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蘭珺話音落下的時候，謝殊也注意到了遠在對麵數千米之外的十幾艘船。

    這十幾艘船瞧著十分小巧，造型卻十分刁鑽，在海上的速度十分快，眨眼之間就往前躥出一大段距離，逼近了船隊的警戒範圍。

    若不是大興船隊的戰船利用“千裏眼”發現了古怪的痕跡，要不然真會叫對方打得措手不及。

    “是倭國的船。”

    謝殊放下千裏眼，臉色有些不好看。

    江蘭珺也是微微皺了眉。

    不論是謝殊，還是江蘭珺，對倭國都沒有任何的好感。

    且不說早年在金陵城，倭國人偷偷潛入大興境內，在金陵城內投放鼠疫的行為，單是近些年倭國不斷有人在大興海域附近騷擾，也足夠叫人對其憎惡。

    戰船上有旗子搖擺，是在詢問是否要打。

    “打！”

    對於倭國人，謝殊從來沒有忍耐心，當即傳令下去。

    倭國的船隊顯然沒有千裏眼，更不知道大興船隊有著千裏眼，還用著以前的法子，企圖偷襲。

    卻不曾想，還未到近前，幾聲巨大的轟鳴之後，他們的船隊之中就有驚恐叫聲傳來，緊接著便是三艘小船的傾覆。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倭國人反應過來嘰裏哇啦地大叫，卻隻來得及撈上一小部分的人，就又挨了幾炮。

    連照麵都談不上，倭國都十幾艘船都損傷近半。

    一些反應快的，連同胞都顧不上，忙轉了船舵，飛快地逃離。

    其他幾艘完好的船有樣學樣，眨眼之間，除了被炮火打得沉沒和即將沉沒的幾艘船，剩下的船都屁滾尿流地逃走了。

    大興戰船上旗手搖旗：是否要追？

    謝殊回應：窮寇莫追。

    大興船隊便在海上暫時停下，隻有幾艘快船極快地駛向倭國沉船那邊，將海裏沒死的倭國人抓了回來。

    江蘭珺看著那幾艘倭國船隻逃竄的方向，憂慮地道：“是琉球的方向，難不成……”

    因為早些年的海禁，大興與琉球已經有不少年斷了聯係，雖說這一次本就抱著打回琉球的目的，但江蘭珺在發現倭國果然占了琉球時，還是覺得十分難以接受。

    “也不一定是最糟的可能。”

    謝殊安慰江蘭珺，“當年留在琉球鎮守的是高武柳將軍，高武柳將軍最是剛正不阿，也十分痛惡倭國人，想必其後人不會改其誌，倭國人即便能夠登上琉球，也不可能盡數占了琉球。”

    話雖這麽說，但大興一眾人的心頭還是籠罩上了一層陰影。

    因著不確定琉球島上的情況，謝殊下令叫在琉球群島附近的淺海區域停了下來。

    幾艘小船落在海中，飛快地駛向了琉球。

    而謝殊和江蘭珺則在去了審問抓住的那些倭國人。

    因著早年在金陵城的經曆，江蘭珺後來回京後，特地讓謝殊去鴻臚寺請了擅長倭國語言的夫子，兩人一起學了半年的倭國語言，不算精通，但簡單的交流和溝通不成問題。

    不過兩人並沒有親自審問這些倭國人。

    此次隨行的官員之中也有精通多國語言的鴻臚寺官員，是一個蓄著山羊胡的中年官員，身後還跟著幾個青年，瞧著是他的下屬和學生。

    江蘭珺和謝殊立在屏風的後麵，聽鴻臚寺官員與這些倭國人交流。

    這些倭國人並沒有什麽骨氣，先前在海上發生的一切，將他們的膽子嚇破了，以至於問什麽答什麽。

    甚至江蘭珺他們還才這些倭國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些驚人的消息——

    倭國人一：“一年前，海邊的村民撈起了一條海豬，食用之後發現肉質實在鮮美，貴族們便讓我們大肆捕撈海豬，但是我們發現了長著魚尾的人！他們在海裏可以自由暢遊，他們落下的眼淚能夠變成珍珠，服用可以長生不老！”

    倭國人二：“七個月前，岸口組抓到了一條魚人，岸口組因此獲得天皇賞賜，成為了僅次於天皇的大貴族！主子也想要晉升貴族，已經叫我們在這片海域搜尋了許久，直到前幾天有海民說，他們發現了人魚的蹤跡……”

    鮫人，又是鮫人。

    江蘭珺微微蹙了眉。

    想起先前在他們麵前現過身的那條鮫人，江蘭珺就覺得事態的發展過於超脫他們的預算了。

    這種感覺並不好。

    江蘭珺不由看向了謝殊，謝殊皺著眉，一臉的沉凝。

    不多會兒，所有被審問過的倭國人被帶了下去，鴻臚寺官員也帶著屬下和學生離開。

    謝殊並沒有禁止他們出去談論鮫人的事情——事實上，先前鮫人露麵的那一次，已經有許多人看見。

    這些倭國人的話，隻不過是再次確定了鮫人的存在。

    但——

    周王出海時沒有遇到鮫人麽？

    若是遇到了，為何這麽多年從不曾提及？

    可若是沒有遇到，鮫人又為何偏偏在近一年的時間裏現身人前？

    許多的問題橫亙在江蘭珺和謝殊兩人的麵前，叫兩人一時間不知從何下手。

    僵持的局麵直到女兒偷偷找來時，有了新的方向。

    謝明蓁是瞞著所有人來找江蘭珺和謝殊的。

    謝明蓁練武的天分不差，雖不曾繼承江蘭珺的巨力，但一身輕功，便是謝殊也有所不及。

    若是她想，幾乎無人能夠察覺她的走動。

    也是仗著這一點，謝明蓁才會在今晚偷偷找來。

    瞧見女兒，江蘭珺兩人都很驚訝，不過除去驚訝的第一瞬間，江蘭珺就將蓁姐兒拉進了船艙裏。

    謝殊批了衣裳走了出來，瞧見女兒身上略有些單薄的衣裳，皺了皺眉，當即回了裏側拿了一件幹淨的外衫出來。

    “大晚上的出來，怎麽不知道多穿一些？女兒家的身子，豈能這般胡鬧？”

    被父親嗬斥，謝明蓁吐了吐舌頭，乖巧地披上了外衫。

    江蘭珺見女兒乖覺，這才問道：“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謝明蓁一下子坐直了身體。

    她伸出手，在江蘭珺和謝殊的眼前展開：“爹，娘，你們看這是什麽！”

    隨著謝明蓁手指的伸開，掌心裏的東西顯露出它的真實模樣——

    一顆堪比鴿子蛋大小的珠子在略顯昏暗的船艙裏散發出誘人的光芒。

    更為驚人的是，一股淡淡的異香悄然散開。

    江蘭珺嗅著這抹異香，意識竟有一瞬間的渙散，雖然很快恢複過來，但那一瞬間的異樣，足夠叫她頭皮發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