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人賤自有天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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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那種能初步排除死於謀殺的案件,如果死者的家屬沒有特意要求的話,法醫是不會進行屍檢的。

    這就讓盧惠珠鑽了個空子。

    不過殺人這種事,還是挺考驗心態的,稍微有點人性的人,午夜夢回時,都會夜不能寐。

    審訊室裏,辦案的同誌厲聲問道:“你為什麽殺他?”

    “為了活下去。”

    “可你們是夫妻……”

    “就因為我們是夫妻,所以他不死,就會是我死!”

    回想起往事,盧惠珠的表情十分痛苦。

    家暴對於一個女人來說,真的是長久無盡的折磨。

    仿佛當一個男人,成為你的丈夫之後,所有的毆打都能避開法律的審判。

    “你們知道嗎?表麵上裝的越好,脾氣越溫順的人,打起人來也就越狠。”

    “周來福從來不會打我的臉,但他折磨人時,花招百出。

    他把我的頭,狠狠地摁進抽水馬桶裏、還在家裏麵自製了一個電椅……”

    這些折磨人的法子,光是聽一聽,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冷汗直冒。

    在監控室裏的秦浩燃握緊了拳頭。

    他發現,周波和周萊福兄弟倆,真是如出一轍的壞。

    高組長也心情不佳:“唉,有些事真是沒法說……”

    長時間處於這種煎熬狀態,且被逼狠了的人,做出什麽事來都有可能。

    “你用什麽方法殺了他,還躲過了警方的調查?”

    盧惠珠突然笑了起來,她很是痛快的說道:“也不完全是我殺了他。”

    “你還有幫手?”

    “幫手?”盧惠珠反複念叨這兩個字眼,隨後喃喃自語,

    “如果老天爺也算是我的幫手的話,那就算吧。”

    周來福死的那天晚上,剛好下大雨。

    在這日白天,盧惠珠因為沒有把他的襯衣,熨燙的無比板正,又被狠狠教訓了一番。

    周來福是一個非常高壯的男人,如果單憑力氣的話,盧惠珠根本奈何不了他。

    但盧惠珠不想再過這種,比狗都不如的日子了,所以在那天的晚飯中,她下了安眠藥。

    準備趁這畜牲睡著時,把他大卸八塊。

    至於他們的孩子,盧惠珠隻能說聲對不起了。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藥量下的比較大,他也喝了許多酒,結果飯吃到一半,周來福的那些狐朋狗友給他打電話,約他出去玩。”

    “我眼看著他搖搖晃晃的出去了,那天晚上,周來福前腳剛走,外麵就下起了暴雨。”

    當時盧惠珠心裏,一點緊張害怕都沒有。

    她知道,就算周來福跟兄弟說話時,說到一半暈過去了。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隻會把這種狀態歸結為醉酒。

    “我當時隻是可惜了飯裏麵,用的那些安眠藥。你們知道的,這是處方藥,普通人很難不留痕跡的弄到大量安眠藥。”

    她這麽說,監控室裏的高組長突然來了一句:

    “錯了,他不該說這句話的。”

    在法律意義上,激情殺人、自衛殺人和蓄謀殺人的定罪原則是不同的。

    盧惠珠如果說自己絞盡腦汁弄安眠藥,那就算是蓄謀已久。

    到了法庭上,律師都很難為她辯護。

    “像她這種可憐的婦人,你也不能對她要求太多。如果她什麽都懂的話,也不會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法。”

    秦浩燃對盧惠珠充滿了同情。

    不過盧惠珠這件事情,似乎還有脫罪的可能。

    因為盧惠珠說的沒錯,似乎連老天都在幫她。

    “他出去了,我終於過了一個不用提心吊膽的夜晚。

    這份寧靜與安心,就像是偷來的一樣,我無比珍惜,不敢閉眼,想讓這一夜過的更慢一些。”

    “誰知道第二天一早,就有人給我打電話,說周來福死了,讓我去認屍!”

    盧惠珠控製不住臉上的笑意,哪怕過去這麽多年,想起來那一個電話,她還是會覺得暢快。

    “真是老天開眼呀!他居然就這麽死了。”

    “治安署的同誌告訴我,說昨夜大雨,周來福喝醉了酒,腳下一滑,摔倒之後磕暈了頭。

    而他倒下的那個地方,剛好是一個凹陷處。下了一夜暴雨,等他們發現他時,那裏的積水已經有半米多深。”

    如果是身體狀態正常的人,在嗆水時可能會醒來。

    但周來福一是喝醉,二是中了安眠藥,居然就這麽溺死過去了。

    審訊的同誌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盧惠珠說的幫手,是這個意思。

    而且這麽來看,周來福的死的確有多方麵因素。

    安眠藥沒有達到致死量,酒又是周來福自己要喝的。腳也長在他身上,怪他自己走路不穩,要摔倒。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人賤自有天收。

    高組長恍然大悟:“怪不得當初負責這個案子的同誌,排查現場之後,第一時間排除了謀殺的可能。”

    一測血液,酒精濃度偏高,大家就會下意識的認為這是醉酒惹來的禍。

    盧惠珠又沒有特意申請屍檢,所以結案結得很快。

    後來,盧惠珠賣了房子,帶走了孩子,恒都那麽大,他們換了個區生活。

    盧惠珠並沒有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們竟然能查出來。

    我還以為我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沒想到老天爺這麽公平,無論是誰做錯了事,最後都得認。”

    可能是因為周來福的死比較意外,盧惠珠從那以後,就很信因果報應這一說。

    所以,在審訊的同誌麵前,她也沒有絲毫隱瞞,坦白的幹幹淨淨。

    審訊人員說不出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感情上有點可惜。

    但理智和身上的這身製服告訴他,一碼歸一碼,不能感情用事,因私廢公。

    不過他再次開口問話時,語氣柔和了很多:

    “其實我們今天找你來,是有另外一件事要問你。”

    “還有什麽事?”

    “你對周來福的哥哥,周波一家的了解多不多?”

    “你是說什麽方麵的了解?我無比厭惡周來福,所以連帶他的家人,都會被我遷怒。”

    盧惠珠似乎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好像周波的事情,才是這次把他叫來的真實目的。

    所以她剛才……

    不過她的情緒,也沒有太大的起伏,畢竟有些事情,說出來才算是徹底解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