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平淡的日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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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璨抬頭笑,冬日的陽光最珍貴。
夏侯辰走後,是沈梨一直陪在她身邊,見了她失魂落魄,見了她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見了她在生下逸寧後,嘴裏模模糊糊叫著他的名字。
算是艱難險阻,總算熬到了今日。
兩人匆匆聊了幾句,便離開了。
一是想把時間留給兩人獨處,二是昨天晚上的事鬧得沸沸揚揚,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
兩人走後,雲璨到書房找夏侯辰。
一進屋似從前一樣,隻是他從練字變成了讀書。
雲璨進去,斜靠在夏侯辰做的藤椅邊上,伸手,從茶幾那一摞厚厚的信封裏挑了一封,上麵的日期是去年的上元節。
“這是你寫的信?”雲璨問道。
夏侯辰攤手,示意她打開。
雲璨拆開信,匆匆看了幾眼,又打開桌上的其他的幾封。
都是夏侯辰被軟禁在宮裏的時候,思念雲璨的信。
從她生下逸寧,進京,進宮,他都記得。每次心中千言萬語,都化作筆下的文字,等著有一天她能看到。
“你有沒有怪過我。”夏侯辰淡淡開口道。
雲璨和他四目相對:“大丈夫許國,實乃幸事。”
夏侯辰摟她的腰,她就順勢往他懷裏一靠,坐在他腿上。見他不出聲,低頭看他,他的眉眼還是從前一樣,她摸了摸,夏侯辰抬頭,兩人對視著。
她的唇在她額頭上碰了碰,笑著,往下,再次吻到她的唇。
兩個人都麵色緋紅,像冬日盛開的梅花,大雪壓不彎枝頭。她恍恍惚惚說了一句:“你平安著就好。”
她糊裏糊塗的想著,本來還怪夏侯辰一點消息也不給她,讓她白白擔心。但轉念一想,他的處境,便能理解了。
親累了,往他肩頭一靠,被他的心跳震得胸腔也跟著一起震動。
夏侯辰,他回來了。
樂山進來傳消息,打斷了兩人。
說是邊疆的戰事已經了結,涼北山會在京中留幾天。
“不令呢,他還在嗎?”夏侯辰問道。
雲璨頓了頓,才從剛才的親吻中回過神來:“在南梁樓。”
他點點頭,道:“若是還想去李朝,這次可跟北山一起回去。”
時間總在改變身邊的東西。
不令那年和雅清匆匆一見,如今快五年了,不知兩人心裏是否還有彼此,再見麵又是否能一如當年。
“你給我講講你這幾年怎麽過的?”雲璨兩手攀上來,摟住他的脖子。
他笑,說道:“沒什麽新鮮事,日複一日的,怕你覺得無聊。”
她也看著她笑:“你就算給我說上三天三夜的無聊話,我也願意聽。”
他笑出聲來,在她耳邊說:“你是太久沒見我了,從前我在你旁邊說上三句,你就要讓我閉嘴的。”
聽到這裏,雲璨又有些傷心了,他說的從前,已經是好幾年前了。
他們從午後消磨到了黃昏。
到了傍晚,逸寧醒了,小青把她抱進來。
雖然昨天夏侯辰已經見過逸寧了,但這才算是父女兩人第一次的正式見麵。
逸寧的眼睛長得像雲璨,但比雲璨的更圓。
葡萄似的,滴溜溜盯著夏侯辰看。
他看著眼前的肉團子,心都要化了。
想要伸手抱她,卻不知道該怎麽抱,轉頭向雲璨求助。
雲璨笑笑,把逸寧抱起來,放到夏侯辰的懷裏,一個大男人,抱著孩子渾身僵硬的不敢動。
逸寧今天還算乖,一下也沒哭,兩個人都跟瞧戲似的,直直盯著對方。
雲璨想起身抱她,可不想打斷他們初次的相見。
逸寧剛剛學會說話,含含糊糊的說不清。
喃喃張嘴,好像認出了眼前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父親。
兩人陪著逸寧吃過晚飯,又陪著孩子玩了會,享受了片刻來之不易的親子時光。夏侯辰這一天才靜下來。
才終於得空想了想昨天的事。
夏侯櫻天生反骨,又因為皇上的寵愛,趁著北疆最後一戰,和李丞相兩手逼宮。以為自己代理朝政一段日子,就掌握眾人之心了。
沒想到皇上還留著夏侯辰這個後手,終究是牆倒猢猻散。不到兩炷香的功夫,夏侯櫻一行人就被抓獲。
至於之後皇上怎麽處置她,就不是他的事了。
夏侯辰笑著搖搖頭,想著自己在疆場的戎馬歲月,驚心動魄程度竟比不上京城裏的陰謀詭計。
如今夏侯辰的事情人盡皆知,人人都以為他是天降神兵從北疆一路趕回來拯救大家於水火。
在外守護一方國土在內保衛百姓安寧。
夏侯櫻應該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夏侯辰還活著。也多虧了雲璨也以為他已經死了,才能日日夜夜做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迷惑了眾人。
這場戲,那個環節都是恰如其分,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晚上,夏侯辰又想到逸寧房裏去看看她。
這是初見自己的孩子,怎麽看怎麽喜歡。雲璨了解逸寧,這時候要把她吵醒了,這一夜都別想睡了。
“明日再去。”雲璨說道。
明日複明日,還有明日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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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眾人都知道了夏侯辰回來的消息。
雲璨開心,張羅著大家一起吃飯。
隻是夏侯辰並不打算張揚,所以把大家都叫到自己家來了。
前廳上,有普洱香。
他循著香氣望過去,雲璨手邊擺著兩盞普洱茶,還有幾塊點心。
“本來昨天就想去買,沒來得及,”她把糕點往前推推,說道:“你喜歡的山楂鍋盔。”
“這茶是廬陽帶來的?”他問。
雲璨點點頭,說:“那時你最愛喝這個,我就帶回來了,一直沒舍得開。”
那天兩人在廬陽的早市上閑逛,見一小茶商挑著兩擔子新鮮茶葉,夏侯辰挑了些,回家和雲璨一起曬幹做成了茶磚,倒是出奇的香。
沒多會兒,小青進來,輕聲說:“不令先生和詩雨姑娘來了。”
雲璨起身,去門口接兩人。
大家都喜笑顏開的,過年似的。
詩雨還是老樣子,多少年沒變過,見到雲璨笑嘻嘻的。
“兩位請坐。”夏侯辰抬手道。
多少年不見了,倒有些生疏了。
詩雨和不令覺得夏侯辰和從前不一樣了,又說不上來那不一樣,大概是多了些命運的沉澱,更穩重些了。
幾人聊著閑天,從天南聊到地北。
正聊著歡,涼北山就到了。
雲璨和夏侯辰還沒說什麽。
不令先上去打招呼了。
因為當年不令去李朝的路上,遇見戰亂。他哪見過這個,當時就嚇得魂飛魄散。還好涼北山認出來了他,把他救下,安頓好送到廬陽王府。
再見恩人,自是千言萬語。
夏侯辰看著眼前兩人道從前,雙手把這一塊小酥餅,“啪”地一聲從中間掰開,一手遞到雲璨麵前。
雲璨笑,道:“你嚐嚐,錦樓的栗子糕。”
他細品著:“我記著,你最愛吃栗子,現在還愛吃嗎?”
雲璨點點頭:“三天兩頭就要吃。”
夏侯辰見她愛吃,又捏開一塊,擺在茶碗旁的白瓷碟上。
起身給雲璨添上茶,栗子糕黏膩。
門外,沈梨的聲音傳進來,雲璨想起身去接,夏侯辰端起茶杯,喝了杯子裏剩下的那點茶,輕拍了她的手背,示意她歇著自己去。
見兩人的身影進了王府。夏侯辰才起身去接,走近了才看見,兩人還牽著一個。
夏侯辰朗聲笑道:“諾哥兒長這麽大。”
沈梨也打趣,對著諾哥兒說:“是啊,再大些超過你皇叔。”
諾哥兒是男孩子,生性)愛玩。又是和逸寧一起長大的,一進來就飛奔到逸寧的屋子去了。
雲璨看人都到齊了,招呼大家上桌吃飯。
幾人吃完飯,又覺得不夠盡興,鬧著要去戲院看戲。
雲璨沒辦法,隻好帶著大家去。這除了涼北山外,都是雲璨戲樓的常客了,但他今天和大家聊的也是盡興,便一起去了。
因著她們人多,分了兩間屋子。
夏侯辰和夏侯軒兩兄弟,還有涼北山在一個屋子。
他們三個在一起,難免談些事情,其他人也插不上嘴。
雲璨隔著簾子隱隱約約聽得到夏侯辰的聲音,倒也奇怪,戲樓裏嘈雜的很,他的聲音倒是清楚。
雲璨靠著柱子淡淡笑著,這樣真好,平淡的日子,朋友,愛人,孩子。
多少年的等待就為這今日。
夜深了,沈梨回家抱孩子,詩雨也回去了。
雲璨就到他們的隔間去。
幾人聊的正盡興。雲璨也不打斷,就坐在夏侯辰身邊,手裏捏著一串珠子,撚著。
幾人一談,便是些國家大事,雲璨起初還饒有興致的聽聽,等客人走後還會和夏侯辰聊上幾句。
現在不同了,經此一事,她隻要夏侯辰留在她身邊。
雲璨靠在柱子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聽著聽著幾人的談話就睡著了。
此處戲樓晝夜不休,雲璨被一陣陣的喝彩聲從夢裏拽出來。
迷迷糊糊的在夏侯辰懷裏,又睡過去了。
雲璨再醒來時,已經躺在王府的床上了。
她心裏一驚,陡然醒了。要坐起前,聽見開門的聲音,很輕的腳步,像是有人刻意放低了聲音。
男人的聲音,回到了屋裏。
夏侯辰來前,到小廚房做了碗雞蛋羹,雲璨今天喝了些酒,看她快醒了定要吵著吃東西。
她躺在床上,借著月光見夏侯辰端著碗,往床邊一步步走。
他身形挺拔,略有消瘦但還是給人偉岸可靠的感覺。
雲璨心急,想起身點蠟燭,夏侯辰沒注意到雲璨已經醒來,兩人在黑暗中碰上,夏侯辰手一抖,碗碎在地上。
雲璨驚呼一聲,笑道:“這屋子一個人呆慣了,兩個人竟覺得有些擠了。”
夏侯辰也笑,示意雲璨坐下,地上都是碎瓷片,別紮了腳。
雲璨聽見他那邊傳來悉悉率率的聲響,沒一會兒,屋裏的燭火被點燃。
兩人這才看清了眼前人。
雲璨盤腿坐在床邊,看著夏侯辰小心翼翼的撿起來碎碗,把地上的東西收拾好。
“怎麽想起來做雞蛋羹了。”雲璨問道。
夏侯辰輕聲道:“怕你睡醒了會餓。”
他收拾好後,雲璨拍了拍旁邊的空位,示意他上)床。
床邊有人坐下的重量,他感覺男人的手摸到她的臉頰,還有脖頸,很輕,像在試著什麽。
“還好,沒醉。”他開口道。
她領悟到,剛才夏侯辰是在試探她身上還熱不熱,酒醒沒有。
雲璨笑笑:“你說過,喜酒是不醉人的。”
說完起身把剛點上的燭火吹滅。
兩人躺在床上,房間裏唯一的光源就是窗外的月光流進來。
兩人躺在床上,誰也沒動。
“都不抱著我。”她攀著他的脖頸,輕聲抱怨。
夏侯辰見她無意再睡,低頭,和她的唇碰上。
兩個影子疊到一處,夏侯辰的手在她的腰後,將她慢慢移到身下,調整躺著的姿勢。兩人麵對麵,臉對臉的呼吸著,親著。他親吻的力道漸漸的重了。
雲璨呼吸漸漸加重,似醒似睡,任他擺弄。
她胳膊動了下,懶散的用臉蹭了蹭他的胡茬。
雲璨睜眼,在黑暗裏盯著他的臉看,看著看著,手抬起來,摸他的胡茬。
兩人久違的溫存。
夏侯辰的手被她的長發纏住,親著她的時候,饒有興趣把一縷拉長,試著長度,竟能到腰部了。當初在戲院初見她時,還沒如此長。
兩人正想進一步時。
聽見門外有細碎的敲門聲。
雲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是逸寧。”
“她剛學會走路時,半夜走到門口,小廝發現她就把她抱到我屋裏來。”雲擦輕聲道,“後來大些,自己都能到我這兒來了。”
夏侯辰起身,去打開)房門。
逸寧奶聲奶氣的叫了聲“爹爹”。
夏侯辰愣了一刻,笑了,馬上把她抱起來,像捧著寶物似的,動作倒是熟練了很多。
抱進屋裏,放在床上。
逸寧爬到雲璨身上,雲璨粗魯的一把把逸寧推倒在她身邊,讓她安安生生躺下。
夏侯辰見他們母子,笑了,也上)床,一手把兩人都攬進懷裏。
從前他總是淡然的,為著天下人,若有舍棄也是值得的。
直到他的妻子孩子都在他懷裏,才生了些私心,若是真有那一刻,拚了命也會保護這兩個女人,讓她們免哀愁,避苦難。(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