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前者的所知者甚少，還是後者的人盡皆知，兩者相似之處都是妾室禍亂後宅。

    而江府大房的劉姨娘，也是妾室。

    謝殊讓隨風去查的，便是這些妾室在入各家後院之前的生平。

    盡管當年的布置很粗糙，但因為二十年過去了，許多線索都在時間長河中湮滅，以至於隨風他們的進展並不如意。

    但他們還是查到了一些東西。

    這兩位妾室年幼時都是從雲州郡逃難而來，於途中被家人賣給人牙子，都曾給人當丫鬟，隻是後來兩人的際遇不再相同，唯一相同的，就是給人做妾。

    而劉姨娘與他們兩人產生交叉的，一個是給人做妾，另一個便是她在進京之前，曾途經雲州郡。

    “雲州郡有古怪。”

    謝殊沉吟，“隨風，你帶幾個人去一趟雲州郡。其他幾家大人的舊事也要繼續查下去。”

    “是。”

    隨風領命下去了。

    大帳內又隻剩下了謝殊和江蘭珺兩人。

    兩人不再說話，拖了外衣，相擁躺下。

    外頭的風聲越發大了，隱約有人在說“下雪了”的聲音傳入帳內。

    不論背後攪動風雨的，是周朝，還是旁人，他們都要迎難而上。

    他們討厭的是皇帝，百姓卻都是無辜的。

    ……

    這一場冬獵結束得尤其快，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翌日，從帳篷出來，入目之處皆是雪白。

    昨夜下了一整晚的大雪，遮蓋掉了許多的東西，比如皇帝連夜帶著人離開獵場返回皇宮時留下的痕跡。

    江蘭珺也是起了身才知道皇帝昨夜就離開了。

    不僅是皇帝，還有皇後以及齊雅王爺一眾突厥使者。

    江蘭珺和謝殊對視了一眼，便吩咐丫鬟隨從們收拾行囊，準備回京。

    其他人和他們的決定相差無幾，到處可聞收拾的動靜。

    不過一個時辰，就已經有人帶著家眷先一步離開了圍場。

    江蘭珺他們的動作也不慢，隻是在要離開之前，先後有兩撥人來找他們。

    第一波是謝玉。

    他是領著朱琴一起來的。

    陰陽怪氣說了一通“你們好自為之”，便又帶著人離開了。

    搞得江蘭珺一頭霧水。

    而後是明博儉。

    他還是一看見江蘭珺就紅了臉，一副羞澀靦腆的模樣。

    他扭捏了半天，直到瞥見謝殊快過來時，才支支吾吾地開口道：“江姑娘，我心悅你，這個請你收下。”

    然後就將一個荷包塞進了江蘭珺的手中。

    動作之快，沒等江蘭珺反應過來，明博儉就跑著離開了。

    “他給你什麽了？”謝殊到了跟前，一張臉黑得如同鍋底。

    江蘭珺低頭看手中的荷包，“打開看看？”

    說著便打開了荷包。

    荷包之中除了一個平安符之外，再沒有旁的東西。

    “平安符？”

    江蘭珺越發摸不著頭腦。

    謝殊哼了一聲，滿是酸勁兒地問道：“剛才明博儉給你荷包之前，還說了什麽？”

    江蘭珺如何看不出謝殊在吃醋，好笑的同時又覺得開心，她隨手將平安符扔到了小滿的手裏，抓著謝殊的手指捏了捏，故意揶揄道：“他說他心悅我。謝殊，你打算怎麽辦？”

    謝殊的臉更黑了。

    不過他的手指被江蘭珺捏著，心裏又覺得高興。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道：“我要怎麽辦？那要看你打算怎麽辦，珺珺。”

    “我啊？”

    江蘭珺故作考慮了一下，瞥見謝殊略有些緊張的神色，心中笑了一聲，不再打趣，隻正經地說道：“我自然是當做看不見啊。畢竟我已經有一個玉樹臨風、氣宇軒昂的丈夫了，哪裏還能看得上別家的庸脂俗粉？”

    謝殊沒忍住笑了出來。

    他點了點江蘭珺的鼻子，笑道：“調皮。”

    經過兩個小小的插曲過後，圍場其他家差不多都走完了，隻剩下江蘭珺和謝殊一行人還沒有離開。

    兩人不再耽誤，上了馬車往京城去了。

    才進了城門，就有消息傳來說，關於北狄王宇文吉達的處置下來了——北狄需拿兩座城池、每年上供八百斤牛羊以及每年提供兩百匹戰馬，而且必須與大興簽訂條約，北狄永遠不可再進犯大興半步，才能將宇文吉達換回去。

    對於這樣一個條約，宇文吉達嚷嚷著不同意，他甚至以死相逼，也無力改變這個結局。

    皇帝是不會允許宇文吉達死的。

    至少不能死在大興地界上。

    他要將宇文吉達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也要讓自己名垂青史。

    因為此時，皇帝陰鬱的心情稍稍好上了一些，但他還需要其他的方式，進行心靈上的進一步紓解。

    “擺駕承香殿。”

    承香殿，貴妃的宮殿。

    皇帝到的時候，貴妃當即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貴妃是一個十分富貴的女人，雖然入宮的時間比不上其他妃嬪，卻能夠穩穩坐住了貴妃之位，膝下還有一個年幼的皇子，可見其手段。

    她最得皇帝喜愛的是她知情識趣。

    她雖然沒有探明白，好好的一場冬獵為何會提前收場，但是不妨礙她知道皇帝此時的心情不佳。

    她什麽都不問，隻做皇帝的天真小姑娘，軟聲嬌語，拉著皇帝便往裏走去。

    但是不等皇帝進入正題，就有小太監哆嗦地在外喊道：“不好了，陛下！”

    小太監聲嘶力竭，仿佛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要在生命結束之前綻放最後一絲絢爛。

    皇帝被這叫聲嚇得一抖，臉色漆黑如鍋底。

    他看著身下嬌軟的身體和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麽的鮮嫩麵龐，皇帝到底沒將怒火發泄在貴妃的身上，而是下了床披了袍子大步走了出去，一腳踢在了小太監的心窩上。

    小太監被踢飛了出去，撞到牆上在停下，張口就吐出了一口血來。

    “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皇帝神色陰鷙，“不然朕叫你不得好死。”

    小太監打著擺子，臉白如金紙，一連咳出了好幾口血，才在皇帝恐怖的目光下，斷斷續續地說道：“皇、皇後和齊雅王爺的、的事情……”

    “在宮外傳、傳開了！”

    說到最後，小太監的聲音陡然尖銳。

    從來不敢直視天顏的小太監突然抬起頭，對上皇帝的眼睛，再次尖叫道：“陛下！皇後和齊雅王爺的奸情傳開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哈、噗——！”

    小太監噴出一口血箭，人往後栽去。

    他眼中的光轉瞬即逝，臉上卻帶著一絲笑。

    似是在嘲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