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蘇窈窕:“朕要娶了顧長歌”(八千字大章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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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時代,人們慶祝誕辰根本不像是現代人過生日一樣,隨便聚個餐吃個蛋糕就算是過完了。
即便再貧窮的百姓家中,人們在過誕辰時,都會有著固定的儀式。
例如在過誕辰的前幾天,專門跑到牌位前去給列祖列宗磕頭行禮,還要去祖父母及其他年長位尊者處一一行禮。
沒有條件放牌位的,在正院向先人埋葬的方向跪拜,這樣也算是過了孝禮。
在此之後,宴請鄉鄰親屬,做個歲長的見證。
至於吃什麽,倒是沒什麽計較。
畢竟老百姓家裏也沒多少好東西,很多人能在誕辰日吃上碗玉米糊糊配肉絲兒,就是絕頂的美味了。
但若是顧長歌這種貴族公子過誕辰,那需要講究的東西可就太多了。
即便顧紫真已經明確說了宮中一切從簡,顧長歌也讚成說不必為他個人辦的多麽隆重。
可專門供上層階級的誕辰儀式,他卻還是要遵循的。
十月三十,顧長歌穿上了一身正裝長袍,頭戴玉冠,手持祭祀玉器,靜立於男官院落之中。
在他的身邊,阿福與琳琅姐妹都站在身後,幫忙擺設東西與遞送物品。
片刻後,顧長歌接過阿福遞過來的焚香,插入準備好的香爐,用於祭祀天地,再麵容肅穆的躬身三拜。
在此之後,他又對南方奠酒,示意誕辰之日,遙望故鄉。
除此之外,顧長歌還要持香朝著楚國公府的方向行禮,遙拜祖先牌位,又因身為宮廷男官,最後還需要去拜見女帝秦清寒。
總之,各種事情麻煩的不得了。
在一眾圍觀看熱鬧的內宮宮女們眼中,這是很尋常的事情。
但讓顧長歌第一次去整這些細碎的禮儀,還是有些為難他了。
時至下午,忙碌了大半天的顧師傅終於算是來到了最後一個環節——拜見女帝秦清寒。
他已經聽前來迎自己的宮中女官說了,陛下一直在等著他。
這是秦清寒自繼位以來,首次為一個沒有冊封的男人在宮中慶祝誕辰。
在宮人護衛們的眼中,這簡直就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顧長歌對此沒有發表意見,隻跟著宮中女官往著鸞鳳內宮的另一個方向走。
他也不知道秦清寒為何選擇在這裏相見。
直到顧長歌情不自禁的駐足在那一片花叢外,看著佇立於水榭亭台下的那道絕美的倩影,才發自內心的自語了一句。
“真美...”
...
大夏帝國,盛京城。
霓凰宮,養心殿。
一身鳳袍便服的蘇窈窕站在大殿內,手中拿著看上去像是廣陵紙的物什,罕有的發起火來。
在她麵前的地麵上跪著的,正是前來請罪的武德司都指揮使謝紫杉。
“謝紫杉,朕問你!
你前幾個月回稟說廣陵紙是顧家子玩樂所創的廢品,更言秦帝為此授予他勳爵,是為昏聵之君。
朕信任你,故而未曾做廣陵紙的打算。
朝臣們商議此事朕也一笑置之,未曾理會。
可是,這些廣陵紙又是怎麽回事?
早在查探之前,朕就再三囑咐你一定要詳查,更要看好那邊,莫要被秦國朝廷策反,誤將假情報回傳過來。
即便從秦國帝都傳回了情報,也要根據多方查證方可供朕參考!
然而,現在的秦國為了把廣陵紙給蔓延全國,鬧出了那麽大的動靜,你們武德司卻在之前告知朕都是胡鬧?
如今秦國的廣陵紙已然傳播進了大夏境內,她們掌控著貨源與技術!
大勢所趨之下,朕如何能保證大夏士女不會被秦國暗地裏掌控文事?”
如此說著,蘇窈窕一把將手中的廣陵紙扔到謝紫杉的身上,怒聲喝問:
“謝紫杉,你就是這麽給朕辦事的?!”
大夏女帝的鳳顏大怒,沒有人敢承受。
殿內的宮女們早已跪伏在地,瑟瑟發抖,以免殃及池魚。
而跪在地上的武德司都指揮使謝紫杉,同樣也沒好到哪裏去。
冷汗不住的從她的額頭上滑落,神情惶恐不安,心裏全是悔意。
她其實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若是沒有偏信自家侄女遞過來的消息,想必也不會鑄成今日之大錯。
想到這兒,謝紫杉隻覺今日就要成為她們整個謝家的死期了。
“罪臣...惶恐!”
大夏帝國的武德司,是一個極為特殊的部門,隻聽命於當代大夏女帝的詔令。
要是論起作用,有些類似於明代的錦衣衛。
但武德司一般不注重於國內,而在於收集國外的消息。
光是在大秦帝國,武德司便設有上千個據點,如同打入敵方陣營中的斥候,為大夏女帝源源不斷的輸送著來自於秦國的信息。
半年前的顧長歌對出和親對聯的事情,蘇窈窕便是從武德司這邊得到的消息。
還有幾個月之前的廣陵紙,自然也是如此。
然而,武德司稟報上來的關於廣陵紙與廣陵縣主顧長歌的信息,卻發生了重大的失誤。
五月初,潛伏在大秦帝都的武德司據點被秦國朝廷秘密派人給端了。
其據點曹司正是武德司都指揮使謝紫杉的親侄女謝玥!
由於謝紫杉膝下僅有兩個兒子,沒有女兒接班。
所以,她便將長姊的女兒謝玥視為親女,對其多有栽培。
即便謝玥生性頑劣,是一個典型的紈絝女子,甚至還曾在十三歲時便開始學著狐朋狗友去強搶嬌俏民男,帶回府中玩樂,影響極為惡劣。
可謝紫杉卻仍然寵愛她如親女兒一般,任由謝玥在京城胡鬧。
謝玥十七歲時,受到了謝紫杉利用職位方便的照顧,將她派往親信的手下當差,實則是去秦國鍍金。
沒過兩年,謝玥就因功勞升職為秦都曹司,麾下五百探子。
很明顯,十九歲的秦都曹司,前途不可限量。
若是謝玥肯老老實實的為大夏朝廷效力,想必過不了幾年,就能帶著一大把的功勞回國,接受大夏女帝的敕封。
可還是那句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謝玥在秦國的兩年裏,依舊如大夏帝都中的做派,出行時的行為舉止,那叫一個囂張跋扈。
若不是謝紫杉的親信誓死力保,怕是謝玥早就不知死了多少遍了。
但大秦帝都可不是普通的州府,那裏是大秦天女腳下,多得是貴族子女。
故而在謝玥有一次去青樓因爭風吃醋故意挑釁毆打了某家小姐後,當即就被那家派人給捉進了大獄,在裏麵遭受了好一頓拳打腳踢的報複。
謝玥來到秦國兩年,哪兒受過這種委屈?
原本大獄裏的獄卒還隻是想讓她說出為何故意毆打那家小姐的原因而已。
誰知審了還沒多久,謝玥自己就招了亂七八糟的各種情報,隻求不要再遭受毒打。
這下可把事兒給弄大了。
顧紫真在鳳閣接到京兆府尹遞上來的折子後,立刻就下條子去了刑部,讓刑部去提人專門審理此案,並對此事進行嚴格的封口。
沒過半天,謝玥就把該說的都說了。
那個好不容易在大秦帝都潛藏了六年之久的武德司據點,就這麽被一鍋端了個幹淨。
自此之後,武德司秦都據點中的傳遞暗號與方法,就被大秦朝廷給秘密掌握了起來,逐漸開始傾覆更多的武德司據點,並統一口徑的傳播假情報回去。
京畿地區周邊也有許多武德司據點,都是被如此端掉,再由大秦朝廷派人接手。
但其他地區的武德司據點,卻盡皆對廣陵紙的作用與未來的威脅表達了清晰可用的意見。
可問題就出在謝紫杉太特麽寵她的親侄女了,寵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既然有一部分據點都聲稱廣陵紙沒威脅,隻是個玩樂的玩意兒而已。
那麽消息的真假就難定,再加上其中所言之地,還包括了她的侄女謝玥所掌管的秦都據點。
於是,謝紫杉選擇相信親侄女那邊傳回來的情報,繼而做了匯總,交給了大夏女帝蘇窈窕的手上。
這才有了蘇窈窕認為廣陵縣主顧長歌僅僅是幸進爵位的判斷。
她也是一時糊塗。
畢竟武德司都指揮使謝紫杉在這個位置上待了這麽多年,從未出現過大的差錯,屬於典型的忠於皇權之人。
蘇窈窕繼位後,最多也就緊抓了一陣時日,便放鬆了對武德司的監管。
但這一放鬆,就出了大岔子!
直到琳琅姐妹初入秦國時,發現廣陵紙的信息與霓凰宮中得到的情報不一致,趕忙千裏迢迢的寫信至此。
蘇窈窕這才到今天收到信件的時候,發現自己對廣陵紙一事失策了!
她就應該自己千裏傳影過去看看才對!
若是她早察覺到不對勁,何至於此?
要知道,凡界中的修行者們無法利用術法達到千裏傳音,僅能通過靈界的本宗傳話弟子來代為施法,且大多都是單向傳送。
這是凡界的天道法則所製,阻止修行者憑借自身的實力來紊亂凡界的秩序與平衡。
可蘇窈窕與普通的修行者不同。
她擁有著李秋瞳親傳的秘法,可以在月餘時間內借天地靈氣化為一道虛影,快速移至大陸東部的大秦帝國持續一段時間。
當初化為虛影潛入到顧長歌的閨房,感受到那股來自靈魂上的契合感,便是用此秘法行之。
凝聚一月,間隔一月。
每兩月便可施展一次,代價是被天道法則發現後,會遭到猛烈的反噬,從而虛弱至少半個月的時間。
而蘇窈窕由於對顧長歌有著他是沽名釣譽之徒的固有印象。
再加上她對武德司的信任,以及秦國朝廷合力集合一部分據點編造假情報的回稟等各種因素結合在內。
最終導致了蘇窈窕對於廣陵紙帶來的影響判斷失誤,錯過了阻止廣陵紙傳播進大夏帝國境內的最好時機。
這一次,她是真的鳳顏大怒了。
畢竟蘇窈窕心裏很清楚,此次的失策不僅僅是會打擊到她身為大夏新帝的威信。
更重要的是,倘若任由廣陵紙繼續蔓延到大夏帝國的每一個角落,排擠掉了竹木簡與絹帛的所有市場。
那麽秦國停止提供廣陵紙的那一刻,就是大夏帝國全體士女的災難!
念及此處,蘇窈窕深呼吸幾口氣,強行抑製住了她心底湧上的強烈怒意。
她那張清雅絕俗的絕美容顏之上,此刻盡皆是努力維持出來的平靜。
唯有她緊蹙的蛾眉,正顯示著這位大夏女帝的內心到底有多麽的不平靜。
蘇窈窕冷眼盯著跪在自己麵前的謝紫杉,一言不發。
大殿中的氣氛沉悶得可怕,謝紫杉隻覺陛下的冰冷目光像是一把鋒利的尖刀,隨時都能劃破她的脖頸,迸發出失去生命的鮮血。
直到謝紫杉自己都認為謝家從此完了的時候,蘇窈窕終於轉過身去,抬步朝著內殿走去。
謝紫杉跪在原地,不知所措。
沒過一會兒,從內殿出來一個老宮人,笑眯眯的想要扶著她起來。
謝紫杉當然不敢起,生怕一個不小心為全家惹來抄家大禍。
她也認得這名出現的老宮人,知道她是先帝留給陛下的侍奉,曆經前後三代大夏女帝,可謂是整個霓凰宮中地位最高的女宮人。
那老宮人笑嗬嗬的稱是陛下要她回去,謝紫杉聞言茫然又無措的起身,趕忙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知罪臣犯下如此大罪,陛下將會如何處置我們謝家?”
老宮人擺了擺手,語氣溫和的道:
“謝都指揮使不必忐忑,你終究是為我大夏效力多年,豈會因此而輕易降罪於你?”
謝紫杉聽到此話,臉色轉憂為喜,還以為是陛下寬恕了她。
可老宮人接下來的話,卻頓時讓她聽得渾身冰冷。
“此番失誤之職,自是不會給謝都指揮使帶來牢獄之災的,光是這頂官帽,便也算是擋了命劫。
但這些年來,謝都指揮使也是包庇著謝玥做了不少喪盡天良的惡事。
原本陛下期待你在新朝將功補過,誰曾想你又鑄成如此大錯,唉...”
謝紫杉這下聽明白了。
她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方才長歎一聲,苦澀道:
“罪臣明白了,還望宮人傳稟一聲,罪臣願意死後將家財散盡,彌補受苦的百姓,隻求罪臣之罪,不要禍及家人。”
老宮人笑著點頭,攙扶著渾身無力的謝紫杉步履蹣跚的離去。
養心內殿之中,宮人早已被遣走出去。
蘇窈窕表情平淡的聽著外殿中的聲音,直至外麵的宮女們開始小心翼翼的收拾起了一地狼藉,身後才傳來略顯戲謔的聲音。
“你這副心軟的性子,可不適合當帝王。”
話音落下,蘇窈窕無奈的轉過頭去,正對上李秋瞳望過來的揶揄目光。
今日的李秋瞳依舊是熟悉的一身紫色長裙,優美的身段被修身的衣裝淋漓盡致的體現了出來。
長發披在腰後,頭上無任何裝飾,僅僅是一條淡紫的絲帶,簡單的束起來。
潔白的玉頸上帶著一條紫色水晶,水晶微微發光,襯得皮膚白嫩如雪,讓她好似一位天仙下凡後化身出來的魅惑妖精。
蘇窈窕也注意到了自家師傅的胸前,卻見酥胸半露的飽滿形狀一如既往的令她羨慕,不由哼道:
“母皇也是心軟的性子,這才換來了這十年的和平。
謝紫杉終究是為大夏辛勞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雖是往年來對謝玥寵溺過度,惹得民怨連連,但她也用性命與家產付出了代價,勉強算是功過相抵吧。
關鍵是朝廷上下都在看著徒兒的處置,處置重了未免寒了大臣的心,處置輕了又不足以給臣民們一個交代,隻好如此。
還有,師傅戴著的這條佩飾,又是從徒兒那裏給順走的吧?”
李秋瞳笑眯眯的忽略了蘇窈窕的最後一句話,自顧自的坐在了內殿的軟榻上,端起旁邊的茶杯飲了起來。
“你既有如此思量,倒是為師多慮了。”
蘇窈窕看著自家師傅悠然飲茶的模樣,終於忍不住埋怨了起來。
“師傅啊,你究竟是誰的師傅?
你知不知道瞞了徒兒這一次,怕是要讓朝廷忙活好一陣時間才能消除廣陵紙帶來的影響。
顧長歌究竟是什麽人,為何連師傅都要如此護著他?”
此話一出,李秋瞳還在端著茶杯的秀手動作一頓,表情不自然了一瞬,便佯作一副聽不懂的模樣。
“莫要胡說,為師怎麽可能對那個小家夥...”
可還未等李秋瞳說完,蘇窈窕便一下坐到了她的身邊,旋即從袖袋中取出一封書信在她麵前揚了揚。
看樣子,竟也是由紙張所寫的。
“這是琳兒與琅兒在剛入秦國帝都時所寫的信件。
那時的她們剛剛從秦宮中脫身,這封信曆經了一個多月才輾轉回來。
信中言明了廣陵紙一事,更詳細描述了顧長歌的才氣與能力。
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庸俗的男子,反而是一個世間少有的大才子,甚至能夠從細節中看出琳兒與琅兒假裝宮人的破綻!
而師傅在秦國中待了大半年,怎麽可能不知道廣陵紙的事情,又怎麽可能沒聽說過顧長歌的事跡?
哦對了,還有師傅讓人去給她們傳話的事情。
這件事,師傅也是瞞著徒兒,偷偷令琳兒與琅兒做顧長歌的近侍宮人,還不許冒犯分毫。
師傅啊師傅,我才是你的親徒兒,你這不是坑徒弟嘛!”
蘇窈窕埋怨了一大堆,聽得李秋瞳頗有些尷尬的咳嗽起來。
但蘇窈窕根本就沒有放棄追問的意思,幽怨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李秋瞳終於有些禁受不住自家徒弟充滿委屈與譴責的目光了。
她裝作什麽都沒聽見的樣子,起身走到內殿的窗邊,透著窗戶看著外麵的宮人遊走,若無其事的回頭笑道:
“為師看你今日倒是也沒什麽事情做,不如陪為師下會兒棋?”
蘇窈窕沒說話,眼神依舊充斥著‘師傅你變了’的意味,看得李秋瞳頗為頭疼。
氣氛稍稍靜默了一會兒後,李秋瞳終究是無奈的擺了擺手。
“罷了罷了,為師怕了你還不行嗎?
先讓宮人進來給為師擺上棋盤,咱們師徒倆對弈一局,邊下邊聊,如何?”
話音剛落,蘇窈窕‘噌’的一聲就衝出來內外殿的簾子,用極快的語速吩咐道:
“取棋盤來,速去!”
說完,蘇窈窕又快步走進內殿,像是生怕李秋瞳反悔似的。
李秋瞳見狀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身影一閃,便消失在了空氣中。
可蘇窈窕知道,這隻是自家師傅施展的障眼法而已。
術法一道,博大精深。
這種融於天地之法,別說凡界中人,便是後天境的修行者,怕是都無法察覺出絲毫的異常。
很快,幾個宮女便誠惶誠恐的端著棋盤與棋子進了內殿,在蘇窈窕麵前的矮幾上擺好,這才趕忙又退了出去。
蘇窈窕方才由於武德司都指揮使謝紫杉的事情鳳顏大怒,宮女們當然不敢在這個時候觸陛下的黴頭。
待得宮女們退出內殿,又被蘇窈窕吩咐著遠離此處後。
李秋瞳的身影方才又出現在了原先的座位上,抬手拿起幾顆黑子,笑著說道:
“黑先白後,為師先來,如何?”
蘇窈窕眼睜睜看著自家師傅把本屬於自己這一邊的黑棋簍拿到她那邊去,不由氣道:
“還沒猜子呢,師傅就黑先了!”
李秋瞳笑眯眯的先落下一顆黑子。
“莫要在意這些細節。”
蘇窈窕隻好無語的拿過白棋簍,放到自己這邊,也從中取出一顆白棋子,旋即落到了黑子的對角。
“師傅,徒兒知道你不想說的事情,問了也是白問。
所以,徒兒就隨便問幾個問題。
若是師傅回答了,徒兒就不怪師傅故意給徒弟挖坑了,怎麽樣?”
李秋瞳又執黑子落到棋盤,有些無奈的看著蘇窈窕清純與魅惑並存的絕美俏臉。
她就知道自家徒兒能夠想到這一節。
畢竟是她調教出來的徒弟,思維自然是異於常人的敏捷,迅速就想明白是她有意為之的了。
於是,李秋瞳隻好‘嗯’了一聲,應道:
“你問吧,想知道什麽?”
蘇窈窕也將白子再次落到棋盤黑子上的另一個對角,語氣似是不經意間的笑著問道:
“那個顧長歌,長得真的有那麽好看嗎?”
此話一出,李秋瞳頓時怔了一下,旋即抬頭看向蘇窈窕貌似隨意的模樣,便也就隨口糊弄了一句。
“還好。”
“秦國的子民們都覺得他好看嗎?”
“還好。”
“那師傅覺得呢?”
“還好。”
“徒兒曾千裏傳影入過他的閨房,倒是並不覺得太好看。”
“還...嗯?你說什麽?”
手執黑棋落下數十子的李秋瞳美眸瞪著言笑晏晏的蘇窈窕,語氣登時帶上了另一種味道。
“你入過他的閨房?!”
可話剛出口,李秋瞳便立刻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趕忙佯作不在意的模樣,義正言辭的斥責道:
“為師教你的千裏傳影,可不是讓你毫無廉恥的偷看男人睡覺的,沒出息!”
蘇窈窕笑吟吟的望著自家師傅表情微變的樣子,趁著黑子防禦空虛,猛然用連環陣吃下三顆白子,棋盤上的局勢立刻發生了變化。
“倒也沒做什麽,就是看了一眼,覺得也就僅是人間絕色罷了。
若是論起容姿,莫說比不上祁俊語,怕是化人後的妖修也會比他更有氣質。
這樣的凡界佳人,徒兒覺得雖是極其少見,卻也並不是一花獨放。”
聽到這番話,李秋瞳美眸中劃過一抹不著痕跡的笑意。
僅此而已?
好吧。
她承認自家徒兒說得不錯。
如若是以往的顧長歌,確實是一個凡界少有的美人。
但也僅止於凡界罷了。
隨便從靈界拉出來個化人後的狐族妖修,怕是都會比他出塵好幾個檔次。
不過現在嘛...
李秋瞳執黑子落到棋盤上一點,如若畫龍點睛一般,登時將黑子的頹勢一轉,重新激活了棋盤上的攻守局勢。
“嗯,你說得對,他隻是長得稍微好看些而已,沒什麽值得注意的。”
蘇窈窕聞言微微一愣,總覺得自家師傅這話與她之前的反應有些對不上號。
於是,她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師傅居然如此評價那個顧長歌?”
李秋瞳又落下一子,這次卻是吃掉了四個白子,將攻守態勢徹底轉換了過來,旋即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
“為師不是說了他符合你所言嘛,倒也說得不錯。
不過,你問這些做什麽?
一個凡界的小男子而已,再好看又能好看到哪裏去?”
蘇窈窕黛眉微皺,有種被忽悠的感覺。
可這件事是她先提的,又覺得應是自己多想了,隨即繼續問了起來。
“師傅,那你能不能跟徒兒說說,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李秋瞳見她忽然對顧長歌生出了興趣,心中頓時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沒再落子,而是反問道:
“窈窕,你今天究竟是怎麽了?
為何突然跟為師詢問關於他的事情?
關於為師對廣陵紙緘口不言的原因,莫非你不想知道了?”
蘇窈窕也將手中白子放到了棋簍中,秀手抵著下頷,一副極為灑脫的姿態。
“徒兒不想知道了。”
李秋瞳聞言微微挑眉。
“為何?”
蘇窈窕嘴角微彎,美眸連著眨了好幾下。
“當然是想要保持一個好心情嘍!
反正事情已經讓我這麽麻煩了,何必要聽師傅的借口,再讓徒兒自尋苦惱呢?
倒是那個顧長歌,身為一個小男子卻能夠身具大才,不僅對上了徒兒的和親對聯,還創出了讓徒兒這麽為難的廣陵紙。
說起來,徒兒還是對他感興趣多一些。”
李秋瞳這下徹底沒心情繼續對弈了。
她凝目看著蘇窈窕,語氣又不自覺的帶上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為師可要提醒你,那個小家夥現在可是在秦宮中,指不定都已經成了秦帝的暖床男妃了。”
蘇窈窕無辜的一攤手。
“不是有琳兒跟琅兒看著他嘛,哪有那麽容易讓秦帝召去?
再說了,他與秦帝如何,關徒兒什麽事兒?
師傅都不急,徒兒急什麽?”
李秋瞳聞言心中生出一抹淡淡的慌亂,表麵卻是一絲破綻都沒有的淡然神色,嗬斥道:
“胡說什麽,為師能急什麽?”
蘇窈窕看了她好一會兒,直到從自家師傅的臉上看不出心虛的表情後,這才略顯失望的歎了口氣。
“師傅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年年都是一個人,難道不覺得孤獨...”
話音未落,李秋瞳抬手就是一顆黑子直衝而去,登時打在了蘇窈窕潔白的額頭上,疼得她不由痛呼一聲。
“沒大沒小的,有你這麽跟師傅說話的嗎?”
蘇窈窕捂著被黑棋子打紅的額頭,似是賭氣的道:
“那要是師傅無意,徒兒可要動春心了。
顧長歌可是對出和親對聯的男人,怎麽說都得為兩國的和平做點兒貢獻嘛。
徒兒讓秦帝認個胞弟,賜予個公主的身份,今年就娶他回來當帝後!”
李秋瞳斜瞥了她一眼,窈窕的身影兀然消失在原地,留下一句淡淡的話語。
“隨你。”
蘇窈窕見狀無奈,揉了一陣被打疼的額頭,忽然又笑了起來。
“說了這麽多,不就是不想讓我娶他嘛。
那我偏要重提和親之事,讓他老老實實的嫁過來。
我倒要看看,這個創出廣陵紙的大才子,究竟是個什麽樣的男人!”
如此說著,蘇窈窕朝著外殿喊了一聲。
“來人!”
內外殿門的簾子外立刻傳來一陣腳步聲,旋即簾子被掀起來,走進了一名宮中女官。
“陛下。”
蘇窈窕抬手將棋盤上的棋局掃亂,旋即一下站起身來。
“宣左右丞相、五大學士及鴻臚寺卿即刻入宮,就說朕要與她們商議大夏帝後一事。”
那名宮中女官聞言登時不由震驚的抬起頭來,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陛...陛下?”
蘇窈窕黛眉一皺,冷眼盯著她。
“嗯?”
宮中女官見狀頓時被嚇了一跳,趕忙低頭行禮道:
“請陛下放心,小人這就去傳稟,務必請各位大人入宮覲見。”
蘇窈窕淡淡的揮了揮手。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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