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7章 事不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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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趙文將雖然還不明白兩人說什麽,可是卻隱約知道是一件大事,見荊紅妝擺手,慢慢把破布拿開。
    嘴巴得了自由,霍天磊低下頭,又咳又喘,咳的鼻涕眼淚流了滿臉,好不容易才停住。
    荊紅妝看的惡心:“給他洗洗。”
    趙文將拎起茶壺,剩下的半壺水衝他臉上,破布上去一抹。
    霍天磊鼻子差點被他抹掉,瞪著他喘兩口氣,又回頭盯著荊紅妝。
    荊紅妝慢慢的說:“嘴巴討便宜,不過是自己吃點苦,我說我不會殺你,可沒說不會打你。”
    霍天磊盡量挪一下身體,讓自己稍舒服一點,輕哼:“隻是開個玩笑而已。”
    “不好笑。”荊紅妝答,看著他說,“講吧,講完就可以吃了。”
    趙文將那一拳,把剛才灌進胃裏的水砸出來一大半,疼痛過去之後,還真的又餓了。
    霍天磊向桌子上的菜掃一眼,知道不說的話隻能被多收拾幾回,隻得點頭:“好,我說!”又看一眼菜,央求,“給我點東西吃,講話也要力氣的。”
    荊紅妝看看桌上,指了指一盤豆腐。
    趙文將用盛湯的大勺子挖一勺,掐著下齶就往他嘴裏倒。
    “唔唔……”霍天磊被塞了滿嘴的豆腐,又舍不得吐出來,隻能閉著嘴慢慢吞掉,這才喘著氣說,“你就不能好好的喂?這麽粗暴。”
    趙文將背手站在他身後,眼神都沒往過瞟。
    “說吧!”荊紅妝說。
    霍天磊看看桌上,下巴指指一盤牛肉:“給我吃塊肉。”
    趙文將一把抓住他的領子,一拳就要砸下去。
    “喂喂,隻吃一口,吃一口就說。”霍天磊急忙嚷起來。
    “給他。”荊紅妝說。
    趙文將手一推,也不用筷子,直接抓一把牛肉塞他嘴裏。
    霍天磊嚼好一會兒才咽下去,目光又往桌子上掃。
    荊紅妝慢慢的說:“事不過三。”
    霍天磊看看她,又瞄一眼後邊的趙文將,知道再要,一拳頭是免不了,隻得吞口口水,慢慢的說:“那一次,我醒來的時候,是一九七五年的春天,大概是五月,在一輛火車上。”
    七五年?
    這一世的霍天磊,是七四年出現的。
    荊紅妝心裏對照,卻沒有插話,靜靜聽他說下去。
    霍天磊說:“火車上,到處都是穿著藍色工服的人,一股臭味,我正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的時候,有幾個人帶著槍抓人,車上打了起來,我莫名其妙被卷進去,就混戰一場。”
    “後來,有人開始跳火車,我弄不清狀況,見我們這邊落了下風,就也跟著跳了下去,然後順著山梁跑下去,和別的人跑散了,山裏轉了幾天,後來……後來無意中看到趙婷,悄悄跟著她,就去了知青點。”
    知青點?
    荊紅妝略一沉吟:“你說五月?”
    這一世,方國飛就是那個時候頂替了陸垣回城的指標。
    霍天磊點頭:“那個時候,我看到刷在牆上的標語,聽到別人喊什麽‘知青’,我才隱約知道,我居然重生了。那個時候,我已經在山裏晃了好幾天,隻能偷些菜吃,就動了心思,去和他們說,我是過來辦事的知青,混幾口飯吃。”
    “那些傻蛋居然也相信,還很熱情,不但請我吃飯,還問我是哪裏的人,老子就隨口說自己是京城的,還胡說一些記憶裏的見聞,他們就更信了。”
    “再然後,他們就聊到了回城,說什麽有人拿到了回城的指標居然不用,直接撕了,還替他惋惜。當時我眼裏都是趙婷,也沒有注意。”
    就是陸垣的那份,他居然真的沒用。
    “你說你是知青,他們就留下你?他們沒有看你介紹信?”荊紅妝突然問。
    那是個沒有介紹信寸步難行的時代。
    “怎麽沒有?”霍天磊苦笑,“那些知青倒是沒有要看,結果一頓飯剛吃完,就有什麽大隊的人過來,看到我就要介紹信,我說丟了,他們就把我送去了鎮上,鎮上又送縣裏,隻是我也說不出我是哪裏的人,關了一個多月,隻好把我趕出縣城。”
    荊紅妝微微點頭,等著他說下去。
    霍天磊說:“那麽窮的地方,老子也不想呆下去,就隨便搭了幾趟車,去了城裏,偷了一個紅袖章,混進那些人裏。”說到這裏大笑起來,笑的很得意,“荊紅妝,我沒想到,老子到了那個時代,居然還是個文化人,那幫小子很佩服老子。”
    確實,一個重生的人,即使原本沒有多少文化,經過後來的幾十年,懂的東西也遠比那個時代的土著多。
    荊紅妝扯了扯唇角,等他說下去。
    霍天磊得意笑一會兒,又歎口氣:“哪知道,好景不長,漸漸的,我發現有點吃不開了,有好多人回家去了,那群人也就散了。隻有我沒有地方可去,漸漸的,在城裏連飯都吃不上,就又到了村裏。”
    “我想起趙婷,她是個知青,想著如果和她睡了,至少能弄口飯吃,就又去原縣,可是走錯了路,結果進了上南坡。”
    “那天上南坡在辦喜事,我進去隨便找了一個角落坐下混吃的,就看到你。”
    就是劉二牛家辦喜事的時候。
    荊紅妝抿一抿唇,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霍天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又帶出些興味,接著說:“你喝醉了,出來扶著牆吐,一個中年女人就把你扶進雞窩旁邊的小屋裏,隔一會兒,趙鬆就進去了。”說完又補一句,“那個女人,應該是你媽吧?”
    盡管隔了一世,想到那一天的不堪,荊紅妝仍然覺得窒息,腿邊的拳頭不自覺的握緊,並不回答他的話,低聲問:“然後呢?”
    “然後,你媽出來,還把門關上。可是她剛走開,就有一個大嬸取東西,推門進去,然後就喊了起來。”霍天磊答,“嘿嘿”笑兩聲,接著說,“我混在人群裏跑過去,就見你和趙鬆,嘿嘿嘿嘿。”
    “嘿什麽,好好說!”趙文將像猜到什麽,抬腳在他腿上一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