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歐歌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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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三十五章歐歌賽(二)

    歐歌賽開始了。

    畢文謙等人首先需要安坐——主辦方留給他的表演時間,是在所有選手演唱結束之後,主持人在電話裏接聽各國投票結果之前的幕間式——說貼近一點兒,可以叫壓軸,說難聽一點兒,就是暖場。

    一開場,一個深藍色西裝的男人登台唱了起來。故意調整得漆黑一片的會場大廳裏,隻有歌手所在的舞台地麵上的藍色格子光,給人空幽的錯覺。

    一首英文歌,聽起來挺不錯。

    待他唱完之後,一個淡紫露肩連衣裙的波浪發女人走上舞台,介紹起來。

    很顯然,這個歌手很受歡迎。

    不久,兩人退場。與此同時,另一個看上去溫文爾雅的金發眼鏡男在主持人位上開始侃侃而談,黑西裝、白襯衣、蝴蝶結,標準的紳士範兒,直到送剛才的歌手退場的女人走到他身邊。

    “這就是這次歐洲歌唱大賽的主持人,男的,叫帕特·肯尼,是愛爾蘭著名的主持人;女的,叫米歇爾·羅卡,也是愛爾蘭的主持人,還是個模特兒,80年的愛爾蘭小姐。”邊玫前傾著身子,雙手一邊繼續給畢文謙按摩,一邊輕聲介紹著,“剛才唱歌的人,就是上一屆歐洲歌唱大賽的冠軍……”

    “邊姐姐,其實,你不必和我科普這些。”畢文謙抬手撥撥她的手指,“你也不用給我按摩了,你以前多半沒學過這個……有紙和筆嗎?”

    “有倒是有……”邊玫不解道,“你要寫什麽?這兒什麽都看不見……”

    “每首歌的間歇,總會開一點兒燈的。”畢文謙依舊仰靠著,口吻平淡,“我們堅持歌曲信息保密,主辦方就隻給我們邊角料的彩排時間,舞台前人數眾多的演奏家,和我們沒有關係。我們甚至連後台休息室都沒有,隻能在觀眾席的最邊沿……我現在能做些什麽?”

    背後的邊玫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把紙筆遞到畢文謙耳邊。

    “經理,我個人猜測……有傳言,這次比賽的幕間式表演,愛爾蘭主辦方本來是邀請當地一個有名的搖滾樂隊,後來因為愛爾蘭政府的授意,才改變了決定。”

    “……是嗎?”

    畢文謙接過紙筆,抿了抿嘴。

    歐歌賽的決賽,正式參賽的選手,是各國通過預賽選送,開幕式是上屆冠軍,而幕間式……就是主辦國的優勢,或者說特權了。也許……在愛爾蘭主辦方的視野裏,把這個機會讓給莫名其妙的中國人,並且這些中國人竟然要求歌曲保密,不配合彩排……

    腦補之後,畢文謙勉強對自己這些人遭受的待遇有了一個未經驗證的解釋。

    一聲歎息。

    “既然給了我觀眾的位置,那我就代表中國觀眾,給這個比賽,多少投個票吧!”

    從冰島開始,瑞典、芬蘭、英國、土耳其……

    1988年的歐歌賽,具體水平姑且不論,無論是舞台還是那些歌手的表演風格,在這個時代,都代表在著一個時代各國各式各樣的風情,甚至走在時代的前沿。

    但在畢文謙眼裏,就看著頗有些……老土甚至尷尬了。

    比如……毫無疑問,這個年代的歐洲,舞曲是主流。“動次打次”的節奏頻頻出現,衣著各異的許多歌手們,往往穿著不同式樣的褲子或者裙子絲襪,一隻腳抖腿不止。

    當土耳其的三個中青年發福大叔各自穿著風格迥異的衣服,兩個抱著吉他,以頗有美國鄉村民謠範兒的台風中,在很有波斯風情的編曲之後,唱出音樂節的感覺時,畢文謙簡直哭笑不得。

    當一群西班牙歌手登上舞台,兩男兩女的主唱邊唱邊搖著尬舞時,畢文謙隻想說……那短百褶裙下的兩雙腿,的確是細白長直。

    當荷蘭人用荷蘭語深情款款地唱著名為《香格裏拉》的歌時,畢文謙壓根兒隻感覺到一種葉公好龍的啼笑皆非——這和中國的香格裏拉有什麽關係?還是說……好吧,毫無疑問,這個年代的歐洲,舞曲是主流。可這麽一首歌,“動次打次”的節奏頻頻出現,穿著白西裝,一邊唱著,一隻腳抖腿不止,這就是在表達自己心裏的香格裏拉?

    當以色列歌手唱著希伯來語的歌曲時,畢文謙隻聽懂了本·亞當這麽一個名字,或者名詞。雖然聽上去很好聽,舒緩的主歌和漸急促的副歌相映成趣……但那手風琴的伴奏風格,怎麽聽都讓畢文謙聯想到一點兒東歐或者說蘇聯的印象。

    心裏一路吐槽過來,畢文謙抽著空在紙上寫寫劃劃著。

    直到輪到瑞士出場,畢文謙終於看到了一個略有點兒眼熟的人。

    卷發、馬臉、一身白。

    法語不是畢文謙能聽懂的,但歌手的聲音漸漸讓他心裏醞釀出了一個名字——西林·迪翁。

    遠遠注視著歌手,直到一曲唱罷,畢文謙終於確認。隨後,他就囧了——這明明是加拿大人吧?怎麽就代表瑞士參賽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中,歐歌賽一首接一首地繼續。

    愛爾蘭、德國、奧地利……

    甚至,丹麥的伴奏者穿著天鵝湖般的超短裙抱著電吉他不斷踢著朝天腳什麽的……好吧,這歌的確是輕鬆歡快的風格,主歌甚至有不少小節很像動畫片《櫻桃小丸子》的片頭歌……不,算算年代,這歌才是前者……可問題是,既然如此,主唱穿成個大媽樣兒是幾個意思啊!

    一國國,一曲曲聽下來,畢文謙漸漸麻木了……

    等到最後一個南斯拉夫的歌手唱完,趁著現場燈光齊開,畢文謙低頭翻到嶄新一頁,靠著前麵座椅的椅背,奮筆疾書起來。

    邊玫忍不住小聲提醒道:“經理,該你們了。”

    “嗯,我知道。”畢文謙沒有抬頭,“楊哥,你們先把器材帶上去,可以的話,稍微調試一下,如果不行也就算了。我寫點兒東西,馬上就來。”

    樂手們依言先上去了。邊玫看不清畢文謙寫的內容,不禁趴在他後麵問:“這個時候了……要寫什麽?”

    畢文謙沒有理她,直到寫完了,才把紙對折過來,起身回頭,遞到邊玫手裏。

    “我上去唱了。你和外事口的人一起,把我寫的內容,翻譯成英文。等我唱完了,我會朝你招手,到時候你就把這紙和你們的翻譯稿一起帶上來,然後給我當翻譯。”

    “經理,你不是會英語嗎?”邊玫心念一動,“難道……你是為了讓我上……”

    “我是文華公司的經理,又不是以講英語為榮的科長。”

    說完,不待邊玫應聲,也不管她是否真能聽明白,畢文謙大步流星地往舞台走了。