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劉家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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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璨坐在一旁,看廳中幾個姨娘互懟,低頭淺笑,真是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劉府,是天天都有好戲上演。
幾人聊了一會,便去了正廳和男人們匯合。
雲璨一進去,便悄悄走到夏侯辰的身邊,低聲說:“劉大人的後院可真精彩,回去我講給你聽。”
“既然是內閣首府大人有令,想必是非小可,隻是充設文書,再設禁障,沿途個關卡的把守也嚴了許多,蘇州的貨物送過去自然要慢些。”劉大人繼續說著。
雲璨在一旁聽著,猜測到大概是夏侯辰之前重新設置的商貨令,現在蘇州商人用不上從前的便利,供貨時間晚了一陣子。劉大人正為他們開脫呢。
話裏話外都是讓夏侯軒回去向當今聖上諫言,還望給蘇州的多添些便利。
夏侯辰在一旁聽著,低頭不語,雲璨碰了碰他的手,被他反握住。
夏侯軒對劉大人朗然一笑道:“各地的貨物都能如數進京,怎的你們蘇州的就不行,更何況皇上新設律法,不就是為了規範商道,若是給你開放便利,這律法不是形同虛設?”
劉大人被夏侯軒的直言快語懟的沒話說,尷尬的笑了笑。
此時,有劉夫人身邊的婆子來叫大家用飯,這才緩解了劉大人的尷尬臉色。
夏侯辰行事並不冒失,這麽大刀闊斧的設置新的律法規定,又是趕在了來蘇州之前,想必是早有打算,猜到了劉大人的意思,先一步堵了他的路。
“若不是真觸及到他的利益的話,是不會說出什麽內幕的。”夏侯辰在雲璨耳邊說了一句,拉著她朝膳廳去了。
劉府人多,足足坐了兩桌子,劉大人是個步步高升的,為官之道黯然於心,將夏侯軒和夏侯辰至於上座,還拉著自己最得力的幾個兒子陪著。
但他一定想不到,後院起了火。
是真火。
飯吃到一半,雲璨就注意到外麵的仆人慌慌張張的,隱約還看見了幾個端著水盆子的。
起初沒人注意,直到這火燒大了,才有人來稟報,一時間屋子裏的人慌作一團,劉大人)大喝一聲,這幾個女人才冷靜了下來。
眾人慌慌張張的跑去東苑,雲璨遠遠的望著不遠處的煙霧繚繞,在抬眼看了眼劉大人。
自家起了火,他倒是不緊不慢的喝起茶來,也不知燒的是誰的院子。
沒多一會,一個年輕的小廝來到劉大人身邊耳語一陣,就見劉大人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不可置信的看著來人,又偷瞄了眼夏侯軒,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沒一會,幾個房裏的姑娘小子都被叫了出來,雲璨見有一眼熟的坐在角落裏,形色枯槁如喪夫般。
雲璨不知覺多看了幾眼。
“是老太太叫我們姑娘回來的。”這小女子的貼身丫鬟輕輕的說了,沈梨和雲璨對視一眼,不知這劉府又出了什麽事。
待老太太出來,這場火的緣由才顯現出來。
原來這丫頭叫做舒欣,是從小養在老太太身邊的,是嫁出去的丫頭,不過夫家對她不好,動輒就是拳打腳踢,還用了娘家的陪嫁,每次回家來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這次回來,老太太是真生氣了,心疼自己養大的女兒,幹脆提出了和離。
夫家幾次來要人,都沒放,今日那男方家的下人又來了,見還是不放,索性放了一把火,想趁亂把舒欣劫走。
還好老太太有先見之明,早早把舒欣接到自己房裏來住,這才逃過一劫。
雲璨忽然就想起來,那日和舒欣一起來的男子,看著就是個魯莽的樣子,也不知這劉家怎麽找了個這樣的親家。
沒一會,那夫家就來了,連同舒欣的婆母一起來了劉府。
這男人是高中舉子的,家裏本就是普普通通的種田人,兒子高中,母親倒得意起來。
那男人一看劉家這情形,心道莫非你劉家仗著人多勢大要逼我就範不成,想著先下手為強,便冷哼一聲:“嶽父大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欲為我家添子加孫,但如今二十有五尚未子嗣,實乃不孝,如今家中妾室有了身孕,正是喜事,內人自當妥善照料,沒想到她竟善妒至,不肯容人。”
他說著話指著舒欣:“嶽父大人深明大義,當訓誡她一二才是。”
劉大人一聽他如此顛倒黑白,饒他看好這人的前途,聞言也氣不打一處來。
老太太看兒子氣的臉色漲紅,抬起手杖砸向地麵,說道:“我且問你,我孫兒進門三年,為你納了幾個妾?”
又是納妾?雲璨疑惑,這難道是蘇州的風俗?
那男人氣息一窒,哼了一聲不說話,老太太繼續道:“我孫女進門不足半年,便為姑爺你張羅了兩個同房,一年後又從外麵買了兩個,第二年又聘了一個良家的姨娘,第三年又是四五個。”
“如今姑爺你二十有五,屋內的人林林總總有十二三個了。”
這人羞憤難掩,怒道:“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尋常,況且我是為了子嗣大計。”
劉大人冷哼一聲:“到底是為了子嗣,還是好色!”
雲璨忍俊不禁,這話怕是劉大人自己也深有體會吧。
那男人)大怒,幾乎要拍案而起。
眾人一看不對,連忙要起來打圓場。
雲璨他們幾個是外人,本就是家醜不可外揚,更不好摻和人家的家務事,便早早告辭離開了。
雲璨今日起得早,昨晚在千湖樓吃的太多,一晚上沒睡好。
回了王府,自己便回屋睡了午覺。
睡醒時天剛見黑,雲璨覺得身邊熱乎乎的,轉臉一看,夏侯辰就躺在她身邊,雲璨翻身把他吵醒了。
雲璨親了親他挺拔的鼻子,柔聲道:“這幾日奔波,累了吧,這下多睡會吧。”
夏侯辰卻不願再睡了,摟著她纖細的腰肢,翻身壓住,一隻手不老實的朝她衣服裏探去,手法熟練至極。
這幾日他想著雲璨坐船辛苦,幾次都控製住了自己,但一番親吻下來,也幾次險些擦槍走火。
雲璨被身上的男人壓得氣短,在他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卻被他反咬一口在肩上,滿身熱氣的扭了上來,雲璨好半天才掙脫出來,下了床,叫人伺候沐浴更衣。
夏天本就濕熱,兩人這一番鬧騰,雲璨渾身黏黏的,不管夏侯辰,自己沐浴去了。
雲璨收拾妥當出來,就見夏侯辰又不知在紙上寫著什麽,這幾日他著實沒閑著,日日算著蘇州的各項花費用度,又重新擬定了商法,想著回京了再議。
他已換了一身白袍,袖口繡了兩片竹葉,筆挺的站在桌旁。這樣素雅的衣衫,若是換了旁人穿,定是無趣的。
但夏侯辰不一樣,他人是英俊的,氣度是坦蕩的,身穿素衣,更顯得英姿勃發,朗朗如清風,溫潤如明月。
雲璨走到夏侯辰身邊,說道:“這才來了兩天,就參透了?”
夏侯辰疲憊的笑了笑,說道:“本就知道商道之事多如牛毛,沒想到竟這麽繁瑣。”
夏侯辰擱下筆,問道:“你可知道去年夏天,好不容易吃上的那盤子楊梅是怎麽來的?”
雲璨搖搖頭,說道:“我還疑惑呢,這麽遠的路,楊梅送過來早該壞了,怎麽能那麽新鮮的?”
夏侯辰說道:“從揚州百越將果子連帶枝幹一起砍下,封在水甕裏,每到一處便換一次冰,水路,陸路接力送來。”
“冰也不便宜吧?”雲璨皺眉道。
“運一次花費巨大,馬都要跑死好幾匹。”夏侯辰喝了口茶繼續說道,“但各關本應收的費用,也因為程序繁瑣,耽擱時間太長而被免了。”
“免了?”雲璨疑惑道。
夏侯辰點點頭,說道:“若是等各關手續辦完,楊梅早就壞在路上了,所以商人才想盡辦法要到免稅文書。”
雲璨想到,夏朝的商業比她所知的任何一個朝代都要發達,這些若是沒有得到妥善的管理,定會亂作一團。
富人更富,窮人更窮。
更何況,夏朝的開國皇帝就是一個小商販。
夏侯辰該把這一次改革作為契機,想的更深更遠,遠至數百年後。
他該做出一些改變,對那些惶惶不可終日的人說:“喏,你們看,我雖是商人之後,但天下萬民都是朕的子民,朕對你們都是已是同仁的,商人犯了錯,我也會處罰他們。”
反正他皇威在上,滿朝文武都會自己封住自己的嘴。
但夏侯辰的思慮更深。
他要做一出戲,一出給天下人看的大戲。
兩人在窗邊坐著賞花,樂山疾步如飛的走來,通稟道:“陛下,京中)出大事了!”
夏侯辰放下手中的茶杯,問道:“何事?你慢慢說。”
樂山擦了擦頭上的汗,說道:“今年春闈的卷宗已經審閱完畢,但有人上書,說是春闈的主考,三位同考均有舞弊.”
樂山頓了頓,繼續說道:“按律來說,會試所有考官,以及複審的大小官員因一同下獄,按律當斬,請陛下決斷。”
聽完樂山的話,夏侯辰微微抬頭看見了月光照在雲璨臉上,他低聲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思慮片刻,說道:“三日之後啟程回京。”
樂山出去了以後,雲璨突然想到他們來蘇州還有另外一件事情,便問道:“那寶物怎麽辦?”
夏侯辰搖搖頭,伸手輕揉眉心道:“此事不急。”
夏侯辰即位以來,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推著他往前走,每當一件事有了眉目,就有另一件來擾亂進程。
雲璨覺察出了不對,但細想想,又沒有眉目。
這次本和蘇州當地的商人商量好的事情,如今也要被擱置了,來一趟蘇州本就不容易,這次難道是白來了?
“那那批說好的生意怎麽辦?”雲璨問道。
夏侯辰微微抬頭,說道:“我會留人在這裏,把事情辦完,絕不白來一趟。”
晚上,兩人躺在床上,雲璨仿佛感覺到了夏侯辰的疲憊,覺得他的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雲璨翻身,靠在他胸膛上,兩人靜靜躺著,誰也沒有說話。
他的呼吸逐漸平靜,感覺到雲璨翻身往他懷裏靠了靠。
她自覺閉上眼,沒察覺到夏侯辰已睜眼。
她臉熱,其實也就是想親親他罷了。
他笑著,摸摸她熱乎乎的耳朵:“不急,以後有的是時間。”
這回雲璨真不鬧了,在他身邊老實的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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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匆匆趕回京城,快速結束了這次的揚州之行。
船上,雲璨剝這從揚州帶的果子,歎息道:“我還想看劉府的爭寵大戲呢。”
“這種事,京城的可比揚州的好看多了。”沈梨在一旁說道。
雲璨突然反應道:“我還從未在京城參加過宴席呢。”
夏侯軒在一旁幫腔說道:“那才叫精彩呢。”
雲璨久在宮裏,本就愛八卦的性子,遇到這種能親眼見到豪門大院裏爭寵邀功的事情,兩眼都要冒金光了,完全忘記了自己老公還有一堆焦頭爛額要處理的事,美滋滋的和沈梨八卦了起來。(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