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沒有雲彩的天空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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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咳嗽起來。掏出手帕按著嘴巴。鼻塞胸悶,這一咳又有些細微疼。漸漸額頭冒汗。
車子駛出酒店院門,前方路口遇到紅燈停下來。
李晉看了看外麵,“董先生,我們是不是改道?”他問。
董亞寧將杯中水喝光。懶
濕透了藥片,泥土一般鋪舌上,苦味逼到心頭去。
他咽下去,沒回答。
李晉看看他臉色,自作主張,回身敲了敲擱板,對坐前麵陪同翻譯說了句告訴司機市內兜一圈。車子十字路口左轉。平日燈火輝煌東京,震後兩三日內,用電驟然緊張,開始計劃用電。故此夜色闌珊,顯得比以往落寞一些。
他膝上一個文件袋。裝資料是l。滿世界都是l出品。短時間內能挖掘到有價值信息卻不多。隻是他經過信息處理之後,立即明白為什麽老板要他查l。故此將郗屹湘資料單獨列出。文字資料隻有短短幾行,除了幾天前出現慈善秀上照片,有關她信息,也少可憐。
她對著觀眾席鞠躬姿勢,謙卑而尊重。
像一個習慣了隨時向人低頭行禮人。
可她作品……她作品,驕傲令人不得不仰視。
這是他看了那組“蝴蝶”之後唯一想法。
蝴蝶。她名字,就是蝴蝶意思。蟲
李晉把資料從袋子裏取出來,放董亞寧麵前擱板上,又替他換了一杯水。
董亞寧轉頭看著外麵。
車子平穩經過東京塔、禦苑……路燈下櫻樹,已經能看到一層細細深粉色花蕾,隻待春日見暖、微風吹拂,滿樹雪白嫩粉,指日可待。
他們都沉默著。
“告訴他們,往機場集結。我們這就回去。”他淡淡地說。
“去了機場也是等,不如……”李晉說著,看董亞寧唇上起了一絲細紋,便說:“是。”他拿起電話,簡單說了幾句,又跟翻譯說馬上去機場。收了線跟董亞寧說:“羽田機場秩序已經恢複正常,就是疏散乘客還需要時間;國內那邊已經準備好,我們落地之後馬上就得乘早一班飛機去紐約。”
董亞寧點點頭。
如果不是大地震,想必此時,他們已經把合約都簽好了。與img合作峰回路轉,隻欠後敲定細節。
“讓楊東方去把。”董亞寧說。
李晉點點頭。預料之中。
“百達為什麽後關頭撤出?”
“消息,百達兩小時前宣布全麵收購日本大映畫株式會社。”李晉說。
“趁人之危。”
“也可能是聲東擊西。這次天災給了他們一個絕佳落井下石機會。”
“好狠。”董亞寧精神似乎都集中到公事上去。這種意外之至“成全”固然讓人鬆一口氣,可也缺少了巔峰對決之後痛淋漓。他得到消息一刻,反而悵然若失。葉崇磬聽他抱怨時候罵他賤骨頭。說亞寧你用我們大哥行話來說,就是那句“不瘋魔不成活”,辦事兒悠著點兒成吧?
他笑了一下。
回去頭一件事,是跟老葉好好兒喝一杯。給他壓壓驚。這一震他自己到沒覺得怎樣,他們跟著受驚不小。
他是個禍害。都說禍害留千載。他才沒這麽容易出事。
李晉電話響,他一接通就握住話筒,看著董亞寧說:“董小姐。”
“說我死了。”董亞寧說。
李晉笑著把電話遞給他,就聽裏麵叫道:“董亞寧你tmd真死了還好呢,我們也好正兒八經辦喪事!你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弄家裏三四天雞飛狗跳,外公和爺爺都魔怔了……”
他都能看見董芳菲那眉毛直豎樣子,說:“我又不是故意……”
“你不是故意才怪!你tmd還是人不是啊,有本事你真死外麵……我告兒你,你回來立馬兒家來磕頭!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出點兒事,外公和媽能跟著你去!我tm算是看透了,趕明兒我就改了姓,倒黴催才跟著投胎來給你做妹子……”董芳菲一著急起來從來口不擇言。
董亞寧聽著妹妹吼,臉色越來越平和,小聲哄:“又來了……我等會兒讓人去給你買你愛吃鬆井茶餅帶回去……喂喂、喂喂……你說什麽我聽不清……”
“董亞寧你少來這招兒,這招兒不靈……”
董亞寧把手機扔還給李晉。
“家人是什麽?家人就是麻煩。”他哼了一聲,“到了叫我一聲。”
抗過敏藥一吃好多天,總讓他犯迷糊。迷糊點兒好。起碼今天是這樣。
李晉細心把遮光簾都放下來。往羽田機場去,至少還有一個小時。這幾天,老板幾乎沒有睡過……
屹湘前台取了行李出來,發現同事們已經聚集她身後。她驚訝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們怎麽都這裏?”她問。
janna沒好氣說:“還用問,當然是地震。出不去、走不了。”
屹湘笑。vinnett早告訴過她,lara前一天特別指示他,告訴她郗屹湘人仙台,務必確保她人身安全,“這麽危險時候,怎麽能把你一個人留這裏?若真是風和日麗,你周遊日本列島我們都不管你。”看來,他們小組,沒有一個人先走,都跟著vinnett留下來等她了。
mihael卻笑著說:“你看這是什麽?”他翻開包,抽出一件灰色棉衫來抖開。屹湘認出這件棉衫是mihael發布會當天穿著。但棉衫衣襟上,有幾個龍飛鳳舞簽名。
“我們都有。”janna說,“vinnett不要臉,要nik當場脫下t恤來送他。”
屹湘笑眯眯看著vinnett。
vinnett忽然打開衣襟兒,屹湘還沒看清楚,他又裹好。但沒錯兒,就是gilty那個邪惡味道。
屹湘故意皺了眉,說:“你們到底敲詐了bb多少好處?”
“他們看上去很樂意被你朋友敲詐。”mihael說,“下個月中開始他們北美有兩場演唱會,答應了給我們貴賓票。”
“我哪兒來這麽多朋友?”屹湘故意說。
janna笑著,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來,“bb給你。”
屹湘接過來,拿手裏,並不急著打開看。上了車有人問起這幾天她經曆,她縮座椅裏,隻淡淡幾句話帶過。大家體諒她,漸漸都不出聲了……
午夜機場仍滯留著大批旅客。他們被告之需要等待。
附近有人喧嘩,屹湘看著,淡笑。
“是中國人嘛?”janna好奇。
“嗯。”屹湘也笑。她愛熱鬧國人。總體安靜而有秩序大廳裏,很容易引人注目。
“所以有人說,越與日本人相處,越討厭他們禮節;越與中國人相處,越喜歡他們熱情。”janna打了個哈欠,“不過你例外。”她閉上眼睛。
屹湘嗤一笑。
“你應該經常笑。”janna拿出她平板電腦來玩兒,“gf電子版昨天搶鮮出爐,想不想知道怎麽說你?”
“怎麽說?”屹湘揉著頭頂。
“我讀給你聽聽……‘l這垃圾堆裏終於開出了一朵勉強像樣花,但這花脆弱就像溫室裏盆栽,充滿了做作美麗’——垃圾堆,盆栽,做作……不過你別介意,別家被罵凶,cindy-cha不是臨時改了跟別家搭配出場嘛?被批驢唇對馬嘴……瞧這詞兒用。”janna開心地笑著。幸災樂禍。
“垃圾堆是有營養地方。”屹湘拿出自己那碎了屏平板電腦,古屋裏、瑞嚴寺都拍了很多照片,回去要記得先拿去修。
溫室裏盆栽?
她坐起來。
“vanessa,gf說,vinneta歪著頭,手指屏幕上滑動,語氣平淡而低沉。
屹湘淡淡說:“他性向被猜了二十年了。”心裏還是一沉,有種不好預感。果然janna接下來說:“……還說他患了艾滋。”
屹湘攤了一下手,說:“gf終於讓自己有資格成被告了。”
janna碧綠眸子從屏幕上轉到她臉上,“你真這麽想?”
“j,這本雜誌叫《八卦風尚誌》,你信它還是信vinnett?再說,就算是真,也不是什麽了不起事兒。”她從janna手裏抽過來電腦,“借我玩兒一會兒。”她關了gf,打開另外一本雜誌電子版。
janna一會兒就打起了鼾。
屹湘入神看著雜誌裏關於vinnett過來,坐她身邊。她輕聲問:“都看到了?”
他歎口氣。
“時機掐這麽準,很難讓人不產生聯想。若知道誰是gf幕後老板,該抓出來碎屍萬段。”她微笑。頭有點兒沉,往後一靠。看看vinnett被她話逗笑,肩膀發顫。
“恐怕事情要比想象複雜。摸不清楚這是單單針對我,還是針對l。”
“lara什麽意見?”屹湘問。
“她說,靜觀其變。”
屹湘微笑。
果然是見過大風大浪汪陶生。有這樣老板,還真安心。
她不知道,隔了一道玻璃牆,有一簇目光鎖定她,已經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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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隻有一。謝謝閱讀。明天見。再祝大家節日愉、甜蜜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