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

    江蘭珺的呼吸微微一滯，握著謝殊的手不由握緊。

    謝殊一句“別怕”脫口而出，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心汗津津。

    “這不是真的！”

    季子風略顯失態的聲音自一旁響起，“什麽鮫人，是無稽之談！”

    可偏偏“無稽之談”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這一瞬間，季子風隻覺得自己的心中有什麽正在坍塌。

    最高興的，大約隻有謝明蓁。

    她趴在船桅上，雙眼異常明亮地看著海中那個鮫人，雀躍地喊道：“你是鮫人嗎？”

    “鮫人”意識到謝明蓁是在和他說話，頓時驚得縮回了海裏，再也不曾路麵。

    “鮫人”地出現十分短暫，就好像是眾人的幻覺一般。

    謝明蓁趴在船桅上守了半日，都未曾再看見“鮫人”，即便拿著謝殊給她的“千裏眼”也未能發現“鮫人”的痕跡，不由萬分失落。

    可與謝明蓁的失落不同，季子風確實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我就說了，鮫人什麽的，純屬無稽之談！剛才也絕不是什麽鮫人，一定是附近的漁民潛海捕魚，這會兒早就回去了。”

    季子風這個說法也不是全無可能。

    因著出海並沒太久，還是在淺海區域，附近的確會有一些漁民——永興帝開放海禁的政令頒布後，比起謝殊這一支船隊更快入海的，就是投放寶船這一代的漁民——畢竟海船之大，不可能全無消息。

    不少人都信了季子風的話。

    但江蘭珺和謝殊卻不信，他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天晚上，江蘭珺和謝殊在船艙內，星光透窗而入，兩人卻都沒有絲毫的睡意。

    “那是鮫人，對吧。”

    江蘭珺的話雖是詢問，語氣卻是肯定。

    謝殊點頭，認同了妻子的猜測。

    江蘭珺卻更加困惑：“這世上竟真的有鮫人？”

    若不是當時瞧見鮫人的人不少，隻怕她也要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謝殊想了想，輕聲道：“古籍之中之所以會有鮫人的記載，可見其真實，‘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可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偏偏是他們遇見了呢？

    謝殊和江蘭珺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擔憂。

    ——此次第一個發現鮫人的，是蓁姐兒。

    “先別想這麽多了。”謝殊將江蘭珺攬入懷中，“也許隻是巧合。明日差不多便能到琉球，一切等到了琉球再說。”

    “嗯。”

    江蘭珺在謝殊的懷中閉上眼睛。

    ……

    翌日天不亮，江蘭珺便睜開了眼睛，謝殊也是如此。

    兩人早就習慣了早起，起身後去甲板打了一套拳，換洗過後，整個寶船才像是醒來一般。

    謝明蓁帶著丫鬟來請安時，謝雲琅也叫小廝扶著過來了。

    謝雲琅的臉色還有些發白，但瞧得出來比之前好了不少。

    “爹，娘，姐姐說你們昨日瞧見了鮫人，可是真的？”一見父母，謝雲琅就忍不住問道。

    沒等江蘭珺兩人說話，謝明蓁就在一旁不滿地哼了一聲：“我騙你做什麽？”

    “我不是不相信姐姐你。”

    謝雲琅的眼睛十分亮，“我隻是太驚訝了。”

    他原也以為鮫人這些都是古人編造出來的，可現在他最親密的親人告訴他，這不是編造的謊言，是真實存在的。

    對上謝雲琅的眼睛，江蘭珺隻覺得有些頭疼。

    但她不想敷衍兒子，便道：“是真的。”

    話音剛落，就見謝雲琅的眼睛越發亮了，江蘭珺更加頭疼，忍不住道：“但也有可能我們全都看錯了，海上很容易出現蜃樓……”

    “不會的。”謝雲琅一臉篤定的道：“一定不會是蜃樓！”

    江蘭珺：“……”

    江蘭珺磨了磨牙，看向了謝殊。

    謝殊想了想道：“你們今天在甲板上守著點，是不是蜃樓，就看你們能不能再看到那個鮫人了。”

    “那爹你把千裏眼借給我和姐姐！”

    謝雲琅朝著謝殊伸手。

    謝殊眉心跳了跳，無情地拒絕：“不行。”

    “好吧。”謝雲琅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討要來千裏眼，隻能看向姐姐。

    謝明蓁明白弟弟的意思，立馬可憐巴巴地看向謝殊。

    謝殊對女兒一向是有求必應，尤其是對蓁姐兒，對上女兒的目光，心頭一軟，就要鬆口，江蘭珺在一旁道：“好了，不許為難你們爹爹，千裏眼那樣重要的東西，昨日叫你用了半日已然不妥，今日絕不能交由你們使用。”

    謝明蓁扁了扁嘴，頓時收了可憐的神情。

    她就知道，娘是不會同意的。

    “那我和雲哥兒先出去了。”

    說話間，謝明蓁就拉了謝雲琅出了船艙。

    兒女都出去後，謝殊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江蘭珺見狀不由發笑。

    謝殊見她笑得眉眼彎彎，忍不住欺身上前，輕輕掐住妻子依舊不盈一握的腰肢，故作凶狠地威脅道：“瞧為夫的笑話，就這般的開心？”

    “是啊。”江蘭珺笑著挑釁。

    “看來為夫要好好的重振夫綱了。”

    說話間，人就湊了過去。

    青天白日的，江蘭珺才不會同意謝殊這般胡鬧，一巴掌按在了謝殊的臉上，輕鬆將他推了出去。

    謝殊：“……”

    他忍不住歎息道：“珺珺，以後不要這樣對我，算為夫求你了。”

    雖然他一早就認清了自己力量比不上妻子的事實了，妻子也很少用“武力”欺負他，但他還是會信心受挫的啊！

    江蘭珺才不管謝殊，白了他一眼，徑自出了船艙。

    要說一開始江蘭珺也不是這般的反應，早些年，謝殊每每露出這樣的神情，她總軟了心，深怕真的傷了他的自尊心。

    可後來次數多了，哪裏還不清楚，這一招純粹就是臭男人故意示弱，隻為了拉著她胡鬧。

    謝殊見這一招不靈，訕訕地摸著鼻子，跟著江蘭珺一同出了船艙。

    ……

    這一次出海，謝殊雖然頂了主事的名頭，但他隻要掌控大方向即可，尤其是第一站往琉球去，更是不用他如何操心。

    之前幾日便是如此，可不曾想，今日卻發生了意外。

    一出船艙，謝殊和江蘭珺便發現船隊中的戰船一改之前幾日的陣型，隱隱約約將寶船和糧船護在了中間。

    出事了。

    謝殊頓時皺緊了眉頭。

    江蘭珺忽然出聲道：“對麵出現了十多艘船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