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乞兒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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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辭掉錢叔邀請林幻去他家住的好意,林幻懷揣著一天辛苦所得的十一個銅板,離開坊市,在青雲城裏轉著。
說實話,林幻心裏很是開心,也很是感激。
他明白,自己那點東西肯定不值十一個銅板,買他東西的人也並非全部都缺那點菜。他們大都是看自己可憐,才硬是擠出一兩個銅板買下他的東西。
林幻是個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人,他暗下決心,以後當了神仙,定要好好報答青雲城對他好的百姓。
轉了一會兒,忽而聞到一股香味,林幻的肚子一下子就叫了起來。原先是餓過頭了沒什麽感覺,現在被這香味一勾引,林幻頓覺饑餓難耐。
尋著氣味,林幻很快來到了一家賣麵的攤子前,攤主是一對老夫婦。男擀麵,女下麵。很是和諧溫馨。
"奶奶,您這麵怎麽賣啊?"林幻直勾勾地看著剛剛做出來的一碗麵,麵清湯清水的,上麵飄著幾絲菜葉,沒有肉,也沒有幾絲油,但餓極的林幻還是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娃兒,兩個銅板一大碗",老婦望著林幻,慈祥地笑嗬嗬道。
"奶奶,給我來一大碗麵,多來點湯"。林幻略一猶豫,脆脆地道,他決定奢侈一把,畢竟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這餓勁兒一上來就像洪水猛獸,收不住了。
"好嘞,娃你先坐,麵馬上就好",老婦熱情地招呼林幻坐下,把剛剛做好的麵拿給一個客人。
等了沒一會兒,老婦把麵給林幻端來了,林幻一看,不僅湯多,麵也比剛剛他看見的那碗明顯多一些,林幻心裏不由感激地說了聲"謝謝"。
顧不得多想,林幻迅速拿起筷子大口吃著,麵不是很燙,湯裏是加了一些涼的清水的,畢竟鍋裏煮麵的熱水就那麽多,不可能每碗都是用熱水。
湯裏有淡淡骨湯的味道,不濃,小買賣罷了。
就在林幻狼吞虎咽吃麵的時候,老婦端來一碗涼水,慈祥道,"慢點吃,小心燙,別噎著",說完又自言自語道,"可憐的娃兒,餓了多久了哇,父母怎麽這般狠心啊"。
說完見又有客人來,就忙去招呼了。
林幻顧不及解釋,喝了一大口水把喉嚨噎住的麵送進肚子裏,又忙低頭奮鬥。
麵裏僅有幾絲菜葉,但就這樣也比其他人的菜多。
很快,麵盡湯絕,就連那碗涼水,林幻也喝了幹淨。打了個飽嗝。
起身拿出兩個銅板,林幻走到老婦身前遞過去,仗著自己的“年幼”,脆生生道,"謝謝奶奶,您做的麵真好吃"。
"真乖的娃,嘴真甜,以後常來啊,奶奶還給你做大腕麵",老婦眉開眼笑,皺紋更深了,接過銅板,摸了摸林幻的頭道。
一旁擀麵的老頭也望著林幻露出慈祥的微笑。夕陽餘暉下,林幻想起了那副世界名畫——《父親》。
辭別賣麵老婦,林幻轉啊轉,想找處落腳的地方,很快來到了城的另一頭,看見這裏有一家賣包子的,林幻的肚子又有幾分餓意。
索性又拿出一個銅板,買了兩個野菜包子,捏出一個低頭邊走邊吃。
沒吃幾口,忽然一個黑影直衝林幻而來,趁林幻不注意,搶了林幻的包子就跑。
林幻迅速回神,扭頭一看,一個比他高不了多少的衣衫襤褸的削瘦乞丐,頭發髒亂披下瘋狂地奔著,好似後邊有催命的死神般。
林幻不由氣急,你丫的跟老子也沒差多少吧,有手有腳不會自己賺錢啊,搶老子的包子!
林幻捏著吃了一小半的包子,迅速追去。
許是那乞丐長期營養不良,林幻追著也不費勁,但林幻沒有抓他,隻是慢慢落後,悄悄跟著,沒讓乞丐發現。
那包子他是不會要了,那小乞丐那麽髒,包子還怎麽吃!
他遠遠跟著,隻是覺得自己沒地方住,跟著乞丐看看會不會有破屋什麽的地方棲身,乞丐什麽的不就這樣嘛!
他倒不擔心對方人多,一路走來,這是他在青雲城遇到的第一個乞丐。
小乞丐沒有停下腳步,隻是體力不支速度慢了下來,林幻毫不費力地跟著,也沒見對方有吃包子的動作,林幻估計對方應該有相依為命的什麽人,這包子就是給其準備的。
穿過一個個小巷,小乞丐在一處破舊倒塌了一半多的土坯房前停住腳步,推開了門走了進去,如果那歪斜地掛在門框上的半塊腐舊木板算是門的話。
林幻站在門外,往裏一瞅,裏麵一目了然,幹草,破竹席,還有就是倒塌的土木和一堆灰燼、一個破陶盆。
"小花!小花!快出來,有吃的了,快出來!"小乞丐進去後欣喜地大喊。
"哥!"一個甜甜的聲音從倒塌的土木後傳來,接著,一個瘦小的身影躥出來。
小乞丐把手裏的包子拿給叫小花的瘦小身影,林幻仔細一看,叫小花的小乞丐臉很白淨,很可愛,身上的穿著雖然也很破,但還算幹淨。
"哥,你吃",小花把包子掰了一半給小乞丐。
"小花吃,哥哥吃了一個了,快趁熱吃",小乞丐把小花手裏的包子推了回去。
"哥哥吃,小花胃口小",小花又把包子推給小乞丐。
"快吃吧,哥吃飽了,小花多吃點長高高",小乞丐拉著小花向倒塌的土木走去。小花轉身的一刻,林幻看到了小花眼裏閃著光……
林幻暗自歎息,看來這個叫小花的小乞丐並不蠢啊。
於是,林幻踏入破屋,聲響立刻引起坐在地上的兩個乞丐的注意,林幻這才看見小乞丐的麵容,枯黃,有點髒兮兮的。
看到林幻的那一刻,小乞丐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小花也從小口吃著的包子中抬起了頭。
"有什麽事",小乞丐盯著林幻冷冷的說,沒有一絲麵對"失主"的羞愧。小花目露膽怯,直直的盯著林幻。
林幻歎息一聲,也不說話,把手中包子咬過的部分掰下來,剩下的遞給小乞丐,"吃吧"。
小乞丐明顯一愣,轉而猶豫地接過,皺眉看了看,又看了林幻一眼,立刻狼吞虎咽的塞進嘴裏,小花好像知道了什麽似的,對著林幻微微一笑,也低頭吃了起來,明顯比剛才快了不少。
林幻在小乞丐兄妹對麵找了些幹草鋪好,坐了下去,開始吃自己手中的一點包子。
雙方無話,小乞丐吃完了包子什麽也沒說,就直直地盯著林幻。
小花吃完手中的半個包子,看了看自己哥哥和林幻一眼,對林幻笑了笑,把剩下的半個用紙包好放在草垛上,去了土木後邊。
林幻吃完包子躺在幹草上,想著明天的計劃,思考要不要把乞丐兄妹叫上一起去山裏,畢竟是兩條生命,林幻不可能看著他們在不久的冬天裏,麵對未知的命運,那樣的話他們極有可能會凍死在冬天。
就在林幻糾結的時候,小花從土木後走出來,手裏端著個破陶盆,衝林幻道,"大哥哥,過來洗洗手吧"。
林幻看了小花一眼,再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盯著自己的小乞丐,笑著道,"好,小花是吧,謝謝"。
"應該是小花和哥哥謝謝大哥哥才是",小花看著洗手的林幻笑著道。
"小花你過來,別靠他太近",說著起身把小花拉到了一邊。
"哥,人家沒有惡意的",小花苦勸道。
小乞丐冷哼一聲,不再說話,隻是拉著自己妹妹坐下。
"我給你們一個機會,明天和我一起賺錢去,飯管飽",林幻洗完手,仔細想了想,轉身對著乞丐兄妹冷冷道。
這小乞丐太不識好歹,要不是看在小花的份上,林幻自問八成不會管小乞丐的死活,可小花的那盆洗手水讓林幻改了主意。
"你休想讓我妹給你幹活",小乞丐立刻炸毛衝著林幻吼道。
"哥!"小花拉住小乞丐。
林幻冷哼一聲,"你以為我願意管你死活,我警告你,我是看在你妹妹的份上才叫上你的,別不識好歹!"。
"別忘了",林幻接著說道,"很快就冬天了,我不知道你們倆以前是怎麽熬過來的,但是想必滋味不好受吧!你能保證今年冬天還能活下去?跟著我,你和你妹妹才有更多機會活著"。
想必是最後一句話讓小乞丐心動了,他皺眉望了自己的妹妹一眼,思索了一會道"好,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我妹妹身子弱,不能幹活,所有活我來幹!"
"放心,我沒那麽殘忍!"林幻臉色稍緩,"但是,從現在開始,以後什麽都要聽我的,不聽話隨時滾蛋!"。
小花認真的點點頭,而小乞丐冷哼一聲,也不說話反駁,算是默認了。
見此,林幻也不惱,伸手遞去兩個銅板,"去買點吃的,休息好,明天幹活"。
小乞丐看了眼手邊的銅板,又看了林幻一眼,麵色稍緩,拿過銅板向門口跑去,跑了幾步又折回來把小花一拉,從草垛上把半個包子塞小花手裏,戒備地看了林幻一眼,兩人跑出了門。
林幻摸了摸鼻子,暗道自己長得就那麽可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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