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輕怔住，旋即就反應過來。

    論狡猾腹黑，還是他厲害。

    厲澤衍挑眉，摸出手機：“姥姥，我出去接個電話，你們聊。”

    老太太看著他的背影，眼裏滿是不舍。

    顧輕輕適時地握了握她的手，壓低聲音：“姥姥，您是不是想我母親了？”

    老太太僵了僵，剛想要點頭，卻又強迫自己頓住：“沒有，都這麽多年了，我早當她死了。”

    話有多絕，心就有多酸。

    顧輕輕暗暗在心裏歎了口氣：“如果您願意，我可以想辦法讓您和她見一麵。”

    “真的嗎？”老太太激動地反握住顧輕輕的手：“真的還可以見麵嗎？”

    顧輕輕點頭：“可以的。等我們這次旅行回來，我就安排你們見麵。”

    她說到這裏，聲音頓了頓：“隻是現在她，恐怕已經不是當年的樣子。我之所以一直沒提，就是怕您接受不了。”

    三年，她在她自以為是的獨裁之下，六親不認、數典忘祖，她實在沒有辦法接受。

    “不，我願意見她，哪怕隻是遠遠的看上一眼，我死也瞑目了。”老太太眼圈微紅，聲音輕顫：“不管她變成什麽樣子，她都是我的女兒，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

    “好。”顧輕輕安撫地擁著她的肩膀：“那我幫您安排，很快的。”

    “恩恩。”老太太靠著她的肩膀，重重點頭：“輕輕，您真是姥姥的貼心小棉襖。”

    顧輕輕莞爾：“那您就是輕輕的太陽月亮和星星！”

    祖孫倆一波商業互捧，總算讓老太太的心情好了起來。

    離開主宅，顧輕輕臉上的笑意就淡了下來。

    她單手摩挲著下巴，一路都若有所思。

    厲澤衍瞟了她好幾眼，無奈開口：“是不是想到和你母親的關係，不知道怎麽辦了？”

    顧輕輕回神，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自以為是，你以為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

    “當然不是，但我了解你，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多。”厲澤衍看著她，目光灼灼：“她畢竟是姥姥的女兒，是你的母親，該麵對的事情，還是要麵對。大不了，我陪著你！”

    顧輕輕心裏一暖，嘴上卻嗔道：“嗬嗬，誰稀罕！算了，還是等從江南回來再說吧！”

    …………

    鷺島國際。

    車子在門口停下。

    聰聰跟著夜臨沉下車，望著高大的門楣，默默將抬起的小腳收了回去。

    羅子瑩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眸底閃過憐惜。

    她開口，采用激將法：“怎麽？不敢進去？怕自己演不好，慫了？”

    “才不是！”聰聰梗著脖子，傲嬌地揚起下巴：“我就是不喜歡這裏，討厭這裏！討厭你！討厭這裏的每一個人！”

    “包括夜哥哥嗎？”夜臨沉看著他，睿智的眸子裏透出淡淡委屈。

    聰聰連忙搖搖頭，小聲道：“不是的。”

    這個凶巴巴的姐姐想用激將法，他不想讓她得逞呢！

    夜臨沉摸摸他的頭，溫柔道：“好孩子，你答應夜哥哥的事，都還記得嗎？我們之間的約定，你不是想認輸吧？”

    聰聰的眸子亮起：“當然記得，我才不會認輸呢！”

    他似有所指地看了羅子瑩一眼：“有難度，有挑戰，才更好玩！”

    說完，他整了整身上新買的衣服，昂首闊步朝大門走。

    羅子瑩看著他的樣子，不禁勾唇：“小破孩！”

    她轉頭朝夜臨沉眨眨眼：“你們之間有什麽約定？”

    夜臨沉諱莫如深地笑笑，吐出兩個字：“秘密！”

    “切，誰稀罕！”

    羅子瑩翻了個白眼，快步跟上小家夥的步伐。

    她心裏，其實也是忐忑的，畢竟聰聰也是父親的孩子，跟她很像！

    果然，一進門，章秀雲看到他那張臉，就整個人愣住了。

    “他、他是誰？”

    她睜大眼睛，滿臉驚詫，聲音裏帶著不可抑製地輕顫。

    羅子瑩的心揪緊。

    她佯裝鎮定，兩手一攤，看向身後的夜臨沉：“你問他。”

    章秀雲的視線立刻就落在夜臨沉身上。

    聰聰抿著唇，竭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夜臨沉不動聲色地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稚嫩的肩膀，從容勾唇：“媽，他叫聰聰，是我最近一個Case當事人的孩子。因為當事人現在沒辦法親自照料，這孩子又是Case裏的重要人證，我隻能親自帶著。”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本來是可以放在律所大家輪流照顧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我看到這孩子就覺得特別親切。他又乖巧聽話，所以我就把他帶回來了。”

    章秀雲盯著孩子那張臉，秀眉蹙了蹙。

    羅子瑩麵色沉下，正猶豫要不要幫夜臨沉一把，就見男人微微俯身，態度恭敬。

    “抱歉，事先沒有跟您說一聲。您要是覺得不方便的話，我會盡快在外麵找地方，跟聰聰一起搬出去，等到Case結束再回來。”

    章秀雲一聽這話，連忙擺擺手：“不用、不用，我挺喜歡小孩子的。家裏有個孩子，也能熱鬧許多。我就是覺得，這孩子跟瑩瑩長得挺像，一時有些詫異。”

    夜臨沉微怔，旋即就恍然大悟：“嗬，我說怎麽我一看到這孩子就覺得親切，原來是因為他和子瑩長得像。”

    說話間，他煞有介事地看看羅子瑩又看看聰聰：“媽，您真是慧眼如炬。”

    章秀雲立刻眉開眼笑：“這也許就是緣分吧！這孩子要是跟我們一起出去，不知道的肯定以為我們是一家人呢！”

    她慈愛地摸了摸聰聰的小腦袋：“以後就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有什麽需要跟阿姨說。”

    聰聰一瞬愣怔，旋即就乖巧地點點頭：“抱歉，給您添麻煩了！我吃得不多，會乖乖聽話的。”

    夜哥哥說的沒錯，這個阿姨是很好的人呢！

    可是……

    想到什麽，他籠在袖中的小拳頭狠狠地握了握。

    看到章秀雲被這一大一小哄得合不攏嘴，心滿意足地拉著聰聰去餐廳吃飯，羅子瑩目瞪口呆。

    以退為進！

    無中生有！

    果然律師的嘴，騙人的鬼！

    她狠狠地鄙視了夜臨沉一眼，趁著章秀雲不在，壓低聲音道：“怎麽，這麽好的表弟不要了？”

    這是他之前跟她說的理由，沒想到一回家就全變了。

    夜臨沉坦然一笑：“審時度勢，隨機應變。這個借口的效果明顯更好，需要應付的人也更少。”

    表弟什麽的，萬一有個熟人過來，太容易穿幫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