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劉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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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璨伸手欲拿,夏侯辰眼疾手快的搶了過來。

    雲璨心虛的看著他。

    他挑眉道:“聽說你最近和宮裏一個美人處的極好?”

    雲璨老實的回答道:“那姑娘才十七歲,就被家人送進宮裏,照你這性子,若是我不和她說話,怕是這輩子都要在深宮裏寂寞的度過了。”

    “凡事留個心眼。”夏侯辰一邊說話,一邊打開手上的錦盒。

    見裏麵空空如也,定睛看著雲璨。

    雲璨才把手從背後伸出來,掌心中捧著那把梳子。

    夏侯辰挑眉疑惑,不語。

    雲璨也盯著他,驚喜道:“我以前都沒發現,你有點大小眼。”

    “嘖,”他皺了皺眉,輕聲道,“別打岔。”

    “這是昨夜有人給小青的,不知道是那個宮裏的。”雲璨解釋道:“這梳子是我在戲院時,為了湊錢,早就當掉的。”

    夏侯辰抬眸,眼珠轉了一圈,沉思片刻。

    問道:“這個你留著還有用?”

    雲璨不解。

    “若是不用,我交給樂山讓他去查。”

    朝中的人本就對雲璨的身份多有不滿,如今有人把從前的舊物送到雲璨跟前來,夏侯辰不得不擔心,是有人想以此來威脅兩人。

    雲璨想了想,點點頭,說道:“前幾日詩雨來找我,你可知道?”

    夏侯辰沉聲道:“我知道,所為何事?”

    “她在從前的戲院有個交好的妹妹,跟著別人跑了。”雲璨站的累了,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了,“那人說是今年的考生,詩雨卻查不到此人。”

    夏侯辰在雲璨身旁坐下,身上略帶了些酒氣,問道:“是個騙子?”

    雲璨點點頭。

    “騙子為何會挑個歌妓?”

    “那妹妹是官妓,纏頭錢可不少呢。”雲璨解釋道。

    “可官妓都是記錄在冊的,若是出逃,回來難逃罪罰。”夏侯辰提醒道。

    雲璨愣了片刻,說道:“我知道,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把人給找回來。”

    夏侯辰沉默的點了點頭,未對此事有過多的評價。

    片刻,他拿起梳子對雲璨晃了晃,笑道:“你放心,有我在一日,就不會讓別人對你指指點點。”

    雲璨心裏溫暖,從前的身份並不是自己選擇的,還記得那時,從一個被公司雪藏數年的小偶像,搖身一變成了京城最負盛名的歌女,那時還覺得是老天垂憐。

    那時的雲璨萬萬沒想到,這身份會帶給兩人這麽多的麻煩。

    雲璨抿嘴笑了片刻,才回答道:“我不怕被別人說,隻是不想影響了你。”

    夏侯辰不語,從雲璨手邊接過茶壺,倒了兩杯熱茶。

    京城馬上入了冬,寢殿內還沒放置火盆,屋內有一些寒冷,茶杯上隱隱有白色熱氣,升騰後化開。

    夏侯辰拿起一杯茶,遞到雲璨跟前,正要接時,他又將手收回去,問道:“黑眼圈那麽重,這幾天沒睡好?”

    雲璨看著夏侯辰微微敞開的領口,玩笑道:“是啊,朝中人說話那麽毒,我被氣的睡不著覺。”

    雖說夏侯辰從不會對她說朝上對雲璨的非議,但她多少還是聽到了些的。

    夏侯辰蹙眉,醉意惺忪的眼中隱有些不快,道:“你剛剛還說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是這幾天你不在,一個人睡不著。”雲璨訕訕一笑道。

    見夏侯辰緊握著杯子,雲璨索性去拿另一隻茶杯,豈料竟被杯壁燙了手,小聲道:“你不覺得燙嗎?”

    夏侯辰搖搖頭,說道:“晚上喝醉了酒,感官都弱了。”

    雲璨聽他這麽說,忙去關上了大敞的窗子,拿了件薄披風給他,道:“從書房走到這裏,肯定吹了不少風,要不要給你備點醒酒湯?”

    他輕搖頭,懶懶的靠在椅子上,從上到下的看雲璨,看夠了才閉了眼,道:“頭疼。”

    雲璨低聲對門外的小青吩咐了兩句。過了片刻小青端來了熱水,匆匆退下關上了門。

    雲璨把毛巾沾濕,才對夏侯辰說道:“拿熱水擦擦臉,喝這麽多,不如直接在書房睡了。”

    夏侯辰微挪了下)身子,睜開眼道:“好幾天沒來看你了,好不容易今天不忙了。”

    雲璨認真道:“今天怎麽忽然喝了這麽多酒?”

    “劉丞相來了,”夏侯辰解釋道,“還帶來個女子,那人現在還在書房...”

    夏侯辰話還沒說完,雲璨就氣不打一處來。

    怒道:“夏侯辰,你答應我不納妾的!你今晚就是跟她喝的酒?”

    夏侯辰被雲璨吼得清醒起來,連忙坐直了身體解釋道:“不是,劉丞相也在,我都沒與那女子說話,隻是劉丞相是前朝重臣,我不得不給他這個麵子。”

    雲璨猛地一驚,壓下心中湧上的不安,沉默這,將毛巾遞給了他。

    夏侯辰接過,一下一下的擦著手,過了片刻才將拿毛巾扔到銅盆裏,繼續道:“劉丞相走後,把那女子留在了宮中,我實在沒辦法,想著來找你,跟你解釋清楚。”

    雲璨嘟嘴道:“是你自己說的話,你可別忘了。”

    夏侯辰承諾道:“我當然不會忘,我夏侯辰這輩子隻有你一個人,絕不無虛言。”

    雲璨氣鼓鼓的朝床上走去,不回答夏侯辰的話。

    夏侯辰醒了酒,跟在雲璨身後,繼續道:“我對你一心一意,從無二心,明天一早我就派人將那女子送出宮去。”

    雲璨生氣,就拿被子出氣,生氣的拍打著被子,悶悶道:“那女孩子進宮一趟,在你宮裏睡了一晚,你讓她以後出去怎麽嫁人。”

    夏侯辰皺了皺眉,語氣略帶不滿:“難道我還要讓她留在宮裏不成。”

    “既然你屢次說過不會納妃,丞相怎麽敢做出這樣的事,還是你態度不夠堅決,讓人誤會,以為有機可乘。”

    夏侯辰忙搖頭,說道:“明天我自會在朝堂上說這件事,隻是希望你不要誤會我。”

    雲璨無力的點了點頭,躺下,不再發一言。

    燭光下,他的臉頰因酒醉而發白,素淨的一張臉更顯清冷。

    待天有些亮了,雲璨早早起來,一夜都沒踏實睡下,推開窗子,大概是因為沒睡好,頭昏腦漲的。

    雲璨正盯著窗外出神,床榻處傳來悉悉率率的聲響,夏侯辰已睡醒,坐起了身。

    雲璨回頭看他,故作輕鬆道:“怎麽起的這麽早。”

    他扶額長出口氣,道:“不知你消氣了沒有,我睡不踏實。”

    雲璨笑了笑,正要喚人進來服侍,就聽見門外有宮婢請安的聲音,雲璨正疑惑是誰,轉念一想,大概和昨夜的事情有關。

    和夏侯辰對視一眼,明白了過來。

    雲璨走到夏侯辰身邊耳語道:“我雖生氣,那也是一時的,道理我還是明白些的。”

    說完,雲璨便喚宮婢進來了。

    果然是劉家的人。

    門口兩個青衣宮婢見了雲璨忙躬了身,年紀稍長的一個道:“丞相大人吩咐我家姑娘,一定讓陛下和娘娘常常家鄉的早點。”

    雲璨看了眼夏侯辰,見他不做聲,便說道:“端進來吧。”

    那宮婢應了聲,和身側的那個一起出去,沒一會,便在榻上擺好了AI幾,將早膳上了來。

    雲璨看著矮幾上的早膳,顯然是用心吩咐過的菜色,又是雙人的菜量,心裏對劉家姑娘不禁生出了幾分心疼,也不知那姑娘昨夜一人在宮中是如何度過的。

    夏侯辰執筷,挑揀了片刻,為雲璨添了不少菜,道:“多吃些,一會兒困了再去睡個回籠覺。”

    雲璨笑著對他道:“我不餓,你還有政事要忙,你才應該多吃些。”

    夏侯辰看了眼雲璨,眼裏帶了些捉弄的笑,說道:“劉家姑娘特地備了兩人的飯菜,你總不好辜負了她的心意。”

    雲璨見劉家的宮婢也在,也不好和他玩笑鬥嘴,隻能坐下,陪著他吃。

    兩個人因為有外人在,格外安靜,各自用膳,身旁的宮婢和內侍都垂頭立著,也是大氣不敢出。

    待落了筷,那宮婢端了茶上來,雲璨端起聞了下,半笑不笑道:“你的心頭好,春山茶。”

    那宮婢聞言,躬身道:“這是我家姑娘特命人準備的。”

    夏侯辰淡淡的“嗯”了聲,道:“朕看得明白,這種話以後無需再說了。”那宮婢聽他話中不快,忙屈膝下跪,道:“奴婢一時口快,望皇上恕罪。”

    夏侯辰沒看她,隨口道:“你起來吧。”

    雲璨見那人麵色惶恐,出言緩和道:“難為你家姑娘有心了,今年的春茶一直留到了現在。”

    夏侯辰又喝了口,對雲璨道:“這些你都要吃完,一口也不能剩,下了朝我再來看你。”

    雲璨放了筷,道:“真吃不下了,早起沒什麽胃口。”

    他沒說什麽,倒是挑了挑眉,隱晦的看著雲璨,雲璨被他這麽看著,漸漸琢磨出了另一層意思,又窘又氣的瞪了他一眼。

    待人走幹淨了,小青才進門,收整著桌子上的碗碟,神色)欲言又止。

    雲璨笑道:“你跟了我這麽久,皇上如何待我的,別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

    “可難免有人誠心給娘娘添堵。”小青忿忿道。

    “這點小事,有什麽的。”雲璨下了床,說道:“派人把沈梨接進宮來,就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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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午飯後,沈梨才進了宮。

    “什麽事這麽急?”沈梨慌張問道。

    雲璨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說道:“昨晚劉丞相送了個女兒進宮,到現在還在宮裏,不知如何處置。”

    “也常常有人送夏侯軒美人,放到偏房安置下來就是了。”沈梨漫不經心道。

    “可是,進了宮可真就是和外界脫了聯係了,”雲璨急切道,“更何況,你說劉丞相怎麽舍得把自己的親女兒送進來,還是以這種方式。”

    “那是劉丞相在族中收養的一個,並非他親生。”夏侯辰清冷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沈梨連忙起身向他行禮,他微微抬手,示意她不必拘禮。

    “現在,到底該把她怎麽辦。”雲璨問道。

    “送出宮去。”

    “放在宮裏不管就好了。”

    夏侯辰和沈梨兩人同時說道,雲璨看了看兩人,無奈道:“你倆說的還不一樣。”

    “今日要是把她留下了,明天就又會有人送新的進來,那我這後宮成什麽了。”夏侯辰說道。

    “可這宮裏不可能沒人,隻要給她們個名分,不必理會就好了。”沈梨解釋道。

    雲璨聽這兩人各自的理由,一時不知誰對誰錯。

    “我的後宮我還不能做主嗎?”夏侯辰忿忿道。

    雲璨緩緩開口道:“可你身在高位,的確會有很多事力不從心。”

    “那便送她回去,我也好跟朝中大臣說個明白。”夏侯辰留下一句話,便離開了。

    剩下雲璨和沈梨兩人麵麵相覷。

    他走後,雲璨玩笑道:“我還沒生氣,他倒生氣了。”

    “男人嘛,總是如此。”沈梨也笑道。

    “對了,我今天找你,還想問問綠歌怎麽樣了,你可知道?”雲璨身子往前探了探,問道。

    沈梨皺眉搖了搖頭,低聲道:“她都好一陣子沒上台了,街上都有人傳,她是跟別人跑了。”

    “如此,不令還是沒有動作?”雲璨急切道。

    沈梨點了點頭。

    雲璨鄙夷的“嘖”了一句,說道:“他怎麽是個這麽沒擔當的。”

    “綠歌也是,分不清是非對錯。”雲璨補了一句。

    “這事外人也插不上嘴,或許風波過去了,兩人自有定奪吧。”沈梨安慰道。

    “我整日為他們的事情擔心,到頭來他倆倒是不急了,隻我一個人著急。”雲璨不滿道。

    沈梨左右瞥了眼,說道:“你都不知道,綠歌不在後,南梁樓新來個舞女,又有人說這女子和不令關係不清呢。”

    雲璨皺眉,難以置信道:“竟有此事,簡直太荒唐了。”

    沈梨撇了撇嘴,擺擺手,說道:“人心是會變的,恐怕不令早已不是從前的那個少年郎了。”

    雲璨惆悵,想起那夜,不令傷勢未愈,強撐起身,想著早一刻見到雅清,甚至在去李朝的路上,差點丟了性命。

    再看如今不令的做派,簡直難以相信這是同一個人。

    曾經的少年郎,寫出多少聞聲泣下的絕美愛情故事,現如今,也要做個薄情寡義的風流客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