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顧郎,你家娘子回來了(含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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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一年的年初,盛大的慶賀元日,是每一個凡界子民們的共識。
但秦夏兩國的皇宮,各種儀式卻是有著極為嚴密的規範。
例如,延續國祚長達八百餘年的鸞鳳宮中,慶賀元日的儀式,向來都是極為繁瑣的。
實際上,子正到來之時,秦清寒就已經開始按照嚴格的宮規進行慶賀元日的儀式了。
子時初至,鸞鳳宮外便會響起早已準備好的爆竹。
據說,火藥的發明是數百年前出現的新型科技。
但火藥的改良與使用,直到爆竹的出現與發展,卻是先帝在位時期,被一位名叫華雲葉的男子先行研究出來的。
盡管人們不知華雲葉究竟是何人。
可爆竹的廣泛流傳,卻讓秦夏兩國的百姓們對此相當喜愛。
所以,先帝便在數十年前下達了詔令,將大年夜放爆竹列為了宮中慶賀元日的規範之一。
在爆竹聲的渲染中,秦清寒身著極為正式的鳳袍,便會從瑤華殿的寢宮開始,開啟了她作為大秦女帝以來的第三次新年之旅。
此後,秦清寒來到瑤華殿的東暖閣,一邊翻看《元熙三年時憲書》,一邊在明窗前的禦案上點燃玉燭。
周旁的宮人們將屠蘇酒注滿金甌永固杯,向秦清寒奉上僅有年節才會使用的‘萬年枝’禦筆。
秦清寒會在黃箋紙上用朱筆寫下新年到來的第一句吉祥語:
‘三年元日,宜入新年,萬事如意’。
然後,她再用墨筆寫上:
‘三陽啟泰,萬象更新,和氣致祥,豐年為瑞’。
子正一刻十分,夜半零點二十五分時。
秦清寒駕臨依柳殿的神教教堂,在宮中女官與宮中史官的記錄與注視下,禮拜大秦帝國的圖騰之神——九天寒地鳳。
醜初,夜半一點。
秦清寒駕臨奉先殿,祭拜秦家祖上先人,供奉列祖列宗,告知各位先祖,大秦帝國如今一切安好,不必擔憂。
這其實是很正常的流程。
但秦清寒此次的祭拜先祖,卻是讓在場的宮人們為之激動了好一陣子。
原因倒也簡單。
以往一直避諱在奉先殿提及大秦帝後或是鳳嗣的秦清寒,今日竟是一反常態的突然說起了這個話題。
大秦後代的女帝陛下,在奉先殿的元日祭祖上與秦家皇室先祖說些帝國近況與家常話是應該的。
可誰也未曾想到,秦清寒居然說起了未來的及冠大典,將會和以後的帝後大典,成為一個先後舉行的關係。
當今陛下的忽然轉變,震驚了在場的所有宮人。
據說,當時還有幾個年紀甚老、幾乎就是看著當今陛下長大的宮中女官,竟是激動的當眾哭了出來。
隨即,眾宮人不約而同的朝著奉先殿的列為先帝先祖跪拜,齊聲喊道‘大秦千古,陛下千古’。
沒有任何的詔令,上百個宮人一齊跪拜。
場麵一時極為壯觀。
醜正,夜半兩點。
秦清寒駕臨乾清宮東廡祀鞠處,拜鞠子。
鞠,是一位大秦帝國的文學先賢的姓氏。
鞠子生年已然不詳,卒年是大秦帝國初代女帝陛下駕崩的第二天。
大秦帝國推翻前朝、重新建立新政權的時候,大秦大帝確定了以武立國、武大於文的基本治國方針。
那時的大秦文人地位極低。
而在差不多時期同樣推翻前朝統治的大夏帝國,卻是正好與大秦帝國進行相反的政策,確定了以武立國、文大於武的治國大方向。
那時的大夏文人地位崇高。
於是,大秦帝國一直受到敵國夏朝文人的鄙視,認為這就是一個莽夫建立的政權。
正是那時,秦夏兩國因為各種不對付,最終導致兩國人民與朝廷發生了巨大的矛盾,兩國就此開啟國戰。
在這樣規模宏大的戰爭中,有武之戰場,自然便有文之戰場。
可大秦帝國一向武強文弱,在對夏國的口誅筆伐時,經常會落入被對方一麵倒的壓倒性罵戰。
故而,從小飽讀詩書文賦的鞠子站了出來。
在十數年的兩國出使、外交、策論與檄文的過程中,鞠子絲毫沒有在夏國文人的圍攻下落入下風。
時間一長,竟是被對方國家的文人崇仰起來。
此後的休戰時期,鞠子帶著徒弟遊曆兩國之間。
不僅在兩國廣開學堂,在教習學術方麵,主張有教無類、因材施教、溫故而知新。
而且,鞠子開創的仁學,更是為了兩朝的和平相處,做出了重大的貢獻。
隨著鞠子的影響力越發強大,兩國的君主、朝臣與百姓,漸漸開始公認鞠子為當世第一文賢。
鞠子的尊稱,也就是從那時開始廣為流傳。
若是論起鞠子的地位,大概相當於顧長歌上輩子華夏曆史上的孔孟雙賢。
至於此後的秦夏兩國的思想解放,引發了長達百年的百家爭鳴。
那些後來出現的文學先賢們,卻是知名度與影響力不如鞠子這位開創者了。
雖說如今的兩國思想已經固化,夏國與秦國相繼進行了‘罷黜百家,獨尊一術’的政策。
但秦國的鞠子一人,卻是成為了秦朝上下公認的先賢。
所以,大秦帝國每一代的女帝陛下,都要在元日拜一下鞠子,表示當今陛下對秦國文學先賢的認同與尊敬。
醜正二刻,黎明二時半。
秦清寒駕臨乾清宮西廡藥王處,拜藥王。
藥王也是一位秦國先賢,卻是‘百家爭鳴’的壯闊年代後,為數不多的存在下來的方技家之祖。
從藥王處出來臨下台階時,秦清寒傳旨禦膳房下餃子。
說來也巧,這個餃子的出現,也是那位華雲葉創造出來的。
這位不知從何出來、終又去何處的神秘男子,早年現身的時候,向市場上放出了大量的新鮮物件。
如今的許多新年傳統,便是當年的先帝喜愛華公子創造之物,專門下旨改變與新設立的慶賀元日儀式。
接下來,按照計劃,新年元日的第一餐,秦清寒要在弘德殿吃。
不過,吃餃子前還要先去乾清宮喝奶茶。
沒錯。
確實是奶茶。
不過,這個奶茶,單純就是字麵意義上的‘奶茶’。
羊奶與茶。
畢竟這個女尊世界的茶,與顧長歌記憶中的清茶,其實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存在。
秦夏兩國的茶,是茶湯。
茶湯,是煮出來的,可不是泡出來的。
人們經常會往裏麵加些佐料,例如蔥薑蒜末、鹽糖胡椒。
故,謂之茶湯。
這種茶湯,加上羊奶是極為美味的。
當然。
顧長歌剛剛穿越到這個女尊世界時,也被多加了三成鹽、胡椒的茶湯給喝得吐了兩天。
直到後來,他才勉強算是習慣了。
不得不說,這就好比老北京的豆汁兒。
初喝,吐得你懷疑人生。
多喝,嚐著還算是不錯。
常喝,這尼瑪就是一個人間美味啊!
所以,秦清寒利用喝奶茶的工夫下餃子,兩不耽誤。
至少按照精準的時間行事,是她從小到大就一直保持的好習慣。
寅初二刻,黎明三時半。
秦清寒駕臨弘德殿,開始食用新年的第一餐。
實際上,這時應該是總管宮中內務的大秦宮正前來,親自遞上吉祥寶案,再伺候當今陛下用膳。
這是大秦帝國傳代至今的宮規。
但到了秦清寒這一代大秦女帝,宮裏一直都沒個男宮人,更何況大秦宮正的存在。
好不容易盼來個顧長歌臨時擔任大秦宮正,秦清寒還被他在宮後苑一陣膩歪的請求歸家與曖昧親昵中,給‘賄賂’了個明明白白。
最終,身為大秦宮正的顧長歌也沒在宮裏,就這麽在府裏過了年節。
當然。
現在讓顧長歌再過來伺候,秦清寒也不太敢了。
畢竟,柳夢璃可是不聲不響的歸來了。
所以,總管內務的宮中女官,便在殿門口從禮辦處的宮女手裏,接過了一張剔紅大吉寶案。
隨即,小心翼翼的放在秦清寒的麵前。
大吉寶案上,擺放著許多菜品。
這些精致的宮廷膳食,便不必一一贅述了。
緊接著,從禦膳房將剛剛煮得的餃子端了過來。
這是一件裝飾著飛龍圖案的雕漆食盒,宮中女官慢慢將盒蓋打開,一陣騰起的蒸汽中四個水餃清晰可人。
幾名大紅宮裝的老宮女上前,將餃子連碟請出,遞到秦清寒的大吉寶案上麵。
所有準備一切就緒,秦清寒準備開動了。
在此之後,寅正、卯初、卯初二刻的時間,皆是秦清寒的休息時間。
原本,這些時刻同樣都有專門的慶賀儀式。
然而...
到現在為止,鸞鳳宮中都沒有帝後大人。
秦清寒也沒有發夫,更沒有值得去思念、懷念的郎妃、先夫。
這就有點尷尬了。
秦清寒隻能在宮殿中休息,度過這一段因沒有男人而空白出來的時間。
一直等到卯正之時的到來,這段讓宮人們不太敢出聲的尷尬時段才算是過去了。
鸞鳳宮的慶賀元日儀式,繼續有條不紊的進行。
午門鍾鼓大奏,秦清寒由內廷乘輿至中和殿。
此時,朝廷眾位重臣、宮中的核心禦林軍、鳳閣翰林、禮部、都察院等官員,已經到了此地,向到來的秦清寒行慶賀禮。
從此刻開始,再到卯正二刻的期間。
中和韶樂奏起,皇帝至太和殿升座,落座的瞬間樂聲停止。
殿外三聲鞭響,丹陛大樂奏起。
王公百官、夏國使節從站位移到拜位就緒。
隨著鳴讚官發出‘拜——’的指令,眾人齊刷刷麵向秦清寒行跪拜大禮。
丹陛大樂止,宣表官手捧新年賀表走到太和殿前簷下正中,與兩名大學士一齊展表宣讀新年賀詞,進表於當今陛下。
這時,丹陛大樂複奏。
王公百官中一些品級高的在這時要入殿賜坐,例如顧紫真、柳傳君、秦如柏、高淑等人。
照例先行一叩禮,殿外官員亦行一叩禮。
皇帝進茶,賜王公百官茶,眾人再行一叩禮。
殿外鞭聲再起,中和韶樂複奏,女帝還宮,文武官員退出。
至此,元旦朝賀結束。
然後...
便是再一次尷尬的時間段來臨。
從晨間六時的辰初開始,直到上午十時半的巳正二刻。
沒有後宮嬪妃、沒有帝後大人、沒有男性宮人的鸞鳳宮中,一係列的後宮禮拜大秦女帝的元日慶賀儀式,皆是空白的時間段。
秦清寒自然是不會產生多少尷尬的情緒。
反正這幾年都是這麽過來的。
即便是早些年還身為大秦太女的時候,東宮之中的許多時間段,其實也是如此形式的度過。
但宮人們就不同了。
她們倒是挺希望今年出一位大秦帝後。
這樣一來,好歹還能有個後宮的主心骨,免得以後度過類似於元日慶典的重要節日,都得小心翼翼的防止出錯。
更重要的是,鸞鳳宮一直都是這樣的後宮無主,實在是沒人掌舵啊!
大秦帝後不存,禮部的尚書大人高淑就能插手重要節日時的宮廷事務。
這就讓許多宮中女官們為之不滿,卻又怕高淑一個看不順眼,就把改革派在宮中的親戚、朋友給攆出宮去。
在特殊的年節時期,禮部可是完全掌握了慶賀儀式的準則。
高淑說誰不行,那就是不行。
沒有帝後大人存在,許多事情就是如此的無奈。
這一點,秦清寒也為之無奈。
終於,時間來到了巳正二刻。
乾清宮大宴的準備工作,開始緩緩的執行起來。
由於禮部尚書高淑已至,在她手下的許多官員開始插手到了下午元日大宴的各方各麵。
在此期間,免不了許多宮人們因得罪了外臣而被禮部官員們痛罵、訓斥。
如此看來,保守派的官僚勢力,向宮中示威的架勢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在宮人們的伺候下,已經換下一身祭祀鳳袍的秦清寒,坐在乾清宮內殿的鳳椅上,目光冷冽的注視著外殿的方向。
乾清宮的內外殿,其實是隔開的兩個空間。
但秦清寒是後天境的強大修士,僅此距離的靈識探視,便能輕易的聽到許多禮部官員們私下聚集起來抱怨改革的言論。
這些掌管大秦科舉的禮部官員,其地位已然與世家門閥存在時,有著天壤之別的差距。
那時的微末小官,一躍成為如今朝堂的六部前列。
除去吏部之外,便是戶部與禮部的重要位置。
保守派的官僚勢力把控禮部、工部與半個刑部,其影響力早已不是大秦帝國的芥癬之疾。
要想在今年徹底消除這一塊頑疾,怕是真的要讓大秦帝國傷筋動骨了。
秦清寒在心中如此想著,不由微微歎了口氣。
盡管改革大事,一向頗為耗費她的心神。
可如今,最需要她去注意的地方,卻還是那位好姐妹兼情敵的到來。
秦清寒微微轉頭,美眸中泛起一抹憂慮,幽幽的看向寧城的方向。
嫣紅的櫻唇輕啟,無聲的話語消失在空氣裏。
“夢璃,朕等你。”
...
靈界,東大陸。
天府,聚靈崖。
大秦曆,元熙三年,元日巳正二刻。
身著一襲淺綠長裙的柳夢璃,終於迎來了她得以下山的重要時刻。
比起半年多以前,幾天前的她更顯清雅絕俗。
比起幾天前的她,此刻的柳夢璃卻是愈發清麗動人。
這是將修士的境界與心性,盡皆修成大圓滿的體現。
常年修習上清玄功的柳夢璃,如今看上去越來越泛起書籍中描述的上界仙女的絕世風采。
輕顰淺笑如她,高潔素雅如她,
清靈空幽如她,溫柔幾許如她。
秀婉脫俗如她,天姿絕色如她。
遠遠望去,柳夢璃已然會給人一種可望不可即的感覺。
她與秦清寒的主修功法不同。
天府內門,總有十數種高深功法。
在此之內,又有三種宗主親傳的秘傳功法。
她修行的功法,便是其中之一。
一直以來,柳夢璃修行的都是天府三大秘法之一的《上清玄功》。
秦清寒同樣如此,卻是另外一道秘法,名為《九天玄清功》。
至於最後一道秘法,是她們兩人的師傅主修的功法。
同時,這也是天府建立宗門以來,修行標準最為嚴格的秘法,尊為天府聖女十不修一的《一古長清決》。
據傳,天府之下,修成此道秘法之人,無一不是天地間的至尊強者。
但修行的難度與標準,實在是太過苛刻。
不然也不會被稱為天府聖女都‘十不修一’的存在。
傳聞中,這三大秘傳功法,修行至聖神階段時,甚至都可以逆轉修士們的命格。
當然。
這也隻是傳說中的說法罷了。
如今能讓柳夢璃感受最清晰的,還是修行至此對她的靈軀與道心上的淨化。
聚靈崖的平台之上,柳夢璃秀手輕撫,揮灑著一縷一縷的幽靜靈光。
輕柔而空靈的碧綠靈力,籠罩在平台四周的空地上,泛起一陣陣的空間漣漪。
幾個呼吸的時間過去,一道紋理簡單、無需符籙的空間靈陣,便被柳夢璃布置了下來。
這是一種收錄修士氣息的靈陣。
論起複雜程度來講,任何一個天府的內門弟子都能熟練的施展出來。
但各個修士的施展手法與修為的不同,靈陣的效能與範圍,自是能夠展現出不同的作用。
實際上,柳夢璃是故意布置下來的收錄修士氣息的靈陣。
雖說靈山上下都有著天府長老們把持。
可自從出了崔長老一事後,柳夢璃還是對天府內部的矛盾,產生了些許的防備。
她必須要防備著類似於崔長老的天府長老,來到這裏布置一些對她不利的小手段。
要知道,守護此地的天府長老,其中相當一部分人是對她與秦清寒抱有極大偏見的。
盡管葉仙韻不可能放任宗門內的守山長老陷害於她。
但柳夢璃卻擔心有敵對的天府長老上到靈山,利用更換或迭新的名義,將聚靈崖上的許多布置給動手腳。
天府早些年就出現過這種狀況。
兩個宗門大峰的峰主敵對,在對方弟子進入十二仙峰突破期間,堂而皇之的更換了已經涉連修士本身的晉升道韻石刻。
由此一來,自然就導致了兩峰峰主的親傳弟子突破失利。
雖無生命危險,卻是浪費了寶貴的臨劫機遇。
然而,這種行為是符合宗門規矩的。
畢竟十二仙峰的道韻石刻,必須由守山長老判斷是否更迭、重刻,以免涉及到天府弟子突破失敗,喪命於天劫之下。
所以,兩峰的峰主還真就找不出毛病來。
雙方的峰主一同來到葉仙韻麵前,狀告對方峰主迫害己方仙峰的仙苗。
最終,葉仙韻隻能各打五十大板,削去了兩峰各十年的修煉資源。
可憐兩位修煉天賦極為不錯的仙苗,辛辛苦苦修行將近百年時光,剛與道韻石刻形成靈魂共振,便喪失了一個晉升先天的寶貴機會。
故而,柳夢璃不得不防著這一手。
她如今已至後天境大圓滿的境界,有意布置下的收錄修士氣息的靈陣。
即便是初入先天境的守山長老,也沒辦法無聲無息的悄然潛入。
待得柳夢璃從凡界歸來,一旦發現聚靈崖有修士氣息滯留在此,她必然會呼喚自家師傅前來,為自己主持一把公道。
這樣的算計,以往的她是不會放在靈山上的。
隻不過,或許是即將要回歸凡界、重逢愛郎的緣故。
柳夢璃莫名的想到了顧長歌當初算計世家門閥時的手段。
沒來由地,她也就跟著學了一些。
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反正顧郎與她日後隻會是相親相愛,這樣的籌謀與算計,總不可能會實施在自家寶貝相公的身上。
至少,此刻的柳夢璃是如此想的。
接下來,便是該下山了!
柳夢璃美眸中閃過一抹喜意,嘴角劃過一抹動人的笑意。
“顧郎,你家娘子回來了!”
話音剛落,柳夢璃蓮足微動,窈窕動人的身影,瞬息間出現在數十丈之外。
可就在此時,一道清冷的白芒從天邊襲來。
同樣是瞬息之間,這道淡淡的白芒,便已停至在了聚靈崖的上空,逐漸顯現出一道清冷的倩影。
熟悉而強大的氣息襲來,柳夢璃俏臉上的愉悅表情頓時一僵。
在她目光所及,一位白衣勝雪的絕美女子遺世獨立。
她清冷如仙,皎若九天流雪。
眸子清冷淡漠,仿佛世間的一切與她無關。
她緩緩從空中落下,好似是天地間最受寵幸的仙女。
站於山頂處的她,清風拂過雪白的長發。
不必增添任何的動作,她本身的氣質,便是無數人為之仰望的超凡脫俗。
仿佛,令天地都為之遜色。
似嫡似仙,風姿卓越。
潔若冰霜,清韻典雅。
絕美的容顏,美得驚心動魄。
她的冰雪出塵之姿,無需用過多言語贅述。
隻是,柳夢璃看到她時,卻由衷的暗呼自己可能要遭受到親愛的師傅一頓‘時長剝削’了。
“師...師傅,您老怎麽來了呢?”
柳夢璃幾乎是一瞬間就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表現出一副‘我是乖乖徒弟’的模樣。
葉仙韻聞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旋即語氣輕淡的道:
“倒是長進了。”
此話一出,柳夢璃頓時有些尷尬起來。
“哪兒能啊,徒兒一向都是這麽尊敬師傅您的。”
葉仙韻抬起潔白無瑕的玉手,朝著柳夢璃輕點過去一道清冷的白芒。
柳夢璃還以為是自家師傅不允許自己回歸凡界,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苦兮兮的迎接‘偷跑’的審判。
但一秒過去了,兩秒過去了,三秒過去了...
她一點兒異樣的感覺都沒有。
柳夢璃不由愕然的睜開雙眼,卻發現她剛剛布置下來的探息靈陣,竟是突然強大了十倍的威能。
在幽然的碧綠靈陣周圍,還環繞著一絲絲清淡的白芒。
那一縷縷的白芒,看上去很是微弱。
然而,靈陣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是強大到讓柳夢璃這個施法者都忍不住望而卻步。
“師傅...”
“長進了一點,許了你歸去了。”
葉仙韻輕揮玉手,寬大的潔白袖袍微微甩動,語氣淡淡的道。
直到這時,柳夢璃才意識到原來是她施展的這道靈陣,得到了自家師傅的讚賞。
這讓她內心不由泛起一抹喜意。
畢竟葉仙韻幾乎是從來不誇她們這兩個徒弟的。
早些年,柳夢璃甚至與秦清寒打過一個無聊的賭,賭誰能讓自家師傅誇自己的次數多。
然後,兩人拚命的修行。
最終,皆以‘負三次’告終。
之所以是負三次,那是因為她們不僅沒能被葉仙韻誇獎,還被嗬斥了三次。
而現在,柳夢璃竟然聽到了‘長進’這樣的重大讚賞,心情頓時就愉悅了起來。
雖說不知是她用了心思布置靈陣讓葉仙韻覺得她長進,還是靈陣布置的精細程度令自家師傅覺得不錯。
但總之,葉仙韻明確表態允許她回歸凡界了!
“好耶!”
柳夢璃忍不住說了一句顧長歌曾經的口頭禪,聽得葉仙韻目光清淡的望了過來。
隨即,葉仙韻的下一句話,便讓柳夢璃嘴角的笑意一下僵在了臉上。
“一天後回來。”
氣氛突然變得很安靜。
柳夢璃一頭問號的眨著美眸。
良久,她才愣愣的開口。
“啊?”
葉仙韻淡淡的望著她,語氣沒有絲毫變化。
“一天。”
柳夢璃頓時就急了。
“才回去一天?
師傅,你這也太狠了吧?
我家造紙工坊的管事,都沒這麽剝削過勞工啊!”
可葉仙韻的語氣依然淡然如常。
“一天。”
柳夢璃聞言一噎,旋即試探的問道:
“要不,一年?”
“一天。”
“師傅啊,哪有你這麽打價兒的?”
葉仙韻不說話,就這麽淡淡的看著她。
對於柳夢璃來說,葉仙韻不說話時比她說話時要可怕多了。
尤其是這種無形的壓迫感,是她與秦清寒從小到大最不想麵對的存在。
終於,渾身有些發冷的柳夢璃,俏臉上露出了討好的僵硬微笑。
“那個...親愛的師傅大人,徒兒就在凡界待上九個月總行了吧?”
“兩天。”
“不行不行,太少了,最起碼也得半年!”
“三天。”
看到自家師傅這麽堅決,柳夢璃都快急哭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生硬的頂撞葉仙韻。
畢竟頂嘴的代價,很有可能就是被剝奪下山的權利,旋即沒辦法再去與顧郎重逢了。
柳夢璃深深的歎了口氣,旋即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定聲道:
“師傅,再多的時間,徒兒也不要了,但怎麽也得三個月吧,徒兒這次回來至少都得閉關十年呢!”
“好。”
“實在不行,那就...嗯?”
葉仙韻的態度轉換的太突然。
柳夢璃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俏臉湧上悲憤之色。
“師傅,你學壞了,你詐我!”
葉仙韻不再言語,潔白的袖袍揮動,一陣清冷而柔和的勁風襲來。
柳夢璃隻覺渾身一輕,眼前景色飛速轉換。
等到她再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被那股勁風給送到了山道上。
同時,還有一道清冷的傳音。
“山下,有人等你。”
柳夢璃聞言微微一怔,旋即似是想到了什麽,不由歎了口氣。
她不再浪費時間,徑直往山下施法而去。
在山道的盡頭,一道纖細的身影立於道路的末端。
柳夢璃飛身往下趕去,很快便來到了山下。
似是聽到了破空而來的聲音,那道纖細的身影轉過身來,嘴角流露著動人的笑意。
清冷的月輝灑下,映照在了靈山之下。
隻見,山下與柳夢璃私下相會的,竟是一位容貌豔麗、氣質嫵媚的青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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