算了個吉時,將如意同東苑迎進西苑,盧攸象征性地主婚,念了一篇自己寫的賀辭後,大家坐在席上開吃。

    地牢裏的十三和十七猛然發現今日的夥食又加了甜湯,問值班的牢頭:“怎麽搞了甜食?”

    牢頭道:“今日蕭統領大婚,大家都去吃席了,估計廚子做菜做得多,給上糊塗了。你們將就著吃吧。”

    十三和十七“將就”著大吃大喝起來。

    “真好吃。”十三腮幫鼓鼓地道,“希望那個蕭統領天天成親。”

    十七麵帶愁容——畢竟自己回不去,家中還有老母和弟弟。

    他吃了兩口菜後趕緊這麽下去堅決不行,便又喚來了牢頭。

    “大哥,你說蕭統領成親會赦免我們嗎?”

    牢頭一聽便蹙緊了眉頭:“咋?你當蕭統領是皇帝,還能大赦天下?”

    這話可真是大不敬了,不過牢裏的眾人也不在意——左右他們也出不去,這等大逆不道的話自然也就遞不出去。

    牢頭說完,另一個牢頭便走了進來,對同伴道:“我替你隨了禮了,快去吃吧,今兒的席還不錯。”

    值班的牢頭一聽,歡天喜地地出去了。

    十七感覺沒了指望,十分憂鬱地坐在鐵柵欄後。

    新來的牢頭道:“開心點兒,今天可是蕭統領大喜的好日子。”

    十七:……

    十七:“是別人大喜的日子又不是我大喜的日子,他們高興了還能放我們出去不成?”

    新來牢頭琢磨了一下,又問道:“你們是犯什麽事兒進來的來著?”

    十七瞬間就蔫兒了。

    十三便吃便道:“我們差點把府上的小孩兒綁走。”

    新來的牢頭一聽,麵上便是一喜:“喲!那你們走不成了啊!一輩子在這兒呆著吧!”

    十三早就料到是這樣的結果,麵容十分平靜,甚至還暗暗竊喜。

    隻是十七依然滿麵的愁雲慘霧。

    新來的牢頭勸慰他:“你也別不開心,這兒的生活難道不舒適嗎?”

    舒適是舒適,隻是心裏有家人牽掛著,自己不好舒適。

    十七歎道:“家中還有老母和小弟要照顧,沒了我這麽個頂梁柱,她們娘倆兒可怎麽生活…”

    “喲!還是個孝子!”牢頭肅然起敬,“你說你家是元京的?”

    十七點頭道是。

    牢頭又道:“那要是讓你回元京坐牢呢?”

    十三的眼睛都亮了起來:“還有這等好事?”

    然而十七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中最為關鍵的信息。

    “回元京坐牢?什麽意思?”十七問。

    牢頭揣著手看他,正琢磨要不要將最近要發生的事兒告訴他。

    “你是犯人,告訴你也不打緊。”牢頭幹脆道,“咱們主公馬上就要打回元京啦!”

    十七和十三一聽,心下十分驚駭。

    十三也不吃了,扒著鐵柵欄道:“兄弟,你剛剛說什麽?能不能再重複一遍?”

    牢頭搖頭拒絕:“同樣的話不想再說第二遍。”

    十七換了個法子激他:“我不信,你一個牢頭怎麽知道這麽多的?”

    “你還真別不信。”牢頭道,“我弟弟在郊外大營練兵好些時日了,最近涼州那邊的軍隊也全調了過來。統共三十萬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那姓孫的祖宗十八輩兒!”

    十七倒是記得他們回來的時候隱隱聽說城外大營的事情,不過他們任務的目標並不是那裏,所以不曾關注過罷了。

    十三為了保命趕緊道:“兄弟,那你瞧我們現在要是投誠,你們主公還會接受我們嗎?”

    牢頭雙手抱拳朝天一揖,十分不屑地道:“我們主公是什麽人?他可是打退了突厥的西北戰神!你們是什麽人?來投誠?還是撒泡尿呲醒自己吧!”

    十三覺得不服——他們好歹也是兵部出來的有品級的嘍囉,不都說京裏來的人地方上都要讓三分嗎?

    十七遠遠比十三看得清晰,忙向牢頭說了句抱歉:“對不住,兄弟,我們頭回聽說這事兒,著實有點兒激動。您剛剛問我們能不能回京坐牢,看您這意思,我們還有選擇的餘地?”

    牢頭見這個年紀小的說的倒中聽一些,便也肯同他多說上幾個字兒。

    “過不了多久,這邊的人全部都要撤走啦。”牢頭道,“你們倆這樣的估計要麽在這兒繼續坐空牢,要麽就被押著一起回元京。打了勝仗就在元京坐牢。”

    “那打了敗仗呢?”十三問道。

    “打了敗仗?”牢頭細琢磨了下,覺得不能夠,“興許就地弄死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