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蘭珺三人都不知道明博修此時的內心複雜。

    不過即便是知道，他們也不會表露什麽。

    明博修和謝殊兩人很快離開，而江蘭珺這邊，金世恩已經不敵環環的能力，一雙眼睛耷拉了下來，陷入了環環編織的幻境之中。

    環環飛了回來，沒有落在江蘭珺的發髻上，而是停在了江蘭珺的指尖。

    十分難得的，環環的觸角輕顫，似是在催促著什麽。

    江蘭珺有些驚訝，但感知到環環傳遞來的焦急，江蘭珺不敢耽誤，忙逼出了指尖血。

    環環很少主動地求取指尖血。

    這一次隻是為金世恩編織一個環境，好方便江蘭珺等會兒問話，就叫它這般渴求補充，可見這一次對環環的消耗。

    江蘭珺疼惜地輕觸環環的翅膀，它也不過是喝了兩滴指尖血，就又飛回江蘭珺的發髻之中趴著了。

    江蘭珺暫時收起了對環環的心疼，忙看向了陷入幻境的金世恩。……

    她不算清楚金世恩此時在什麽幻境之中，但這並不妨礙她問金世恩問題，有環環在，它會自動修補幻境的漏洞。

    想了想，江蘭珺決定由淺入深。

    “你叫什麽名字？”

    金世恩的眼皮輕顫：“我是金世恩。”

    江蘭珺又問道：“你的生母是誰？”

    “高麗麗妃。”

    在當年金世恩身世爆出時，當時的老高麗王就要處死麗妃，結果急怒攻心，當場去世。後來登上高麗王位的，是高麗當時的大王子，這位大王子比麗妃還年長兩歲，早就垂涎麗妃的美色，所以登基後立即占了麗妃，依舊稱其為麗妃，不過一年麗妃就給新高麗王生下了一個兒子——也不知那個孩子要怎麽稱呼金世恩，皇叔？哥哥？總之很亂。

    在武南鎮得知有金世恩的插手之後，謝殊就派人去高麗走了一趟，帶回了這些消息，震驚江蘭珺三日。

    和江蘭珺在武南鎮才知道這些消息不同，金世恩顯然早就知道了高麗發生的這一切，所以才會在江蘭珺一連問了幾個相關問題都毫無波瀾和掙紮地回答了。

    江蘭珺在心裏吐槽了兩句，轉而問起了她想要知道的問題。

    “你知道教主麽？”

    “……知道。”

    回答這個問題時，金世恩依舊沒有任何的掙紮。

    江蘭珺眯了眯眼睛：“他讓你做什麽？”

    “竊取龍脈。”

    “嘶——”

    一旁的明博修倒吸了一口氣。

    即便他們早就有了猜測，此時聽到確定的答案，他還是沒忍住後怕。

    不過，“教主”是誰？為何沒人與他提及？

    明博修心裏酸唧唧地想著，等會兒他一定要問清楚才行。

    “龍脈竊取之後，你們要做什麽？”

    “我們……啊！”

    金世恩本要回答，卻突然抽搐了起來，嘴角也溢出了白色唾沫。

    江蘭珺嚇了一跳，明博修也是一樣。

    更為要命的是，金世恩的抽搐越來越嚴重，原本隻是耷拉著的眼睛瘋狂地翻著，眼黑都翻了上去，眼眶裏就隻剩下了布滿了血絲的眼白。

    “趕緊問下一個問題。”明博修連忙喊道。再不換一個問題，隻怕金世恩就要當場暴斃了！

    江蘭珺當然知道要問其他問題。

    可是她現在擔心她接下來要問的問題也會讓金世恩“犯病”。

    “快啊！”

    明博修催促，“不行我來問！”他大步上前，脫口而出道：“明氏後宮之中與你有所苟且的人有哪些？”

    明博修：“……”

    江蘭珺：“？？？”

    她不可置信：“這就是你要問的問題？”

    “咳！”

    明博修猛烈地咳了起來，但金世恩顯然聽見了這個問題，抽搐竟真的停下了。

    江蘭珺一喜，連忙推開了礙事的明博修，正要說話，就聽金世恩嘲諷地道：“苟且？這個詞用得當真是好極了。也不多，無非就是貴妃、陳嬪、祝美人……還有何漣。”

    最後這個人名顯然不是金世恩想要承認的。

    即便身處被幻境控製之下，金世恩死死咬著嘴唇，嘴唇都要破了。

    可惜他抵不過環環對他的控製，到底還是把何漣的名字吐出。

    “何漣？”

    江蘭珺並不知道誰是何漣，明博修更不可能給江蘭珺解釋何漣是個太監——金世恩這廝以男人之身出入明氏後宮，與太監苟且不說，竟還與貴妃、陳嬪和祝美人發生了關係。

    原以為自己後宮尚還在可以挽救的情況，這會兒明博修已經徹底放棄了。

    在江蘭珺好奇卻又不好直問的目光下，明博修想道：“此間事了，除了皇後，其他女人都放出去吧……還有太監和宮女，也都放出去些！”

    江蘭珺見明博修的臉色不太對，到底是忍住了心中的好奇，轉過去看向穩定下來的金世恩，試探著問出了她最想要知道的事情：“你可知鮫人的存在？”

    “知道。”

    “你見過鮫人？”

    “屍體算不算？”

    “……”

    金世恩這廝，果然在幻境之中也這麽讓人討厭。

    江蘭珺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問道：“屍體是誰的？”

    “一個叫做寶兒的鮫人。”

    “屍體現在何處？”

    “在……”

    這一次，金世恩才說了一個字，就又像之前那樣抽搐了起來。

    有過一次經曆後，江蘭珺忍住心頭的失望，當即問道：“你是不是有一個女兒？”

    金世恩果然穩定了下來：“是的。”

    “她叫做什麽？”

    “忘了。”

    “……”

    這是江蘭珺沒有料到的回答。

    她不由為晚香感到不值：枉費晚香還堅持要來找他。

    江蘭珺又問道：“你記得曼娘麽？”

    “曼娘？”金世恩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回憶的神色，但很快就冷漠道：“記得又如何。”

    不如何。

    江蘭珺翻了個白眼，想著她還沒有問出寶兒屍身的下落，決定換個詢問的方式再試一次：“你知道寶兒麽？”

    “鮫人？”

    “他現在如何了？”

    “死了。”金世恩怪異地笑著，“屍身都被人切開成好幾段了！要不是教主……”

    話還沒有說完，金世恩突然吐出一口鮮血，人就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環環在這個時候飛了起來，它繞著金世恩轉了一圈，回到了江蘭珺的跟前。

    江蘭珺抬起手，讓環環落在了她的指尖。

    朦朧的意識傳來，江蘭珺的神色黯淡下來。

    “我知道了。”

    江蘭珺無不惋惜地道：“既然他沒辦法撐住幻境的控製，那就等他清醒過來再問。”

    逼供這件事情，又不是隻有委婉的方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